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丹青回黄

16、消失的二楼

　　每个人遇到事情都会用习惯的方式解决问题，程序师也不例外，秦广松的代码架构和命名方式严锦很熟悉，节省了很多时间。

　　很快便找到他埋下漏洞，只要加入逆转命令，便能够重新启动感应系统。

　　烟气弥漫，屏幕变得模糊，身旁站的人脸渐渐看不清楚。

　　一个人突然倒下引起骚乱。他口吐白沫，嘴唇发紫，只剩眼白。

　　“不好，火已经着到了化学室。这烟里有毒。”

　　众人听闻慌张地用衣袖捂住口鼻，向着门口方向涌过去，企图用蛮力撞开，但这栋实验室的逃生门乃合金特制，上下左右共有八道防盗闩，堪比金库闸门，就算集一百个人力量也无法撼动分毫。

　　“怎么样了，小弟弟，快点，我没办法呼吸了。”

　　“到底行不行，这么长时间还没打开！”

　　催促和抱怨声像是蜜蜂一样嗡鸣刺耳，冯雷心烦，走了过去。严锦身边只剩下几个懂代码的人，安静地看他操作。

　　周围环境这么嘈杂，严锦却像是在另一个世界，表情淡然，仔细看嘴角竟然挂着一丝笑意，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像是丛林间精灵在翩然飞舞。

　　就在他完成最后一行代码输入时，烟雾中突然伸出一双手。勒住了严锦的脖子，将他拖行一段距离。

　　冯雷眼疾手快，抓出了他求救的手臂，和敌人僵持不下。

　　他刚想起身，一记飞踢正中他的下巴，冯雷像是被海浪席卷拍打在墙面上，滚了两圈才落地。口中立刻泛起咸腥味。

　　众人听见打斗声瑟缩着蹲在墙角。

　　“要造反，你们，都不想活了？”

　　男人粗犷呵斥声像是野兽的嘶吼，穿透耳膜。将所有人的希望之火浇灭了。

　　冯雷起身蓄力举起拳头停滞在半空中，面前出现的人让他打从心底里畏惧。

　　冰冷的枪抵在严锦的太阳穴上。冯昌站在他的身后，像是叼住猎物，不急着吃掉，给以众人威吓。

　　冯雷放下拳头擦了擦眼睛：“爸，求你……別伤害他。”

　　“臭小子，我养你那么多年，跟你妈一样没良心，胳膊肘往外拐。喜欢他是不是，好，给你了！”冯昌说着一把将严锦推了过来。

　　冯雷顺势将人揽住：：“你没事吧？”

　　严锦目光始终落在角落里的计算机屏幕上，摇了摇头。就差一步。

　　“把这两个入侵者给我抓起来。”

　　冯昌话音落，众人面面相觑没有起身。

　　“最高防御系统已经开启，没有人能从这里出去，我们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毒烟呛死。我们为什么还要受你的摆布！”

　　“对，我们不干！我……”

　　“砰”的一声枪响，喧闹的埋怨声被震慑消音，其中一个人话还没说完腹部中枪倒在血泊之中。

　　冯昌冷哼了一声，用枪指着在地上打滚的人：“他现在就是020号，如果你们不想成为试验体，就老实听我的命令。总部要找的人就在这栋实验室内，只要你们抓到他，这扇逃生门就能开启。”

　　“冯经理，你说的是真的？什么人？”

　　看见了生的希望，众人眼睛雪亮，已经迫不及待。

　　“在通信群里，监控器识别系统有拍到那个人出现的画面。”一个化验师拿出手机展示给大家看，方才收到消息，根本没有闲心点开。

　　那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五左右，体型偏瘦的少年，眼睛狭长像老鹰一般锋利，五官立体很有冲击力，很容易辨认。

　　众人传看之后散开抓捕，两个保安用绳子将冯雷和严锦手绑在身后控制住。

　　冯昌弯腰靠近地上的严锦。

　　“别动他！”冯雷紧张地喊道。

　　金属枪身敲在他的头顶：“你特么冲谁叫呢！”

　　“爸。”冯雷老实地回应了一声。

　　“等我回去再跟你算账。”他呸了一口。

　　冯昌视线落在他身旁的人：“实验室基地被毁我以为我死定了。想不到，小朋友你还给我带了一份大礼。跟你一起来的那个朋友是谁？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会说，冯雷也不知道该夸他诚实，还是骂他傻。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冯昌也不明白上头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下了命令，只要抓到那个神秘少年，就免除他管理实验室不当的过失，甚至还可以将他调职到总部。本以为是穷途末路，谁知竟迎来转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严锦咬住嘴唇，低下头避开目光。

　　随后一记响亮的巴掌呼在他的脸上，甩出的力量像是被飓风袭击，脸颊皮肤遭受撕裂一般的疼痛，严锦头撞在墙面上，留下一块椭圆形的血痕，脑海翻涌混沌，神智还未清醒，衣领被提起，双脚在地面上拖行。

　　“你们俩留下看着。他要是不老实……不用客气。”

　　男人安排手下看守儿子冯雷，带着其余的人拖着严锦进了电梯。

　　上到二楼。电梯突然停住。

　　用力敲击楼层按钮，却始终没反应，电梯门关上又再度开启，反复了数次。

　　“经理，会不会是被火烧出了故障。我们不要上去了，想办法打开逃生通道……”

　　“住口，你们懂个屁，出去走楼梯。”

　　实验室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即使能逃出去，上头手眼通天不会放过他们，唯一的生路就是找到那人交出去。

　　走廊里烟雾弥漫，还参杂的化学瘴气，冯昌一手捂住口鼻，一手牢牢钳制住严锦手臂，几乎拖着他。

　　前路不明，多年摸爬滚打殊死搏斗的经验让他不敢贸然行动，派人去前面探路。

　　“怎么样，有那小子的踪影吗？”

　　男人话飘远，回荡在走廊里，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回音，无人应答。

　　“都哑巴了！”

　　冯昌气急猛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眉毛一皱，察觉事情不妙。

　　他倒退着靠在一间实验室门旁，在感应器里输入了一串数字。冯昌是这栋实验室的负责人，拥有最高权限，可以自由进出任意一个房间。

　　严锦脖子被勒住，跌跌撞撞被拉了进去，男人打开了实验室计算机。启动桌面的一个联络程序。

　　这时房间内响起喇叭刺耳的嗡鸣。随后冯昌的声音传遍实验室的每个角落。

　　“所有人，给我到二楼隔离室集合，立即执行命令！”

　　可是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来到这里。

　　冯昌透过落地窗紧盯着走廊，眼神开始闪烁。

　　“特么的，人都死哪去了？”他握枪的手开始颤抖。

　　就在这时，房间內隐约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怎么才……”

　　烟雾中纤瘦的身影逐渐清晰，长腿长臂像是死神的魔爪慢慢靠近。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暗夜蛰伏的猎鹰，隐约带着一丝摄人寒气。

　　冯昌将严锦挡在身前，举枪对准阴影。

　　“别动，再动开枪了。”

　　看对方不为所动，已经来到身前。冯昌对着他的膝盖，扣下了板机。

　　砰的一声震得严锦下意识捂住耳朵。

　　“不可能……”冯昌嘴里一边嘟囔，一边疯狂开枪。

　　只见子弹穿透卫冥的身体，钉进对面的墙上。

　　“妙啊，真是妙，难怪上头点名要你。真想剖开你的身体看一下到底有什么名堂。”

　　冯昌像是见到稀世珍宝双眼放光。

　　“我不想杀你，把他给我。”卫冥语气平静。

　　男人闻言大笑了几声，将枪口调转对准了严锦：“这个小宝贝在我手上，在你身上开不了洞，不知道在他身上可不可以，要不要试试？”

　　死亡威胁抵在太阳穴上，从看到卫冥出现在眼前的一刹那，严锦的心就异常镇定，他的眼睛深邃得像是潭水，神秘又让人不自觉地凝神。

　　“开枪！”

　　绝情的话从卫冥嘴里说出来没有一丝违和，年纪轻轻，周身萦绕着肃杀之气，像是坟茔地埋葬孤魂怨恨凝结而成的化身，冯昌心底莫名涌出一丝寒意。

　　“你……你说什么？你不是来救他的吗？”

　　冯昌加大力道勒住修长白嫩的脖颈。

　　“我让你开枪。”

　　修长的腿大步逼近，冯昌后退着，直到抵在写字桌上退无可退。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至今，见过多少流氓地痞，即便死也不能被一个黄毛小子吓住。

　　他心一横，对准严锦的太阳穴，一道火光，一声巨响。

　　只是眨眼间，他身前的人质，赫然出现在对面少年怀中。

　　冯昌立刻对着他们再补一枪，子弹射进烟雾中，像是投进了大海，房间内，只剩下扑空的男人。

　　他平稳自己急促的呼吸，兴奋得手止不住颤抖，原来人类真的可以拥有如此非凡的能力，这间实验室所做的研究或许能改变人类历史。

　　来到三楼，遇到所有的手下都聚集在楼道里。

　　“你们都聋了，那小子就在二楼，现在让他跑了！抓不到他，大家都得死。”

　　众人挠头：“不关我们的事。经理，见鬼了，没有二楼。”

　　“放什么屁！我从二楼上来的。”冯昌觉得可笑。

　　“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真的没有撒谎。从这下去就到一楼了。”

　　冯昌不信，转身下楼，众人跟在身后一起来到下一层，走廊尽头的不远处，是被看守留在一楼的儿子冯雷。

　　“这特么……鬼打墙。一定是那个小子在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