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秋声里云歌暖》余人成双

95、Chapters15-7

　　翌日清晨，余牧秋独自一人赶赴郊区，昨晚他已经收到了老周发来的消息，说是秦成海和他那硕果仅存的几个手下全部都已经被分开控制住了，全都被关在了即将被原地爆破拆除的废弃楼房里。而之所以没带洛云暖一块去并不是不想让洛云暖知道哪些即将从秦成海口中挖出来的那些秘密，而是因为洛云暖另有其他使命。
　　司机带着洛云暖来到大学城附近的一家早餐店，这家早餐店远近驰名，是一家夫妻店，虽然距离明庆大学稍微有些远，但依然有好多明庆大学的学生早晨都专门赶过来吃早餐，洛云暖上学这几年，偶尔上午没课或是周末不想睡懒觉的时候都会叫上舒啸一起过来。
　　隔着老远洛云暖就跟柜台后面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恰好这个时候老板从后厨端出来了刚烙好的馅饼。
　　“牛肉馅饼刚出锅的，要不要尝尝。”老板热情的说道。
　　“那就四个馅饼两碗绿豆粥吧。”洛云暖点好了东西之后挑了个位置坐好，随后老板娘便端着馅饼和粥走了过来。
　　“怎么不见你那个朋友啊。”老板娘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洛云暖自然知道老板娘指的是舒啸，但今天洛云暖要约的人却并不是他，“阿姨，你忘啦，这都放假啦，我今天约的不是他，要是他来，这几张馅饼哪够啊。”
　　“你瞧我这记性。”老板娘叹了口气
　　“对了，老板娘您看到街口的那辆车了吗。”洛云暖伸手朝不远处指了指。
　　“看见了。”老板娘应和道。
　　“麻烦您给那车里的司机也送两个馅饼，最后我一块结账。”
　　打发走了老板娘，没过多久便从街口处走来一个人，衣着倒是普通，只是鬓角上刻着五线谱甚是惹眼。
　　“秦歌！”洛云暖摆了摆手。
　　秦歌快步走来，坐到了洛云暖对面。
　　“这地方不太好找吧。”洛云暖指了指面前的馅饼，示意秦歌随意。
　　“还好，一问都知道这。”秦歌倒也老实不客气，夹起一个馅饼就吃了起来，喝起粥来滋遛滋遛的，像是好久没吃过饱饭一样。结果洛云暖这边一个馅饼还没吃了，秦歌那边把三个都吃完了，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和秦歌意犹未尽的神情，洛云暖只好又要了四个馅饼。
　　六个馅饼两碗粥，秦歌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看着第二个馅饼才吃到一半的洛云暖，多多少少有些难为情，不过洛云暖倒是一副早已见怪不怪的样子，能吃的他见过太多了，就这家的馅饼，舒啸最高纪录吃过十三个，直接在这家店刷足了存在感，如若不然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也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
　　结完账之后洛云暖示意秦歌跟自己一块上车，秦歌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走吧。”洛云暖坐好之后直接吩咐，司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发动了车子。
　　“你要带我去哪？”秦歌警觉的问。
　　“带你去见个人。”洛云暖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串木质念珠扔到了秦歌面前。
　　“是他！”秦歌近乎惊恐的差点从座位上弹起，他自然认得这串名贵的金丝楠木念珠的主人，只见他拼命的拍打着车门，试图立刻从车上逃出去。
　　“你这是干什么。”洛云暖伸手按住了秦歌，“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至于这么怕他吗？”
　　“你不知道。”秦歌的声音里甚至能听出一种哀求，“秦成海对于背叛他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我当初为了脱身已经彻底得罪了他，他绝对不可能放过我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啦。”洛云暖安慰道：“现在秦成海自身都难保，根本没有那个精力收拾你了。”
　　“你说什么？”秦歌不可思议的问。
　　“秦成海昨天晚上就落到了我们手里，现在要是运气好的话还应该有一口气在。”洛云暖添油加醋的说道：“要是运气不好，怕是……”
　　“你们还敢要了他的命？”秦歌不置可否。
　　“我们倒是不会。”洛云暖摇了摇头，故意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可谁让秦成海的仇人实在太多呢。”

　　秦歌是在郊区的一处废旧厂房的地下室里见到秦成海的，方甫见到的时候秦歌甚至不敢相信那个躺在简易木板床上手脚被铁链牢牢锁住的人居然会是平日里那个威风凛凛的生杀予夺从无二话的秦成海。秦歌又走进了些，只见床板上满是秦成海呕出的秽物，嘴角上还挂着浑浊的口涎，双眼圆睁着，眼球上布满了血丝，看上去格外瘆人。
　　“你们把他怎么了？”秦歌试探着问。
　　“这……”洛云暖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解释，正好这个时候岑汐从地下室的隔间里出来，洛云暖了然一般的伸手一指，“你可以问她。”
　　“问我什么？”岑汐抬起头，瞟了眼一旁已经如同烂肉一般的秦成海，十分无所谓的说道：“放心吧，死不了，我答应余总留他一口气的，刚刚给他注射了肾上腺素，过一会儿就应该没事了。”
　　“这才一个晚上，你就把他弄成这幅鬼样子了？”洛云暖不可思议的说道。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岑汐说道：“秦成海不是一直贩毒吗，我就给他注射了点毒品而已，可能是剂量稍微有点大吧。”
　　“秦成海他自己平时也吸毒，而且毒瘾很深，就算是一次性剂量过大也不可能变成这样。”秦歌迟疑的看了看岑汐又看了看身旁的洛云暖，就像是在担心这样的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到自己身上。
　　“次数可能也是多了点吧。”岑汐笑了笑，然后拍了拍秦歌的肩膀，然后慢慢把脸凑到秦歌的耳边，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幽幽的说道：“听说你原来也是秦成海的手下，只是后来叛变了，最近还刚刚戒了毒，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啊，小伙子你可要坚持住哦，要是一不小心再次复吸了，那想戒可就更难了。”
　　岑汐说完之后便摇曳生姿的离开，洛云暖目送着那个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然后他又看向自己身边早已被吓的面无血色的秦歌，洛云暖不由得在心里暗笑，看来余牧秋精心安排的这一幕杀鸡儆猴效果着实不错。也正是因为秦歌不认识岑汐的缘故，这一份慢慢悠悠的恐吓对于秦歌而言，威力丝毫不逊与余牧秋亲自动手，甚至犹有过之。
　　“余总……是想亲自动手吗？”秦歌胆怯的问着。
　　“动手？”洛云暖顿了一下，但旋即明白了秦歌的意思，直接解释道：“杀人是犯法的事情，牧秋不会这么做的。”
　　“那他这是？”秦歌指了指秦成海，“是想伪装成吸毒过量致死的假象吗？”
　　“你想拿去了。”洛云暖笑了笑，“秦成海是牧秋手里很重要的人证，还有那个被他送到国外控制起来的裴庆海，他们两个都是日后扳倒齐永璋的重要人证，而岑汐不过就是为了出气罢了，毕竟她爸爸当年也算是被秦成海害死的。”
　　“余总还是想跟齐永璋较量吗？”秦歌问。
　　“这不是较量。”洛云暖不置可否，“这是他的复仇！”
　　洛云暖故意将复仇两个字咬得很重，听起来格外有不共戴天的感觉。
　　“以前我还不信，不过现在我信了。”秦歌看向洛云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我要是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你们能别这么对我吗？我什么也不要，能放我一条生路就可以。”
　　一无所有的人往往都是无所畏惧的，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成为他的牵绊与负担，秦歌一开始的状态便是这样，自从脱离了秦成海的掌控之后他便是一无所有的状态，甚至还身染毒瘾，活生生的就是烂命一条，可自从老周帮他戒毒开始到洛云暖为他买了吉他找了老师，那些由一点一滴惊喜与感动所构成的细微希望慢慢聚合成秦歌一直以来所梦想的生活，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秦歌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不再是毫无意义的，他有喜欢做的事，想要做的事，在以前这些东西或许遥不可及，可现在却实实在在的就在秦歌触手可得的地方。
　　“那我现在带你去找牧秋？”洛云暖道：“不过你可要想好，真到了他那里可是没那么简单的。”
　　“那还能怎么样呢。”秦歌苦笑着说道：“我知道余总想让我干什么，可他把玉成集团想得太简单，我的确知道那里的一些内情，可我知道的也不过是皮毛而已。”
　　“你只需要把知道的说出来，至于之后怎么安排，那是我们的事情。”洛云暖说道：“不过你可以放心，只要你肯帮这个忙，牧秋绝不会亏待你。”
　　“那这句话反过来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如果我要是不帮这个忙，那下场可能要比这个秦成海还要惨。”秦歌突然之间看向洛云暖，那一刻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太多，有胆怯有卑微，有无助有期待，更有直插洛云暖心底的乞求与依恋，就像是一只早已饥肠辘辘又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突然间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投喂过来的食物，警惕与渴望交织在其中，让洛云暖不由得深感自责愧疚。
　　原本着也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少年，只因为他一时迷惘走错了路，便要被迫承受如此多的苦难与波折，在一次又一次的抉择里放弃他一直所珍视的东西，尊严，梦想甚至是平平淡淡生活的权利，而洛云暖呢，在这个已经卑微到尘埃里的男孩面前，他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所有善意在这一刻都像是温柔的陷阱，一步一步将秦歌所有的希望与期许吞噬，最后还要在他那早已破败不堪的身体上踩上一脚，将他最后一点残余的价值利用殆尽。洛云暖只觉得自己真的好残忍，可他又没有任何办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种事终归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而洛云暖所能做的只是引导着秦歌去完成那些早已被计划好了的步骤，也许只有经历过这些，秦歌才能最终脱离过去，救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