《嫁给豪门大佬后，小傻子又凶又勇》二十一日

4、男妈妈

　　卧室里的灯暗下去，只余一盏阅读用的暖光灯，沈南的侧脸被灯光镀上一层暖金色，平日里冷硬的五官也显得温柔。
　　沈南静默地坐在灯光下，心思却不在书上。
　　他听见窗外噼啪的雨声，树叶晃动的沙沙声，风吹动玻璃的震颤声，还有...熟悉的房间里多出来的那道微小细弱的啜泣声，像不足月的小猫可怜的呻吟，声音低且不连贯，在狂风暴雨中很容易被忽略。
　　沈南按亮床边的小台灯。
　　周淮安脸上的红晕散了些，一张小脸陷在枕头里像要被淹没。
　　那双漂亮的眼睛紧闭着，睫羽被浸湿，泪珠顺着眼角滑入乌黑的鬓发。
　　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心蹙成一个肉疙瘩，焦急地哭求着：“妈妈...快跑、快跑...不要...不要打妈妈...”
　　周淮安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手无意识地往虚空中抓，像要拦住某个人。
　　沈南怕他把针头扯掉，不得不按住他的手。
　　周淮安的泪流得更汹了。
　　沈南紧锁着眉迟疑着轻轻拍了拍他，像小时候母亲哄弟弟睡觉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周淮安的眼泪才止住。
　　沈南看了眼输液瓶已经到瓶底了，他抬起周淮安的手迅速拔掉针头，然后用棉球按住出血孔。
　　少年的手很凉，比他的小了一圈，掌心粗糙，指节修长柔韧，是一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
　　沈南按了三五分钟，确定不流血了便松开，刚要起身，手心被人牵住。
　　周淮安抓着他的手贴在脸颊边，少年眼角通红带着未干的泪痕，可怜兮兮的呢喃：“妈妈。”
　　沈南：......
　　............
　　次日清晨，先醒来的是周淮安的嗅觉，他闻到一股清新宁静的海水气息，身体暖融融的像泡在一汪温暖的大海。
　　他睁开眼，今天的天花板和昨天的又不一样，纯白色，没有任何花纹。
　　过了半分钟，他才发现自己耳边多了一道呼吸，而且身下的地板过分柔软。
　　他回过头，一张眼熟又俊朗的脸躺在身边，而他竟然躺在床上。
　　周淮安立刻如惊弓之鸟般蹿起，动作太大以致于腰间横亘的手臂砸在床上。
　　沈南睁开眼，那双黑沉的眼眸里带着愠怒，眉头紧皱着，脸色很难看。
　　沈南忍着起床气，沉默地坐了起来。
　　周淮安在他动的瞬间就往后退，但他忘了自己睡在床沿，一退整个人就往后栽。
　　沈南拽着他的手腕把人拉回来，刚睡醒的嗓音低沉沙哑：“坐好。”
　　说完，他自顾自掀被下床。
　　很少有人会在沈南睡着时吵醒他，睡眠被强制中断，太阳穴像被人重锤了两下，胀疼胀疼的。
　　他倒了两颗止疼药就着冷水服下，一转头和床上僵坐着的周淮安对上视线，一时有些恍然。
　　昨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被临时当妈强制封印在床上时沈南没想睡的。
　　周淮安枕着他的手，好梦正酣，呼出的气息全落在他的手腕处，温热酥麻。
　　消磨时间的辞典还在沙发上，于是无所事事的沈南开始观察周淮安。
　　少年的脸很小，一只手就能全部遮住，鼻梁秀挺，是这张圆钝又青涩的脸上唯一能看出成年的地方，睫毛长而浓密，搭在眼睑上像两把小扇子。
　　一根、两根、三根...沈南数着睫毛慢慢向他靠近。
　　太过相近的距离让他闻到周淮安身上极淡的草木气息。
　　不同于花园里繁茂的花草清香，这股气息让他想起了数年前曾徒步爬雪山时见到的一种草，生长在石缝之间，终年难见日光，细小青黄，含在嘴里也只有一点寡淡的涩味，可它的根系却深埋在地下数里，能对抗凛冽的风雪。
　　沈南的思绪发散，不知什么时候回忆和梦境混淆，再睁眼就是天亮。
　　沈南回过神，床上的人局促不安，眼睛疯狂地往门口瞟，又迫于他的威慑力僵坐着。
　　“去洗漱，然后下楼吃饭。”
　　话音刚落，周淮安便蹿了出去，连鞋都没穿。
　　一路冲到房间门口，他傻眼了。
　　房间门歪斜着，只剩一根铆钉与门框连接，地板上积了一层水，床单和窗帘都湿透了。
　　他记起昨天下雨前有人提醒他关窗，但他那时太困了，脑袋昏沉沉的，睡着了。
　　直到被雷声惊醒，他慌乱地躲进衣柜，之后便不记得了，再醒来就在沈先生床上。
　　周淮安看着满地狼藉，心如死灰。
　　他试图拧干被子，但吸饱水的棉絮沉甸甸的，光是拆下来就耗费全身力气。
　　周淮安急得团团转，他在家里打破一个碗都会挨一耳光，现在整个房间都被他毁了，沈先生会打死他的。
　　“叩叩”
　　沈南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周淮安回过身，电光石火之间他想起了一句重要的话。
　　“老公，对不起，我爱你。”
　　沈南手里的拖鞋啪嗒一声掉了。
　　周淮安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杏仁眼清澈透亮倒映着他的身影。
　　沈南无声地与他对视，深邃幽黑的眼眸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半晌，他把地上的拖鞋捡起来放到周淮安脚边：“穿上。”
　　周淮安怔愣地穿好，又被沈南牵到卫生间。
　　“会用洗漱用品吗？”
　　周淮安呆呆点头，沈南便退了出去。
　　周淮安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眼里都是震惊和茫然。
　　那句话是宋兰教他的，准确来说是宋兰让他看的视频里教的。
　　再被送到小镜山前，宋兰把他关到影音室，然后循环播放一些成人视频。
　　“毕竟是送给沈家太子爷玩的，多少要懂点东西。”
　　满屏的肉色、下流的画面，音响里回荡着矫揉造作的呻吟和粗俗露骨的脏话，周淮安闭着眼睛、堵住耳朵，却依旧挡不住那些声音。
　　在乌七八糟的话语里中，他只记住了两句能说出口的话：
　　老公。
　　和
　　我爱你。
　　宋兰告诉他：“当你要讨好沈先生时，就学视频里的那些人，你那张脸还算有点用处。”
　　周淮安不相信宋兰的话，刚刚也是病急乱投医，但沈先生竟然真的没罚他。
　　难道这真是什么了不起的咒语能让沈先生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