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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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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回答不太如我意,但那人也挺惨的。
“你一定被吓坏了吧。”
我反手抓住他胳膊拍了拍,没再多说别的。
我不敢多说别的,不敢再把自己往那方向扯,怕李良言在意。
李良言沉默着不说话,视线定在我身上,我抬眼跟他对视,想从他眼里找到些放松的情绪,可是没有。
他始终担心着什么。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的病,可我毫无办法,我没办法告诉他这病能让我活到什么时候。
我试着跟他说话:“你朋友一定能去好地方,别担心了。”
“我并不是在担心他。”
李良言站直身子,突然将手伸到我下巴下面,顺着力道抬上来,我下巴戳着他手背,被迫抬头看人。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些压在怒意下的偏执,一字一顿强调:“我只担心你的病,我刚认识你不久,想和你多相处些时间。”
这是个对我有些威胁的姿势,不管是他居高临下的眼神,还是用手背将我下巴抬起来的细节,我都感觉自己处于弱势。
这种感觉实在不舒服,我皱眉偏头躲开,再回头时装作无事发生点点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等李良言坐回去继续研究织围巾,我才拧眉探究他,怎么刚才一瞬间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我看过的书不少,按照书中经验,他可能有点占有欲过高,而且有点疯。
难道是因为长期从事文艺创作,做事都有书中角色的影子?
可李良言的书中也没有疯子啊。
我不敢想他是对我产生了什么感情,这样想太过自恋了,兴许他只是把我当重要的朋友。
这么想也足够让我高兴了,从素材成功过渡为朋友,还是让他担心的朋友。
李良言在那边担心我病情太严重,我在这边窃喜自己身价上涨,谁也不主动和谁说话,一上午时间就这么被浪费掉了。
午饭他出去吃的,临走问我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什么都吃不了,就摇头,“别麻烦了,我吃东西太费劲。”
回来时他只给我带了些水果,都是原样买回来的,他还带了把水果刀,花一个小时时间给我做果切。
我自己吃口喂他一口,边吃边说:“为什么不直接买果切?”
“不干净。”
李良言嘴里嚼着我喂的苹果,说话声音含糊,我歪头自下而上看看他,笑问:“需要我花钱吗?”
他冷了一上午的脸终于变得柔和几分,挑眉继续手中动作,嘴上说:“服务费加一千。”
“那也太贵了。”我笑着吐槽起来。
有了中午这顿水果,我们两个之间气氛终于缓和下来,我指挥着他去开窗换气,自己也溜到窗边透透气。
李良言抱胸靠在窗边,“你早知道自己过来就别让我动手了呗,还让我动一下。”
我摇头,“你不懂,你开窗我才能有那种被伺候的感觉。”
李良言偏头笑起来,“我伺候你一辈子。”
“那感兴好。”我扒着窗口说了句方言,看前面那栋楼,又去看楼下我和乐乐堆过雪人得地方。
“你去看乐乐时,感觉他家怎么样,看见他妈妈了吗?”我问。
李良言点头,“人是看见了,但感觉不像是传说中的样子。”
我笑问:“传说中是什么样?”
“不像是会傻到去伤害自己儿子的人,而且他家庭氛围挺好的,在家里他爸也没那么凶了。”
我脑海中蹦出乐乐爸的形象,想象不到他家应该是什么氛围。
李良言见我眯眼想的费劲,干脆伸手揉揉我头发,“等你能出院了我带你去一趟你就知道了。”
“可以去吗?”
我想去,但是不敢,万一人家觉得我们不礼貌怎么办。
“别想那么多,我都能去,你为什么不能去,我们是乐乐朋友,去看他的。”
“我希望乐乐能过得好点,也希望关于他的事情都是假的。”
可乐乐刚开始跟我说的就是他眼睛是被人打的。
他没提是被谁打的,这个行为已经说明了他的生活没那么好,总不能是跟小朋友玩被误伤,一次都没见过有外人来看他。
他的伤背后有太多难言之隐。
同样,我抬眼去看李良言,“乐乐的事你是不一定要查清楚啊?”
李良言挑眉,“你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这背后的事写出来一定效果很好。”我有些不礼貌,直来直去的说。
这里没有别人,我说话不想收着,有什么说什么,我就是觉得乐乐的事如果能查清,写出来一定能反映非常复杂地问题,或者是人性。
写书不就写这些吗。
李良言有些意外我会这么想,看着我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实在沉默的时间太长了,才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我点点头,“不用说。”
“为什么不用说?”他站直身子,表情慌乱的看着我。
“因为这就是你来医院的目的,你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素材。”
我说的太直接,李良言表情明显一怔,脱口而出:“可不是所有人都是素材,我没那么功利。”
我看着他急于解释的样子,有点可爱,就问:“那我呢?”
他肯定不会说我是素材。
但我还是紧张。
“我想和你、做朋友。”李良言中间顿了一下,底气不足。
我笑盈盈看着他,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只信他说出来的,“好啊,不过天天来这儿伺候我很累的哦。”
李良言嘴角抿起,“我就愿意来。”
“气什么?”我看他眉毛又往下压,问。
他答:“不让别人来。”
“哪儿来的别人?”我莫名其妙。
他就不再说话了。
本来说我下个月要出院过年的,也不知道今年杨霁给不给我办出院了,她不想带我过年更好,我在这儿反而清净。
后来我和李良言说了这件事,问他过年回家几天,他摇头,说自己不回家。
我意外地问:“你就在出租屋过年啊?”
他扬扬下巴,手中继续摆弄着围巾,已经织出来快二十厘米了,“我在这儿有朋友,年前年后聚一下,跨年就我自己过了。”
“那也太孤独了。”
要是杨霁不管我就好了,我就能和他一起跨年。
我连着叹了好几声气,听的李良言直笑。
“我早习惯了,从初中就我自己过年了。”
我很少听他提自己家里的事,这会儿听了好奇看他,李良言心情不错,手上动作不停,给我解释:“我爸妈离异,我跟爷爷奶奶长大的,初中时候他们前后去世,就我自己过。”
我本来跟他要了一小团毛线自己编着玩,已经绕了一手了,这会儿听见他的话动作渐渐停下来,“你从初中开始就自己生活了?”
李良言点头,手上依旧熟练的织围巾。
“退学也是因为这个吗?”
他手上动作一顿,再开始时愣了好半天不知道该钩上还是钩下,“我那时候没钱上学,也确实不想上了。”
“我有个姑姑,可怜我,不让我去借学贷,也怕我暑假出去打工赚钱吃苦,给我报了驾校,强压着我去学车,我那暑假一半在学车,一半陪她孩子旅游,开学她给我出学费生活费。”
李良言说完笑着看我,“是不是觉得还挺好得。”
我没说话,大拇指绕在线里被勒的有点疼。
“但是活的好像个乞丐。”李良言自嘲叹气。
他身上的傲气是能明显感觉到的,他不想欠别人东西,所以选择了退学。
我还是说不出话,不知应该说什么,安慰不出来,我也觉得他可怜,更觉得可惜。
病房里沉默好一会儿,我才低低喊他一声,“李良言,我手被缠住了。”
我把他喊过来给我剪开绳子,顺手搓了下他手背,“要是我们能一起过年就好了。”
李良言反手搓了下我指尖,“你把我装口袋带回去。”
有时候话说完日子就会变得快一些,一月初过年,眨眼就到了十二月末。
李良言给我织的围巾终于结束了,他反反复复拆开好几次,第一次弄,没经验,总是织着织着就变形了,偏又选了很有难度的一种,针又细又密。
是一条橘红色细纹围巾,两端还有两个浅色猫爪,杨霁叫人接我出院那天,我特地让他亲手给我戴上的。
一抹鲜艳的暖色和医院氛围格格不入,但和李良言天天穿的暖色衣服很搭。
他把我一直送到车上,告诉我有事打电话,没事更可以打,我扒着窗户挥挥手,“你回去吧,我到家给你发消息。”
这是我第一次拥有这么在意的感情,不管他是友情还是朦朦胧胧的爱情,总之我很珍惜。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一路顺畅回了自己房间,没人管我,我立马给李良言打去视频。
李良言那边应该也刚到家,我给他介绍我房间里的东西,装修是陈宇请设计师设计的,但里面地装饰品有很多都是我自己选的。
我给他看我书桌上的一个娃娃,让他说好不好看。
李良言当然只会说好看,我心满意足的笑着告诉他:“这是我自己做的。”
他惊讶的睁大眼,“原来你有这手艺,不是玩毛线还能把自己绑上吗?”
我歪在床上咯咯笑,脸就埋在围巾里,上面沾了医院的酒精味,闻着这味,听着手机里的声音,就感觉李良言还在身边。
我敲敲屏幕,说:“有空给你做一个。”
李良言笑起来,“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