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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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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法是被设计出来的,人造怪物,他很漂亮,很聪明,作为好用的一把刀,危险且麻木,自从他数年前在任务结束之后擅自脱离组织,逃到纽约之后,不在执行任务时,他都会被关在冷冻仓,但今天不同,无法说清这是什么日子,要求设计他的那个人会带走他,把奶油蛋糕,糖苹果,巧克力一类的食物摆在他面前的桌上,但不给他下食用的命令,只是让他安静的坐着,接着就是暴力的xing爱。
卡尔法吃过奶油蛋糕,他本身没有什么自我的意志,在他疯狂的逃到了纽约的那次,他感到饥饿且寒冷,那次的记忆也不太明晰,他的脑子里只有茫茫而广阔的白雪,亮起的街灯如一串串珠链,有微微的音乐声,梦幻而轻柔,许多窗户中透出温暖的灯光,纽约的夜晚灯光繁华,他漫无边际的走着,最终疲惫的靠在一个巷子旁,身边的门忽然撒出光线,一个戴白色帽子的人从他身边经过,拎着一个大袋子,
“年纪轻轻…又是一个让打仗毁的…”
他听到,那个袋子被扔在他面前的铁皮桶里,门又关上了,他的鼻尖被一阵香甜的味道萦绕,借着一点温馨的街灯,他看到了几块白色的东西,在黑夜中十分显眼。
他一把抓下去,散发着奶油香的东西脆弱的碎成了糊糊的东西,粘在他的手指上,他舔了一口,奶油的甜味让他的眼眶变酸,他开始流泪。他把袋子里的那一大块蛋糕都拿出来,塞进嘴里。许多奶油沾到了他的唇边,脸上,散落到额前深金色的发上。
卡尔法从冷冻仓里出来,冷冻仓比外面冷得多,他睫毛上的霜微微的化了,他眨眨眼睛,白色衣服的研究员带着他穿过走廊,他从冰冷的空气中感到了些许的不同,那丝甜甜的芬芳又隐约的绕在他的鼻尖,每次从冷冻仓出来他都会感觉很饿,全身也因为躺狭小的空间里沉睡而感到僵硬,白色的雪悠悠的从天空飘落,他不想走了,他又想逃离这里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去纽约,搭上火车,让他走,他就可以去朦胧记忆中的存在的,水晶球一样的地方。杀戮多血腥,手里的枪多黏腻,他不喜欢身上粘着别人的血,受伤的疼痛,他喜欢在医疗员没来前把自己身上的血洗掉,即使会疼,但从他叛逃之后他就不被允许这样做了。
他停住了脚步,白色衣服的研究员对他说,跟我走,他沉默着,深蓝色的眼睛盯着研究员的口袋,那里似乎是香甜气息的来源,跟我走,研究员对他说,他仍是沉默。
研究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漂亮的巧克力,举到他面前,
想吃吗?
他点点头,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那块甜甜的巧克力,甜甜的气息穿透了精美的包装纸。
跟我走。
研究员走在前面,卡尔法安静的跟着他,转弯,直走,通过一道道门,他又来到了要求设计他的人这里,这个恐怖的房间。
进去吧。
他说,卡尔法低着头,没再向前,
“给我。”
研究员仍然重复,
“进去吧。”
他抬眼看他,最终走进了那个房间,浓郁的香味让他的脑子在微微眩晕,他在桌子的一端坐下,他的面前摆着一块精致的蛋糕,不像是他抓到手上那种糊成白色的一团,白色的奶油花,草莓酱优美的描边,蓝莓酱也抹在上面,上面点缀着一块巧克力,卡尔法想象着它的味道,回忆自己曾经尝过的时候。
军靴与地面碰撞的哒哒声,他来了,卡尔法叫他A,研究员叫他莱利克斯,莱利克斯坐到了他的对面,优雅的拿起刀叉,接着是刀叉碰撞的声音,他低头盯着黄色的布丁,和巧克力一样的小人饼干,红白的拐杖糖,以及无比诱人的奶油蛋糕,长长的桌子堆满了甜品和食物。
刀叉放下了,磕在桌子上,脚步声绕到他身后,手的重量按在他钢制的右肩上,吻落在他的脖颈上,温热的气息染在耳边,他的呼吸也开始颤抖,莱利克斯对他笑,吻落在他的唇上,眼前的空白的空间与模糊的现实交织,他被按在白色的地面,脸颊贴着冰冷的瓷砖,疼痛让他的蓝眼睛哭泣,他的心跳和灵魂都在颤抖,他讨厌身上的血味和黏腻的感觉,金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仿佛他要死了,又仿佛此刻他站起来就能登上那辆火车,闭上眼他的周围仍是诱人的香甜气息,他的思绪在摇晃中混乱而毫无逻辑的游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偶尔被疼痛拉回眼泪糊住的现实,唇上的伤口不断溢出的血让他不舒服,他挣扎着把血沫吐出来,眼前模糊白色抹开了一丝红痕。
脚步远离的声音,他一边咳呛一边抽气,短暂的失神了一会,脑子还没有从热度中挣脱出来,同时他支起身体,向门口走去,穿过门,走廊两侧的风雪像是没有尽头,月光白淡的映在地面,以前他不用什么时候都呆在冷冻仓,他可以有一些实验室里的空间,有时候A会留他,在A的房子里有许多东西,和实验室的纯白不一样,也没有全是废墟和血,他的床边有一个书桌,上面放了一个水晶球,他盯着里面下雪的城市,跳舞的小人,色彩鲜艳的乐器,蓝眼睛微微睁大,他非常喜欢这个水晶球,花费一切得到它他也愿意,他伸手触碰玻璃冰冷的表面,水晶球却忽然开始奏起了音乐,他僵住了,接着他才发现A已经坐在床边看着他很久了。
我爱你,A说。
卡尔法走到属于他的冷冻室,
“卡尔法。”
他再次僵住了,A从后面拉住了他的手腕,强行翻转过来,搜出了他藏着的巧克力,
“那个研究员的?”
卡尔法抿着唇,他的口腔里的血腥味还是没有消退,
“求你了。”
A对他笑,收走了那块巧克力,
“不。”
卡尔法推开他,向走廊另一端跑去,人声开始嘈杂,凌乱的灯光,他又弄的满身是血,被按在实验室的地面,多年前的夜晚,他先是被雪亮的灯光晃住了眼睛,然后是白色衣服的家伙震惊的目光,仿佛他的脸上溅上了血,他被按在巷子沾满奶油的地面上,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他试图在自己的指尖寻找一些痕迹,他舔了一下,只有硝烟的味道。
下一次他的猎杀,那个军官被他按在尘土飞扬的公路,然后被他扔开,也是这样震惊的看着他拆开从军官怀里翻出的小袋子,把糖全部塞进嘴里,连漂亮的糖纸一起咽下去,军官孤独的跌坐在随行人员的尸体之间,楞了一下之后又在自己身上翻找了一下,把一本小册子递到他手上,用悲伤的眼神看着他,而此刻他脸上,垂落额前的金发上,伸出的手上,真的全都沾着血。
“你是个英俊的,迷人的家伙,”
A对他说,糖混着胃液吐出来,接着是呕出的血。
这次的叛逃让他关押的更加禁闭,而他逃也不为了什么,他把研究员的两块巧克力都偷走了,另一块他扔在了地面的某个角落,雪的下面,他被戴上了止咬器,只在A要求接吻的时候取下。
仍然是寒冷的冬天,卡尔法认为雪化了他就能找的那块巧克力,这次的任务后他先被送到医疗室,身上的伤口被绑上绷带,卡尔法默然的看着玻璃倒影中的自己,接着他被送到了另一个房间,不是冷冻室,他的军服被换下,变成了精致的西装,他的金发也被梳起来,
“你看着很英俊,非常迷人。”
A说,他取下他的止咬器,吻了他的嘴唇。
许多年了,A仍然年轻,他也仍然年轻,
“我要结婚了,卡尔法。”
卡尔法没什么表示,
“我仍然那么爱你,你漂亮极了。”
饲养员带走了他,他被关回了冷冻仓里,冰冷的机械手把他的腰部牢牢的扣住,按在棺材一样的冷冻仓,冷气从四面八方喷涌出来,面前的玻璃开始染上霜的痕迹,像是有人在水晶球上哈了一口气。他的睫毛上也结了霜,他伸出手,离失去意识以不剩多久,指尖在雾迹上滑动。
A。
他写道。
1947。
save me 。
forgive me。
take me away。
茫茫雾气之间的字母背后透出沉默的实验室,在它们被模糊之前,卡尔法闭上了眼睛。
在这些字母句子写在一起像一颗圣诞树,卡尔法认为,“A”像树顶的那颗星星。
A
7491 1947。
em evas save me 。
em evigrof forgive me。
yawa em keta take me away。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冬天,
“带我找A。”
他对身边的研究员说。
“他没有要见你。”
这次是训练,卡尔法又全身是血,无知无觉的坐在医疗室,马上要被送去冷冻仓,
01223,不准用左手挡枪。
卡尔法的眼前被顺着眼角溢下的血挡住了,他不稳的站起来,按着肋下。
再来一次。
A说。
房间里回荡着他凄厉的叫声。
“包扎好了。”
医疗员对他说,他得回冷冻仓了。
“带我找A。”
他说。
医疗员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抽出手枪,
“你经不起第19次。”
卡尔法确实害怕又一次的子弹,他沉默的垂下蓝眼睛。
在冷冻仓玻璃又一次缓缓降下的时候,他的思绪又在模糊了,他哼起了水晶球里的歌,
i miss you…
soft and gentle…
my dear…
dance with me…
please…
love me…
“你得完全服从我,01223。”
“现在,你需要吻我,我要求你跪下,吻我的鞋尖。”
卡尔法尝到了苦涩的皮革味,接着鞋重重踹向了他的口鼻,他向后倒去,撞到坚硬的地面,温热的血液从鼻子涌出,他重新跪好。
A在表格上打了钩。
卡尔法从梦中醒来,他有些失血过多,这次又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敌方死了,自己这边也没人活着。
他要去找A。
他开始奔跑。冰冷的夜风在他看来无比浪漫,满天的天熊座闪着剑尖一样的反光,孤独,恐惧,悲伤都是他的制冷剂。我要去纽约,他想,他跳上火车,凝滞的夜幕在身后远去。
现在是哪一年呢,这一切都是那样美好,漂亮的灯光,温柔的橱窗,五颜六色的糖球,窗下透出诱人的灯光,和玫瑰一样红的苹果。
他看到A在和另一位仙女一样的新娘跳舞,白色的蛋糕摆在大厅中央,一层一层的叠成高塔的形状,白玫瑰的奶油花描在边沿,巧克力酱写了一行文字。
1947.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