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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尾声(一) ...

  •   阮舟许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过了,没有做任何梦,被禁锢在一小块地方,暖和又安心。

      意识苏醒时,他首先觉得身体舒服的不像话,像躺在云上一样。

      片刻,他动了动手臂,触感不是布料,而是一片温热的皮肤。

      阮舟猛然睁开眼,看见了身前抱着他熟睡的人。

      他抱的太紧了,阮舟推了推他,那人没睁眼,也没有因为他这微小的挣扎而松开,只是缓缓垂下头,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而后额头抵上他的额头。

      “不烧了。”沈肆睡意朦胧下含糊着说了这么一句,转而再次抱紧他,随着他的动作,暖意争先恐后地充涌阮舟的感官,令本就在病中的阮舟昏昏欲睡。

      阮舟本能地闭上眼,半晌心头一震,他发现自己竟然不反感这样被沈肆抱着睡,顿时心烦意乱,又推了他一下,声音带上些冷意:“起来,你不要睡在这。”

      沈肆被他的声音惊醒,低头看见阮舟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没什么情绪说:“你先出去。”

      沈肆没说什么,起身捡起地上的外套走出去。

      清晨太阳初升,沈肆给捡捡喂食后,去厨房熬了点粥,盛好送到阮舟房间。

      阮舟背对着他躺着,听见他进来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不想理会他。

      沈肆有些懊悔,难怪现在阮舟生气,他现在和阮舟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应该与阮舟相拥而眠,他应该定个闹钟在阮舟醒来前离开的。

      沈肆把粥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道:“昨天你烧的很厉害,又不让我送去医院,我怕你出事所以才守着你睡的,事急从权,你别介意。”

      阮舟本来有些头晕,没工夫想其他事,经沈肆这么一提醒,他忽然想起昨天烧的迷迷糊糊时他对沈肆说的一些话,于是更加烦躁了,猛地掀被子蒙住头。

      沈肆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叮嘱道:“粥放这了,别忘记喝。”

      到中午时,沈肆想起自己要让阮舟发现他和阿肆是同一个人的事,特地做了和他第一次做饭时一样的菜。

      幸而他第一次做饭只是抄了两个素菜,并不油腻,阮舟生着病也能吃。

      果然,阮舟上桌后,看见桌子上的两个菜愣怔在原地。

      沈肆正要欣喜自己的计划起了点效果时,阮舟却蓦地皱紧了眉,不像是惊喜或者开心的模样。

      “不喜欢吃吗?”沈肆问。

      阮舟摇头。

      两人坐下吃饭,沈肆再接再厉:“本来晚上想炖排骨的,但是你还病着,还是吃点清淡的,你想吃什么?”

      阮舟说:“我不喜欢吃排骨。”

      沈肆以为他还在为他抱着他睡的事生气,从善如流道:“不喜欢吃排骨呀,那小舟喜欢吃什么?”

      阮舟皱起眉,抬眼看他:“你为什么叫我小舟,我记得我比你大半岁。”

      沈肆:“……”

      把这茬忘记了,他现在比阮舟小。

      “好的,阮先生,那晚上煮玉米粥吧。”

      阮舟淡淡道:“晚上再说吧。”

      看着他这副拒不好好答话的模样,沈肆暗自咬了咬牙,如果不是身份不对,他早就亲上去堵住阮舟的嘴了。

      ·

      阮舟还没有痊愈,身体没有力气,下午居家办公。

      沈肆切了点水果送去给他,进去时,阮舟正在开会,沈肆放下水果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游戏机上。

      前天那局游戏似乎没有打完。

      于是,阮舟开完会时,抬头便看见了前面坐在厚地毯上带着耳机打游戏的沈肆。

      似乎是打输了游戏,沈肆粗暴地摘下耳机扔到一边,转过头看到他,阮舟清晰地看见他眉宇间的烦躁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发亮的眼眸:“会开完了?”

      阮舟的嘴角耷拉下来。

      “我切了水果,你吃一点。”

      阮舟沉默地站在身,来到他面前,将他随手扔在地上的耳机仔细地缠好线,规规矩矩地放回原位。

      真奇怪,阮舟想,他为什么会看着这个认识不久的人随便摆弄阿肆留下来的东西呢?

      明明他平时打扫时都很小心的,怕弄坏了等阿肆回来了生气。

      将游戏设备都整理好,阮舟问:“你为什么没有过问我,就随便乱动我的东西?”

      沈肆语塞,既想说这本来就是我的,又想说又不是第一次见我玩,怎么今天才发作?就因为晚上抱着睡生气到现在?

      但所有的话到嘴边,沈肆只说出了句:“对不起。”

      阮舟严肃地警告:“请你以后不要随便进来。”

      沈肆敢怒不敢言,顺着他的话离开,路过阮舟的桌前,把刚刚给他切得水果拿走,狠狠地塞了一块进自己嘴里。

      以后再也不切水果给他了,沈肆恨恨地想。

      刚走出书房门,阮舟喊住他:“沈先生,辛苦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捡捡病已经好了,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什么?”沈肆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意思或者说不愿去理解。

      “耽误您这段时间了,我非常感谢,若您今后工作生活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乐意之至,”阮舟顿了顿继续道:“家里实在小,我就不留您继续住了。”

      沈肆不明白他和阮舟循序渐进的关系怎么忽然就这样了,无措地解释:“可是捡捡照顾起来那么累,你也说了,除了我再没有人能得心应手地照顾它……”

      阮舟低着头摆弄手机,没有听他说话,半晌抬起手机,打断他说:“钱已经转你了,不够的话可以跟我说。”

      沈肆被他的举动激的火气一下子上来:“我们的事是给钱就可以随意了却的吗?”

      阮舟的神情平静几乎冷漠,反问:“不是吗?”

      看着这样的阮舟,沈肆面色一僵,冷静了下来,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书房。

      接着,沈肆整理自己的东西,全程阮舟一直在书房里没有出来,沈肆收拾好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的人默不作声,沈肆想了想说:“我走了,你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打电话给我。”

      说罢,他凑近书房门听了听,里面依旧是静悄悄的,沈肆叹口气,抱起捡捡亲了亲告别,而后拉着行李离开。

      随着关门声音响起,房子彻底安静下来,阮舟坐在电脑前看文件,短短的一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法理解意思,只能重新一遍遍地看,直到天色渐暗,除了亮着的电脑屏幕,周遭一片黑暗,阮舟这才站起身打开灯走出去。

      客厅收拾的很整齐,完全没有另一个曾经居住过的痕迹,捡捡依旧窝在猫窝里没心没肺地睡觉,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类可能不会回来了,只以为人类像以前一样出去办事,睡觉前总会回家。

      走到厨房,阮舟身体一僵,目光紧紧盯着桌子。

      桌子上是沈肆临走前给他准备的已经凉透的饭菜。

      半晌,阮舟回过神,但觉得身体异常疲惫,也懒得去收拾,转身回卧室,想要好好睡一觉。

      可躺在床上他半点都睡不着,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停地攥紧又松开,伴随着耳鸣,阮舟不由自主想念昨天那个怀抱。

      如果被他抱着……阮舟想到这里,狠狠咬上自己下唇,很快咬出血来。

      夜里,阮舟又烧起来,他艰难地从床上挪下来,弓着腰去客厅找药,幸而放药的地方沈肆没有动,阮舟拿起药,忽然看见下面压着张纸条。

      ——发烧药吃三粒,厨房保温桶里有煮好的姜糖水,多喝点,退烧快一点。

      是沈肆的笔迹,阮舟鼻尖一酸,泪珠从眼眶滚落在纸条上,将字迹晕染开来。

      阮舟抹掉眼泪,心里骂自己莫名其妙,明明人是自己赶走的,现在又舍不得。

      他掰出三粒药,没就水干吞下去,站起身回卧室重新倒在床上。

      病痛和许久未出现过的心理症状紧紧环绕着他,阮舟觉得自己好像躺在阴冷潮湿的苔藓上。

      如果放在以前,他完全可以接受,可沈肆出现的这段时间他过的太过舒服,以至于现在痛苦难忍。

      “阿肆……”细微的声音从他的唇间溢出,阮舟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喊的是谁。

      不管是谁,只要能来陪陪他,可一个人被他赶走,另一个人消失,不会有人陪伴他了。

      阮舟刻薄地想,这不是应得的吗,他无比认真地跟阿肆发过誓,永不背弃,转头又想要别人来陪他。

      他应得的,他不值得任何一个人爱他。

      眼泪不停地顺着眼角滑下,良久,温湿柔软的东西划过他的脸颊,阮舟半睁开看见捡捡窝在他的旁边,安静地一下又一下地舔着他。

      有捡捡在,他终于好过了一点,至少能够入睡。

      次日醒过来,烧已经退了,捡捡团成一团窝在他的脑袋边的枕头上还在睡。

      休息过后,阮舟终于有了点力气,起身想给自己找点东西吃,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他顿了顿。

      冰箱里整整齐齐,蔬菜水果都放在各自的保鲜盒里,上面细致地贴着便利贴,写着丢弃的时间。

      阮舟又拉开旁边的冷冻仓,依旧是满满当当的保鲜盒,沈肆包的饺子和包子,沈肆切的整整齐齐的肉类,还有加热就可以直接吃的菜,保鲜盒上依旧贴着便利贴,详细写着保质期和使用方法。

      愣怔许久,阮舟找到手机,拨通了沈肆的电话。

      ·

      昨天从阮舟家离开后,沈肆住进了酒店,和笨蛋系统复盘了一晚上他以前做错的地方,并且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直到天将亮才睡着。

      结果没睡过久就被手机铃吵醒,沈肆怨念极大地接起电话,也没看来电人:“喂?”

      “是我。”

      清凌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沈肆瞬间清醒,从床上弹跳坐起:“是、是阮总啊,有什么事吗?”

      说罢,沈肆拍了自己的嘴,问阮舟有什么事听起来好像他嫌阮舟麻烦一样。

      “你在哪里?”

      “在酒店。”

      “能麻烦你过来一趟吗?”阮舟又问。

      沈肆惊喜不已:“当然。”

      挂完电话,沈肆立刻收拾好自己出发去阮舟家,昨天从阮舟家出来他就近找了个酒店,是以十分钟就站在了阮舟家门口,敲了门。

      阮舟打开门看见他,显然很惊讶:“这么快,你住的离这里挺近的吧。”

      沈肆“嗯”了声,问:“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阮舟侧身让开门:“你先进来。”

      进了门,阮舟去卧室抱了捡捡出来,递给沈肆。

      沈肆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听他问:“你喜欢捡捡吗?”

      沈肆点头,他发觉今天的阮舟和以往似乎有点不同,思索片刻,他找到个形容词,轻盈,阮舟今天很轻盈,没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疲惫和伤心,没有沉重的内耗,轻盈到说话时尾音都是上翘的。

      阮舟说:“我不想养它了,你喜欢你抱去养吧。”

      沈肆:“啊?”

      阮舟声音带着委屈的控诉:“它太凶了,经常生病,没有比它更不好养的小猫了,而且无论我对它多好,它都更喜欢你,很没良心,我不喜欢它,不要养它,你养吧。”

      捡捡似乎听懂了阮舟的话,尖锐地叫起来。

      阮舟无奈地说:“你看,叫声也很难听。”

      沈肆看看猫,又看到现在轻松的阮舟,很难不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如果送走捡捡能让阮舟开心的话,他愿意带走捡捡。

      “它的抚养费我会付给你的。”阮舟说。

      沈肆道:“好。”

      从阮舟家出来,捡捡依旧叫的很厉害,沈肆不由得想起阮舟说的话,捡捡是只老猫了,能听懂人说话的意思。

      捡捡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沈肆不得不先停下来安慰捡捡:“舟舟很喜欢你的,他不会不要你,他只是现在心情不好,等心情好了会接你回去的……”

      手机响了下,沈肆瞟了眼,是阮舟汇过来的捡捡的抚养费,数额大到令在娱乐圈见惯纸醉金迷的沈肆都暗暗咋舌。

      来不及多想,捡捡的叫声打断他的思维,沈肆举起手机给捡捡看:“看,这是舟舟给你的钱,他要不是不在意你,怎么会舍得给你这么多钱,是不是?”

      安慰了好半天,沈肆只觉口干舌燥,捡捡终于平静来,蔫蔫地窝在沈肆的怀中。

      沈肆先把捡捡送回酒店,然后找了家宠物店买齐了捡捡需要的东西。

      一整天,捡捡都无精打采地窝在新买的猫窝里,沈肆也好不到哪里去,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本来想拿捡捡做借口继续接近阮舟的,这下好了,阮舟连捡捡都不要了。

      沈肆摆烂地对系统说:“66,这任务做不下去了,我要直接告诉舟舟所有的事。”

      66:“没用的宿主,你说不出口的,如果你想对其他人说有关系统的事,会被系统主动消音的,也包括系统从前为您准备的身份哦。”

      沈肆长长地叹口气,拿被子蒙上脸。

      先睡一觉再说。

      昨夜几乎没有睡觉,早上又因为捡捡的事忙一早上,沈肆很快睡着,一觉睡到了晚上,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个陌生号码。

      沈肆接通:“你好,哪位?”

      那边的声音有些焦急:“我是阮舟的哥哥,陆席。”

      沈肆诧异:“陆席?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这些话以后再说,”陆席的语速很快:“下午时小舟叫走了苏白瓷,他俩可能出事了,小舟估计要报复他。”

      沈肆对他抱有极大的防备和敌意,下意识先去质疑他的话:“他们出事了,你不去找,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我在警局,走不开。”

      沈肆继续问:“为什么走不开?”

      陆席因为他明显不善的态度皱起眉,却因为要他帮忙不得不顺着回答:“小舟指控我谋杀。”

      沈肆倏然攥紧手边的床单:“你对舟舟做了什么?”

      “是以前的事,”陆席忍不住爆发:“你别管这些,我现在不知道小舟在哪里,你跟小舟走的近,去他常去的地方找找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

      沈肆想起来,陆席说的以前应该是阮舟被陆升平找到,让陆席去接人,陆席却想将人不声不响抹杀的事,五年前阮舟知道真相后打电话和陆席对峙,并录了音。

      但五年来阮舟从来没有发作,现在为什么突然捅出来?

      沈肆问:“为什么说小舟要报复苏白瓷,他已经把苏白瓷抄袭的事公布于众,小舟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一码归一码,不会追着苏白瓷不放的。”

      “你也说一码归一码,他报复的根本不是抄袭的事,是当时苏白瓷把他精神不正常的视频发给我,他现在报复我报复的是我当时强行带他去医院看病……不是,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到底能不能去找,我警告你,要是小舟出了什么事……”

      沈肆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想起今天早上把捡捡送给他养的阮舟,阮舟一直都对捡捡极其上心,当祖宗一样供着,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就改变态度送人?

      还有他今天早上见到的阮舟,他太轻盈了,轻盈的如烟似雾,好像下一刻就要散了。

      这不对,太反常了。

      沈肆心脏猛然抽紧,接着猛烈跳动起来,几欲跳出胸膛。

      耳边的手机里,陆席还在说着威胁人的话,沈肆电话也来不及挂,跌跌撞撞跑出酒店。

      ·

      下午,苏白瓷在处理家里投诉时收到了阮舟发的消息。

      阮舟说有办法解决他抄袭的事,只要他答应他一件事,后面写了地址,晚上面谈。

      苏白瓷看着眼前无理取闹的家长,太阳穴突突地跳,对当下的不满轻易冲破了他的理智,立刻答应了阮舟。

      夜幕降临,苏白瓷依言来到指定地点,在金科医院里,是一栋废弃的医疗大楼的顶层,里面没有电梯,苏白瓷打着手机灯一步一步踏上黑暗的楼道。

      里面实在太安静了,又静又黑,手机灯是偌大的楼梯里唯一的光源,他一步一步踏上去,像是一步一步踏进巨兽布满獠牙的口中,苏白瓷忍不住心生恐惧。

      他打开了和陆席的聊天框,从小到大陆席为他解决了不少事,看着陆席的名字他的害怕就少了一点。

      但楼梯实在太长了,苏白瓷爬了十多分钟依旧不见出口,他开始后悔一时冲动答应阮舟在这废弃楼里见面,但后头下楼他也不敢回了,看着陆席的名字已经不能在消除他的恐惧,他忍不住给陆席发消息。

      “陆席哥,阮舟下午约我见面,说要帮我解决抄袭的事,可事情已经成定局,他真的有办法解决吗?”

      在警局忙的焦头烂额的陆席并没有及时看到他的消息。

      片刻,苏白瓷终于走到顶楼的入口,一见到光他就忍不住抱怨:“你为什么约在这种地方?”

      话方落,后颈一痛,他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阮舟坐在他的旁边,双腿伸在高耸的半空中,声音平静地对他说:“你醒了。”

      苏白瓷手臂酸疼,动了动才发现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被捆的严严实实丢在顶楼的边缘,他尖叫道:“阮舟,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阮舟不慌不忙地从身侧拿出什么东西抵在苏白瓷的脑袋上,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安静一点儿,蠢货。”

      沉闷冰冷的金属抵着脑门,苏白瓷借助远处大楼散发的微弱亮光看清的那柄金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枪?”

      阮舟不置可否。

      “这是假的吧,你怎么会有枪,国内禁枪这不可能是真的!”

      阮舟轻笑着反问:“你要试试吗?”

      “你疯了。”苏白瓷蠕动着身体想要离枪口远点。

      阮舟没有阻止,反而把枪搁下:“五年前我被陆席强制送来这栋医疗大楼时手里握着把刀,我想保护阿肆,可惜没用,阿肆因为我的懦弱离开了,我不能保护他,刀也不能保护他。”

      他像是和老朋友谈论旧事的语气:“后来我就想我应该更坚强一点,所以即使我因为阿肆的离开每次去医院都会产生应激反应,我还是保持至少一周去一次,还有既然刀保护不了他,枪总也许应该可以,我做好了准备等阿肆回来。”

      苏白瓷声音颤抖:“阿肆是谁,你再说什么,我听不懂。”

      “可惜我等不到了,”阮舟无比惋惜地叹口气:“我再也见不到阿肆了。”

      苏白瓷还在不停地试图远离这个疯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害我,陆席哥不会放过你的。”

      阮舟伸手一把将苏白瓷拽回了原位:“可我总要为过去犯过的错误弥补些什么,不然我怎么好去见阿肆呢?”

      他俯身,贴近苏白瓷耳边,轻声哄诱:“活着实在太累了,从这里跳下去,几秒之后,你就再也不会烦心了,好不好?”

      “不、不要……”苏白瓷极力摇头,大叫道:“你这个疯子,你把我骗过来想要杀我,我怎么那么蠢,信了你的话!”

      “你确实蠢,”阮舟道:“但是我不骗你。”

      “什、什么?”

      “等你跳下去,我立刻澄清当年确实是我抄袭你,”阮舟几乎怜悯地说:“这样你也能走的安心些。”

      “滚,谁需要,你以为我死了,你能好过吗?”

      阮舟望了眼远方将升起太阳的地方:“在天亮之前我也会走,毕竟活着太痛苦了。”

      说罢,阮舟站起身,拿起枪抵着苏白瓷的下颌逼他走到顶楼边缘。

      苏白瓷已经满脸泪水,看着身前黑不见底的虚空,忽然问:“是,我确实不是个好人,但是我真的有坏到要去死的地步吗?”

      阮舟无所谓地冷笑声:“我又不是法官。”

      苏白瓷一点点被逼着前进,半只脚很快悬空,他死死闭上眼睛逃避似的不愿再看。

      “舟舟!”

      一道声音打断了阮舟的动作,他回头借着昏暗的亮光看清了来人,不知怎么,无波无澜谋划着要杀人再自杀的阮舟心里忽然升起些心虚。

      “你干什么,快过来不要站那么危险。”

      看见有人过来,苏白瓷哭喊道:“救我,快救我,他要推我跳楼,呜呜呜……”

      阮舟静静看着他,心想他应该会说些什么杀人是不对的,杀了人他也不会好过这类废话,等他说完这些话,他就把苏白瓷推下去。

      “小舟放下枪,别伤着自己。”

      阮舟瞳孔微缩,同一句话相同的语调他从前听过的,这是阿肆对他说的倒数第二句话,五年前阿肆说:“小舟放下刀,别伤着自己。”

      还有最后一句话,这两句话五年来反反复复地出现在他的耳畔,阮舟死死盯着眼前缓步靠近的人。

      沈肆边靠近,边极力平复心情,柔和下声音去劝:“好舟舟,你休息一会儿,让我来处理好不好?”

      五年前,阿肆说:“好舟舟,你休息一会儿,让我来应对好不好?”

      枪支砸在地上,阮舟放开了苏白瓷,五年前他没有听阿肆的话,这次,无论阿肆要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做。

      阮舟声音颤抖,竟生出恐惧:“你是不是……”

      沈肆知道他想问什么,不待他问完,立刻道:“我是。”

      他和系统有保密协议在,只要等阮舟说出阿肆两个字,他就承认不了了。

      阮舟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泪水悄然滑下,他如释重负地笑起来,这段时间和沈肆的相处一一在他眼前划过。

      哪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他们分明就是一个人。

      “阿肆,你来处理,我听你的话,我去休息。”

      沈肆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未来得及舒口气,心弦断成了两截

      ——苏白瓷不知道什么时候挣开了束缚,对着失神的阮舟狠狠一推,阮舟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过顶楼的边缘。

      “舟舟,”沈肆惨叫一声,飞扑过去,堪堪抓住了阮舟的手。

      苏白瓷看着差点掉下楼的阮舟,惊恐地后退两步,语无伦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我……”

      此时,顶楼的入口处灯光大亮,沈肆死死抓着阮舟艰难地后头看了眼。

      是陆席的助理带着人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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