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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寻花问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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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严焱始终没把便当给周暮,只是在要分开时告诉他放学之后在教室等自己。
严焱今天兴致不高,周暮直觉与午餐的事有关,但又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后就回了教室。
这个上午,周暮过得并不安生。越临近中午,他心中的不安就愈演愈烈——他摸不清严焱的意思,也不知道如何与林桥舒解释。
要是没有忌口就好了... 周暮倒在桌上想着。
还没放学,但周暮已经把桌面收拾干净了。虽说本来也没什么,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地来来回回检查了两遍。
只是没想到下课铃还会打响,严焱就已经带着东西等在班外。
周暮回忆了一下课表,这节他们班是体育课。
待老师一走,严焱也马上进了教室。
两人并不是亲兄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再加上姓氏并不相同,自然也就没有人怀疑他们两个认识。
更不肖说在周暮刻意的避嫌下,两人在校园中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这会儿刚放学,教室里都是人,严焱直接走进来找自己,免不了要被别人八卦一通。
所以在看到他进来的同时,周暮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小严等一下。”
周暮上前拦住严焱,手轻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试图把他带出教室。
“小严,教室人太多了。”,周暮凑在他旁边悄悄说。
严焱不动如山,周暮只好抬起头去看他的表情。
教室门口人流量大,他们两个靠的很近,但严焱觉得有些烦躁。
本来以为周暮走过来是要迎接自己的啊..
对方表情有点沉,尽管周暮不希望严焱认识自己的事被人发现,但他更害怕严焱生气。
拉着衣袖的手渐渐放下,周暮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抱歉。”
眼看周暮的头又要低一下,严焱叹了口气,伸手扶住周目的脖子,从后推着他走向他的位置。
严焱的手是一贯的热。
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周暮的身体也抑制他思考的能力。全身最脆弱的部位被人掌控,周暮只能跟从严焱的脚步,穿过喧嚣的人群。
脑子里甚至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严焱知道自己的位置。
“坐。”
被按着坐下,周暮都还有点懵懵的,等他想要起身把位置让给严焱时,严焱已经和旁边的同学借了椅子,在帮他开便当盒。
他们班是单人单桌,周暮又是靠窗,旁边有很大的空位。
“慢慢吃。”,把东西在周暮桌上摆好,严焱就坐在他旁边看手机。
“... ”
一切都被安排好,严焱就差没把勺子塞进他的手心,周暮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严焱好像什么都已经做的很好了。
放学时教室里的人总是走的很快,不过一会儿就只剩稀疏的几个人。教室大门敞开着,窗户也呼呼往里吹着风,风里夹杂着属于青春的心跳。
画面很美好,但周暮却没什么胃口。过了好几分钟饭量都没怎么减少。
许是等了很久,林桥舒按捺不住自己来找周暮领午餐。
“小暮!”,他的声音与他本人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教室门口,在看见周暮身边的严焱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听到声音响,严焱放下手机看了过去。
两个人的对峙让周暮心中警铃大作。他刚才一心顾着严焱,居然忘记了林桥舒这边的事。
“舒舒,那个.. ”
周暮急着想走出教室向林桥舒解释,却又被严焱一把按回去。
“你吃吧,我找他有事。”,像是为了安慰他一般,严焱还轻拍了两下周暮的肩膀。
看着前面远去的背影,周暮很想让他停下。想叫他不要因为周暮的错误和别人闹矛盾。
但转念一想,觉得没准人家根本不在意自己乱七八糟的内心想法,只是真的去和林桥舒商量什么其他的事情罢了。
脑子里杂乱思绪让他干脆放下勺子,手指紧张地扣着桌面。
另一边。
“小严,为什么要来这里啊?”,林桥舒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严焱快步走在前头,在横廊结尾处的拐角才停下。
“嘴巴放干净点。”,严焱被他亲昵的语气和昵称恶心到。不想再给对方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说:
“你最好把你那些龌龊的心思藏好,别去找周暮,也别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讨厌。
面对外人严焱从来都是那个桀骜不驯、随心所欲的大少爷。
周暮想得没错,他们二人在高中之前关系是还不错。
林桥舒人如其名,相处时处处让着对方,哪怕是严焱这种脾气差的都觉得自在。唯一的差错就是在中考后出考场时,他拦下严焱并对其表白。
那时严焱已经确认自己对周暮的心意,礼貌拒绝了林桥舒后也减少了和他的联系。
但是林桥舒不死心,在暑假频频出现在严焱面前,甚至做出许多越矩的事。严焱就对他没再有什么好印象。
自认为自己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把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严焱实在想不到有人能脸皮厚到像林桥舒这种程度。
他埋着头掩饰自己的表情,但严焱对此丝毫不感兴趣。没有任何想要探究他表情含义的意思,严焱绕开林桥舒就要走。
不愿溺死在沉默中,林桥舒选择了爆发。
“严焱!”,林桥舒抬头时眼眶泛着红,见者犹怜。
可惜,严焱不见。
“到底是谁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啊?周暮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林桥舒把重点放在结尾:
“周暮他有哪点配得上你吗?严焱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好一副深情的样子。
要是周暮在现场估计会希望他们下一秒就在一起。
而处于这场告白中心的严焱只觉得对方有病。
他的教养劝止住他想骂人的冲动。
“你别给脸不要脸。”
扔下这句话,严焱头也不回,回了4班。
途径三班时,班里传来两声书本掉落的声音,严焱心里正烦,没有太注意。
两人“对话”的时长不超过五分钟。班级里周暮还在不停责怪——要是没有忌口... 要是没有自己,一切会不会好一点。
头抵在桌沿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周暮失魂荡魄。
“吃不下了?”
严焱心中烦乱,但看见周暮又觉得可爱。语气温和。
周暮全身心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有人回来就坐了起来,看着几乎全满的饭盒违心地摇头。
严焱没有半分犹豫:“那我收起来了。”
他站在周暮桌旁收拾饭盒的动作,流畅得让周暮怀疑自己刚才是在点头还是摇头。
就几个盒子,严焱收得很快。手在周暮反应过来前就已经伸去,但是被对方一个后背挡回去。
周暮开口想收拾饭盒的话卡在喉咙里。
“以后别去找林桥舒了,嗯?”,途中,严焱无理由地提出问题。
抽空抬头,严焱不错过周暮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嗯好。”
周暮数次想夺走严焱手里的东西,让他坐下休息。听到问题的第一反应是先应下,等反应过来再想问为什么时有点晚了。
“不是你的原因。”,严焱就像能读取周暮的想法般解释着:“我不喜欢他。”
末了,又状似无意地说:“你也不要喜欢他好吗?”
东西已经收完,这次周暮听得很认真,对上严焱询问的目光,小声答了句:“好。”
教室陆陆续续回来了些午休的人,严焱没有多留,带着东西就上了楼。
季祈淮跷了个二郎腿在严焱位置上刷手机,看见他回来了抬头吊儿郎当地问:“严大少,如何呢?”
今早季祈淮知道严焱中午要直接下楼找周暮的时候,比严焱本人都还激动。
严焱本人倒是没什么大反应,“起来,我要坐。”
“来来来,您请。”
为了听到第一手消息,季祈淮狗腿得很。
“装。”
严焱点评起他这位朋友是真的毒舌。
严焱把刚才自己亲手收拾好的饭盒再次打开,从抽屉里另外拿出一副筷子,打算吃他今日的午饭。
“?”,季祈淮震惊:“你没给你哥吃饭啊?”
都还是满的呢,怎么就...
“滚吧你。”
严焱心情复杂,懒得和季祈淮打嘴炮。
随口几句带过刚才发生的事情,严焱自顾自品尝饭盒里的菜。
“我靠林桥舒那个臭不要脸的,我就知道,当初我给你发消息就是怕他又对周暮作什么幺蛾子。”
季祈淮这个时候倒风光了。
此刻,楼下。
周暮趴在桌上发呆。短短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心绪缠绵,他原本没奢望中午能睡着,但风缓缓吹着,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让他莫名安心。
没多久居然真的陷入梦乡。
...
先是一段很漫长的夜。
寂静,但是窗外的星空点点。
周暮看见5岁的自己坐在地上看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哐哐哐。”,门板被砸得作响。“周暮你给我出来!”
严贺天大声吼他的名字。
周小暮急匆匆从地上爬起来,笨拙地拉下和自己齐平的门把手。
门不过才开了几厘米的开口就被人从外狠狠撞开,周小暮来不及闪躲,被狠狠撞到在地。
“我让你照顾严焱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在看见周小暮的瞬间,严贺天就一把拽过他的衣领,拎垃圾袋似的,把他扔到严焱的房前。
“你看不到他的被子开了?”
怕打扰到严焱,严贺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把声音压得很低。
“有事没事就知道往你那破房间跑.. ”
严贺天絮絮叨叨念了很多东西,周小暮安静听着,伸手想帮严焱重新盖好被子。
画面在手触碰到严焱的瞬间破碎、重建。
这次的周暮约莫8岁,正站在花园里挨训。
“就你的事最多,严焱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吗?你就那么想展示自己?这个家的事还需要你来多嘴?”
整片绿茵地上只有喋喋不休的严贺天和半边脸红肿的周暮。
正午的太阳火辣,但周暮仍止不住的颤抖。
“闭好你的嘴,你只需要帮严焱完成所有他想干的事。”
严贺天的话一字一顿地往外蹦。每说一个字就用力地戳周暮的脑门。
周暮原本抬得就不高的头现在已经完全低下去。
“听懂了吗?你个贱/种。”
...
梦的最后一刻静止在严贺天距离周暮只剩几毫米的巴掌上。
醒来时已经临近上课,周暮大口的喘着气。出不了教室,只好抱着书包,企图用这种方式增加自己的安全感。
其实小时候的事周暮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心中的恐惧却是实在的。
周暮的名字是严母起的,姓氏自然也就随了她。至于为什么严贺天,也就是他们的父亲如此区别对待他们二人,周暮也觉得合理——他是被领养回去的。
周暮听别人八卦过一嘴,他们的母亲是被迫与严贺天在一起的。
问其原因,八方门道各执一词,不过周暮觉得最有可能的版本是:
柔弱的她,病重的妈,早逝的爸与有钱的他。
严贺天确实是喜欢周阿姨。不然也不会花那么多钱给她母亲治病。
两人的关系在最早也还是很和谐的。不过相处的久了,严贺天骨子里的控制欲就难以掩饰。
周阿姨不愿意给他生孩子,他就去领养了周暮。周阿姨对这个孩子有别样的感情,以死相逼也要让这个孩子跟着她姓,并且要求严贺天不得伤害周暮。
斗不过,严贺天只好同意。
不过一年,严贺天愈发的可怖。周阿姨受不了提出离婚,但严贺天哪有可能同意。
于是,他提出了一个当时在他看来周阿姨永远不可能答应的条件——为他生一个孩子。
一个只属于严贺天的孩子。
当时领养的时候,周暮的户口签在了周阿姨名下,但现在严贺天要让周阿姨把周暮的户口给自己。
周阿姨不愿。
闹了两天后,周暮被强制留下 ,周阿姨空守着只剩两人的户口本。
“周暮,你来说一下这道题。”
老师的提问把周暮从噩梦中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