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编码2054》雪叮呃的猫

57、梅利沙(十二)

　　言羽凌心事重重地跟着Irena一起离开了办公楼，准备去岛上的餐厅一起吃饭，他知道以Irena的职务不会随便对他透露太多信息，所以想着席间多喝点酒在轻松的氛围下或许有机会再套出一点只字片语。可他们才刚走出大楼，言羽凌就接到了医院来的电话，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他翻了下记录才发现这一天下来Romeo对他进行了怎样的信息轰炸，只是因为项目组办公区做了通讯屏蔽，他一直都没看到。医院的人说Romeo这两天因为一直找不到他而闹得翻天覆地，刚开始是不肯吃药和输液，现在已经发展到拒绝吃饭的地步了，号称不见到他就绝食到底。
　　言羽凌不是没见过无赖，但是像Romeo这种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来绑架式求偶的他还真没怎么遇到过，他是真的很不吃这一套，但怎奈Romeo是在执行与RBCI相关的任务时受的伤，说到底也算因他而起，实在不好就这么不理不睬。于是他只能满怀歉意地将请Irena少校吃饭这件事延期，不情不愿地赶往驻地医院。
　　短短两天时间不见，Romeo憔悴了许多，虽然古铜色的皮肤不会让他看起来苍白，但明显没了之前的精气神儿，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狗，充满了伤心和沮丧。在见到言羽凌时他立刻拉住他的手，用无比哀怨的眼神望向他：“我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信息，我是不是当时麻醉刚醒的时候说错做错什么了？如果我让你不高兴了你就打我骂我，不要不理我，这两天找不到你我真的要崩溃了，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我都改，别再这样对我了好不好？”说完他可怜兮兮地用满是胡茬的脸颊蹭了蹭言羽凌的手心。
　　言羽凌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有对你不满，我只是病了昨天一直在休息，今天又工作了一整天，没有时间回复你。”他话虽说得委婉，但其实暗含了双重含义，首先他很累了，如果Romeo识趣就该赶快让他回去，其次Romeo对他并不重要，所以他才会连回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但不知道Romeo就是听不懂弦外之音还是故意不按常理出牌，他闻言立刻掀开自己的被子，朝床的另一侧挪了挪。“原来你病了，快点躺下，我让医生来帮你看一下。”
　　言羽凌无语地看着被腾出来的半张病床，Romeo这副样子让他想起了当年韩炡追他时最没皮没脸的那个阶段，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其实已经沦陷了，同样是死缠烂打，韩炡对他做的时候他只觉得无奈之中透着隐隐的欢喜，而现在换成Romeo，除了反感就是为难。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言羽凌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以防Romeo想要拉他上床。
　　Romeo倒也没坚持，而是又凑回到言羽凌旁边，只不过这次他挪得看起来有些艰难，捂着腹部的伤口做出夸张的痛苦表情。言羽凌则故意无视着这一切，让自己表现得无动于衷。
　　Romeo捉住他的手不放，眼神里闪烁着期待：“言博士，等我出院了，你就兑现诺言跟我约会好不好？”
　　言羽凌看着自己被牢牢扣住的手指说道：“Romeo，有件事我觉得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有任何发展的，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言羽凌等着他问那个人是谁，然后再含糊其辞地把这个问题搪塞过去，可Romeo却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哦，那又怎样？”
　　“我觉得我不应该跟你约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可是你答应过我，就不能食言。别说你只是心里有别人，你就是跟别人结婚了有孩子了都不会构成阻止我追你的理由，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无所谓。”
　　言羽凌被他的浑不吝给气到了：“所以你连最基本的道德都不在乎吗？”
　　Romeo笑的特别自然：“道德是给那些在和平年代的温室小花朵们互相鄙视或者自我抬高用的东西，它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像我这种雇佣兵，说好听了是维和使者，正义化身，其实本质上就是亡命徒。我存在的价值就是这条命随时可以被豁出去，每一次出征都可能是我的最后一次。就这次这个，如果再偏不到两厘米，我就再也回不来了。”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腹部的绷带。“言博士，你是个聪明人，你肯定从很早就知道我对你有想法了，只不过那时候我想的是能跟你玩玩就够了，我很清楚咱们不是一路人。可是这次任务之前你说的那些话完全进到了我心里，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渴望能跟一个人长久的在一起，不是单纯的上床，不是随便打发时间，而是互相成为彼此在这个世界支撑下去的勇气。是你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期盼，你就是我的牵挂。”
　　“很抱歉，可你不是我想要互相支撑的人，你不是我的牵挂。”
　　Romeo眼中闪过一瞬的痛，继而笑着说道：“没关系，那我就努力变成你想要的人，从今以后追你就是我最大的目标，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想要得到一个人，所以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言羽凌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本想尽量降低伤害，怎奈对方油盐不进，他强行挣脱了被Romeo攥着的手，用几乎冷酷的语气说道：“我确实没想到你也是个偏执的人，或许你的这份坚持放到别人身上可以成功，但很不幸我就是个顽固分子，你可以强迫我甚至杀了我，但你绝对改变不了我的心意。”
　　Romeo默默盯着言羽凌看了许久，无数复杂的情绪涌动在那双水蓝色的眼睛里，悲伤、愤怒、委屈、不甘，甚至有那么极短的一瞬，言羽凌觉得在里面看到了杀意，这一切最终随着眼尾弯起的弧度化作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言博士，你在说什么，哪有那么严重，我一点都不偏执，等你慢慢了解我，就知道我这个人最随遇而安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你不喜欢我说这些我以后不说就是了，哎对了，你吃过晚饭没有，我一天没吃东西了，你陪我一起吃点好不好？”
　　言羽凌真的是受够了这种回避战术，一个插科打诨就让前面说的全都成了废话，事态继续原地打转。可眼下的局面回避反而对他是好事，总比Romeo非逼着他交代个清楚要强得多，反正他也不会一辈子留在夜莺，事情总有了结的一天，拖着不失为一种策略。
　　“你吃什么？”言羽凌按下床头的按钮，病房服务系统浮现在空中，他调出菜单浏览起来。
　　…………
　　装傻谁不会，不就是以废话回应废话么，言羽凌在病房跟Romeo一起吃了晚餐，其间一直在聊无关的话题，仿佛之前的严肃对话不曾存在过。饭后不久，言羽凌便以身体疲倦为由告辞，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到了宿舍他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就马不停蹄地忙活起来。Irena的话让他非常不安，再结合韩炡之前所说的，让他隐隐感觉到夜莺是不是要对韩炡采取什么行动，如果是的话，那上级向下部署这些行动时就有可能会在系统里留下蛛丝马迹，他必须要想办法把它们给挖出来。与此同时，他还需要抹去自己曾经进入过韩炡宿舍的痕迹，他很庆幸当初答应了韩炡不公开关系的请求，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他们在暗总比在明要好。
　　言羽凌对着屏幕行云流水地操作着，潜入数据库后不着痕迹地删除了他的进出记录和监控录像，夜莺的内部安保系统做得越来越像样了，但跟曾是世界第一的白熊比起来还是潦草了不少，对于他来说是毫不费力。但信息资料库的加密就完全不同了，比起白熊擅长的各种复杂算法加密，夜莺的加密方法堪称原始，采用的是关键人物的生物信息外加手持密钥的方式，这简直就是最先进的电子锁和最古老的狗头锁的区别，可偏偏最简单粗暴的有时却最有效，让习惯了高精尖电子锁的言羽凌一时间一筹莫展，完全找不到任何夜莺可能会对韩炡不利的相关信息。
　　不知不觉已是更深露重，一番折腾无果的言羽凌负气地关掉电脑，趁着夜色出了门。军官宿舍楼的灯大部分都已经熄了，言羽凌把屏幕缩到掌心大小，一边观察着电梯和楼层的监控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来到韩炡宿舍门前，用韩炡早上在便笺里留给他的密码开了门。
　　当他成功地没被任何人发现来到韩炡的房间时，身上已经紧张得出了一层薄汗，他靠在门上平缓着呼吸，对面是闻声正从卧室匆匆跑出来的韩炡。言羽凌略显狼狈地笑笑，深夜闯入军官宿舍不仅冒险而且唐突，可他就是忍不住，他必须要见到韩炡才能安心。“吵醒你了？”
　　韩炡摇摇头：“没有，我还没睡，在想你。今早我出操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知道你前两天欠下很多工作今天会很忙，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再来了。”
　　言羽凌笑着走到他面前：“因为我一个人睡不着。”他搂住韩炡的脖子在他唇上极轻地吻了下，“介意我在你这多住一晚吗？”
　　“当然不……”韩炡也极轻柔地回应着他的吻，像是蝴蝶对花朵的眷恋。
　　言羽凌牵起韩炡的手，拉着他朝卧室走去，韩炡却突然想起什么，拽住他局促地说道：“那个……你渴不渴，要不你先坐一下我给你倒点水？”
　　言羽凌眯起眼睛看了他两秒，二话不说甩开他大步走向卧室，全然不顾他的阻拦。当床上的东西映入眼帘时言羽凌吓了一大跳，可等他看清楚那是什么时，却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韩队长，这可就有点儿变态了呀……”他揶揄地看向韩炡。
　　床上摆着的是言羽凌早上换下来的被丢进浴室洗衣篮的衣服，此时正整整齐齐地摊开占据着半边床铺，昏暗的灯光下乍看上去就像个人躺在那里。
　　韩炡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收拾起那些衣服。“我我我是打算明天把这些衣服洗好给你送过去的……”
　　言羽凌含笑来到韩炡面前，从他手里拿过那些衣服随手扔到一边，在他胸口推了下让他跌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着急，这些衣服我不急用，你的衣服我穿着挺好，当然也包括……你的内裤。”
　　言羽凌说着透过短裤轻轻拉了下内裤的边缘，松紧带弹在皮肤上发出的轻微响声重重打在了韩炡的神经上，让他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双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一把抓住言羽凌的臀部。
　　言羽凌笑着顺势跨坐到他腿上，捧着他的脸颊毫不犹疑地吻了上去。他不想要任何的扭捏和掩饰，只想顺应最原始的呼唤，释放自己的动物本能。他想要的人恰好也想要他，他们恰好无比默契和谐，有什么不可以。
　　韩炡原本还在拼命克制自己不要显得太过急色，但在言羽凌驾轻就熟的撩拨下很快便失去了控制，亲手撕掉了言羽凌身上那件属于他的衣服。这样粗暴的动作完全激发出了言羽凌最野性的一面，他把韩炡按在床上不顾一切地吻着，热烈而癫狂，他俯视着韩炡，满意地抚摸着那张让他着迷的脸：“啧……此等绝色的学生，为师见色起意当然正常，管他新欢还是旧爱，都是我的。”
　　“什么？”不知道来龙去脉的韩炡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言羽凌笑笑：“韩队长，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传闻，有人说你在那方面似乎有点儿问题啊……”
　　韩炡挑了挑眉：“嗯，他们说的对，我这个毛病主要就是太挑人，一般人我看不上，怎么言博士想试试吗？”

　　[完整版将在有声广播剧中播出]
　　…………
　　言羽凌接过韩炡递过来的水，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痛快地长舒一口气，把杯子放到一旁重又躺回到那个人的怀里。
　　“你躺过去点儿，我这边湿了。”言羽凌往韩炡那边挤了挤。
　　“我这边更湿，我去拿个新的床单换上吧。”
　　言羽凌按住刚要起身的韩炡，把他也拖到自己这半边，然后重新钻到他的怀里。“算了就这样吧，我一动都不想动了。”
　　身体在余韵中逐渐平静下来，大脑却因为刚刚经历了极致的兴奋而睡意全无。言羽凌在昏暗的光线中盯着韩炡的喉结出神，心里一直在琢磨Irena说的那些话，夜莺究竟是不是要有所行动？他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韩炡？在什么具体情况都没搞清楚的时候告诉韩炡这些会不会除了平添烦恼外什么用都没有，只是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片刻温存？
　　越想心下越觉得烦扰，言羽凌不自觉叹了口气，韩炡略显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是我哪做得不好吗？”
　　言羽凌笑道：“当然不是，韩队长用实力粉碎谣言，尤其是最后一次的时候，我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那……是意犹未尽还想再要吗……”韩炡说着挑了挑眉，假意又要压上来。
　　言羽凌赶忙求饶：“不不不……真的来不了了，你今天实在是有点儿格外可怕……”
　　韩炡笑着抱住他：“还不是因为你太诱人了……再说今天算是我们正式重新在一起的第一次，我当然要好好表现。”
　　言羽凌假装不满地说道：“我以为我们在高尔特的时候就重新在一起了，所以那时候你只是把我当炮友吗？”
　　韩炡笑起来：“当然不是，只是那时候我不敢确定你的心意，而且当时你看起来真的好脆弱，让我好心疼……现在我不仅对我们的感情确信无疑，而且你跟那时也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你充满了斗志，感觉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打倒你，我真的好爱好爱这样的你。”他拉过言羽凌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让他感觉到里面心脏的跳动，“特别特别爱，爱到欲罢不能。”
　　韩炡的眸子笑得弯弯的，闪动的微光让它们看起来灿若星河，言羽凌看着看着便笑起来。“你也一样啊，你跟那时候也很不一样了。”
　　“那是因为你治好了我。”韩炡捉住他的唇眷恋地吻了又吻他，然后把紧紧拥在怀里。“好了，告诉我刚刚为什么叹气，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嗯……没什么事，只是Romeo闹得我有点儿心烦而已。”
　　“那件事我听说了，他为了见你又是拒绝吃药又是绝食的，不仅闹得医生护士头疼，也把他追求你的事搞得人尽皆知。”
　　言羽凌叹气道：“这家伙是真的够能折腾，让人头疼得很。”
　　“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他这次对你大概是来真的了。”
　　“怎么，你吃醋了？”
　　“我当然吃醋，不过更多的还是担心，且不说他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会对你造成怎样的影响，就凭他现在这个精神状态，我真怕万一他发现你和我在一起之后会做出什么过激反应。我知道我不应该在背后这样说他，但是我过去跟他一起出任务的时候曾经见过他性格里极端的一面，跟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判若两人，所以我不得不去担心他对你爱而不得，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言羽凌点了点头：“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他这次受伤回来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也许我应该更谨慎一些，不要总是往你这里跑，毕竟在这里撞上熟人的风险还蛮大的，可是我住的那里安保那么严，你如果去我那会更显眼。”他搂住韩炡的脖子，幽怨地说道：“难道我们要像牛郎织女那样，只能隔着银河两两相望了吗？”
　　韩炡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等你把你要做的事完成，我就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了。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过不了太久多数地区的大规模争端就会结束，现在已经有很多地方在逐渐恢复秩序了，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回到原来的生活。当然跟你以前的生活可能没法比，但不会再像在高尔特时那样了，我们可以重新回到城市里去找工作，在城市重建的过程中一定会有很多职位空缺，我会很努力地工作，让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到时候我们每天都会在一起，哪怕是你对我腻了烦了，我也不会放开你，我这辈子就牢牢地粘上你了，你休想甩开我。”
　　言羽凌把头枕在韩炡胸口，听着胸腔里面扎实的心跳。“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你一起离开这里，去过你说的那种生活了。我们一起去个不那么嘈杂的地方，我在战前的时候把我的一部分积蓄换成了黄金，保存在霁纭的几个安全库中，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把它们取出来买个小房子，每天一起出门上班，我们上班的地方最好不要离得太远，晚上可以一起下班，回到家一起做饭、吃饭。我们会一起看书、健身、看电影、打游戏，一起看演出，一起去旅行，生病了互相照顾，遇到问题时一起想办法，吵架之后都想先主动和好。我们会经常一起回去看望家人，等到他们离开这个世界时我们已经很老了，我们会为了对方努力让自己健康地活下去，直到一个人先离开，另一个会带着一生完满的记忆走向终点……”
　　韩炡沉醉在言羽凌所描绘的那副绝美幻景中，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那些场景曾是他在无数个绝望的深夜里用来安慰自己的，他从没想过它们真的会实现。此刻言羽凌把一个个无比具象的图画展现在他眼前，他在言羽凌的指引之下清晰地看到了他们的未来，在废墟之上重建起的家园中，他和言羽凌拥有一个温暖的小家，他们相濡以沫，执手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