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佳境》会喜

16、16

　　齐悠跟齐砚在群里热火朝天的斗图，钟灿关上手机，睡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钟灿下楼，看到杨玲在帮奶奶准备饭菜，厨房的门开着，谁从外边儿经过互相都看的清楚。

　　杨玲坐在厨房的门槛上洗着白菜，抬头看见钟灿手上的动作一顿，立马笑笑。

　　钟灿装作没看见快速走过，杨玲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再有几天就是新年，小时候村子里在新年前夕都会很热闹，小孩子们到处跑着去串门，会在贴春联那天拿上作业本，挨家挨户的去抄写对联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以前的新年好像是很热闹、很有人情味儿的，这两年钟灿感觉越来越冷清了，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长大了不再贪玩，还是因为自己早已感知不到当年的那种心境。

　　钟祥和杨玲在家的这些天钟灿一直住在楼上，天微微亮，她就背上书包出了门。

　　爷爷起得早，看见问了她一句：“去哪儿？”

　　钟灿：“我去周美玉家，中午再回来。”

　　爷爷就不再说什么，小灰摇着尾巴慢慢跟着她走出了院子。

　　钟灿扭头看着它说：“回去小灰，别跟来。”

　　小灰就真的不跟了，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周美玉妈妈刚起床在做早饭，而周美玉还在床上睡大觉，钟灿没叫她，自己在桌子前坐下戴上耳机，然后盯着手机的时间看。

　　六点四十五，还早。

　　钟灿坐立不安起来，桌子上放着镜子，钟灿拿起来照了照，侍弄着额头前的那一点儿刘海，又整理整理衣领，怎么弄都觉得不满意。

　　嗡嗡。

　　定的闹钟响了，刚好七点，周咎的视频电话如约而至。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早上七点开始，中午十一点半结束，进行四个半小时的数学辅导。

　　之所以来周美玉家，是因为钟灿家里没有适合打视频的环境，毕竟那间小屋连灯都没有，钟灿怕周咎注意到那间屋子的简陋。

　　看着屏幕上的电话邀请，钟灿点了同意，周咎的脸一下子出现在眼前。

　　他应该刚起，额前的碎发上还有些水渍，穿的应该是冬季睡衣，露出来的衣服是天蓝色的毛绒质地，身后的背景是白墙。

　　周咎翻开习题，抬眼看向视频里的钟灿，嘴角带着些许温柔的笑意，语气有些慵懒的随意：“吃过早饭了吗？”

　　钟灿对上他的视线，下一秒又假装随意的撇开，她轻微的点了点头：“嗯，吃过了。”

　　其实没有，她早上什么也没吃。

　　周咎拿起笔：“我们开始吧，先从基础题讲起，翻到第四十五页。”

　　钟灿翻到那页，周咎翻转了屏幕，下一秒他的习题出现在镜头里，钟灿一直隐隐紧张的心终于稍有缓和。

　　一个小时后，钟灿看着草稿纸上得出的答案，感觉有些不对，她按照周咎刚才教给她的方法解了这道题，但感觉好像算错了。

　　周咎在屏幕那头问她：“做好了吗？”

　　钟灿：“做好了。”

　　周咎：“答案是多少？”

　　“嗯……”钟灿犹豫着不敢说，“我好像算错了。”

　　周咎：“是多少？”

　　钟灿用极低的声音道：“m=6，n=?。”

　　屏幕那头没说话，钟灿有些垂头丧气，手指把草稿纸的边角揉了又揉。

　　“钟灿？”

　　钟灿抬起头，呼吸一滞。

　　周咎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转了摄像头，整个人身子前倾，那张脸似乎要把整个屏幕占满，黑白分明的双眼柔和的看着钟灿，英俊逼人的帅气快要溢出来。

　　钟灿：“是不是错了？”

　　周咎没出声，点了个头。

　　钟灿顿时变成了苦瓜脸：“好难啊，怎么这么难？我真的感觉我学不会，明明公式也背了，题型也练了，但看到同类型的题我还是不会，就算知道怎么写，我的计算能力也有问题，我还能把它算错，我的数学根本就没指望嘛。”

　　她说话时仰着个脑袋，一副要哭的模样，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像撒娇。

　　“呵。”周咎突然压着嗓音低笑了一声。

　　钟灿以为是在笑话她，一时又羞又闹，不去看他。

　　“钟灿。”周咎正了神色，认真的看着她，“别灰心，不要放弃。”

　　钟灿愣了愣，听他继续说：“你数学基础差，想要补起来本就不容易，现在可能会觉得很困难，但是要想取得收获你就得加倍付出，不要怕，不要退缩，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

　　钟灿听着心情渐渐好了一些，她开玩笑般看了周咎一眼：“你是在给我灌心灵鸡汤吗？”

　　周咎弯起唇角：“你说是就是吧。”

　　钟灿做了一个深呼吸：“好，相信自己，我一定可以的！”

　　“啊！”

　　“啊！”

　　两道尖叫声先后响起，第一道是周美玉的，第二道是钟灿的，都是被吓出了声。

　　钟灿惊魂未定的转过身，周美玉坐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神呆滞，缓了两秒后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一扭头看到钟灿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又吓了一跳。

　　“哎哟我去！”周美玉蹭的一下身子往后一退。

　　钟灿又想笑又无语：“周美玉，做梦被人追杀了？激动什么呢？”

　　周美玉反应过来是钟灿，叹了口气，似是一言难尽：“哎呀！我昨晚被追杀了一晚上，我跟你说我跑的可累了，一会儿从悬崖上掉下来，一会儿被满脸是血的男人拿着刀砍，偏偏我那个死腿怎么使劲儿都跑不动，就感觉给放了八百倍慢速一样，要多惊险有多惊险。”

　　钟灿：“然后呢？”

　　周美玉：“没了，就在他拿刀朝我劈头盖脸砍过来的时候，我惊醒了。”

　　周美玉说完打着哈欠下了床，边走边问：“你来这么早干嘛？”

　　钟灿笑话她：“不早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周美玉无所谓：“没事，我又不吃早饭，想睡多久睡多久……你在干嘛？”

　　周美玉看到视频通话里的周咎，揉了揉眼睛有些发懵：“这是你同桌吧？怎么在这儿？额不是，怎么在你手机里？”

　　差点忘了，钟灿猛的回头，看周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额……那个。”钟灿飞快组织着语言，“周咎在帮我补习数学，我们在学习，学习。”

　　钟灿说着慢慢移动身子挡住屏幕，然后无声的冲着周美玉挤眉弄眼，让她不要乱讲话。

　　周美玉哼笑了一声，拿手指了指钟灿，最后比了个OK的手势。

　　钟灿这才让开身子，然后同周咎说话：“周美玉，你们之前见过的。”

　　周咎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嗯，记得。”

　　周美玉直愣愣站在那儿，突然毫无预兆的对着周咎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然后咧嘴一笑：“你好！你好！”

　　像个人机，钟灿都无力吐槽。

　　周美玉摆摆手：“那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哈，我先去洗把脸，你们慢慢讲，不用着急。”

　　周美玉说着倒退走出了卧室，然后反手打开门，做了个告退的动作后贴心的把门带上。

　　钟灿：……她到底能不能正常点儿。

　　她转过身扶额低下头，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钟灿。”周咎叫她。

　　“嗯？”钟灿抬起头。

　　周咎微微一笑：“我们继续。”

　　钟灿点点头，继续看题。

　　周美玉自从出去后就没再进来，钟灿又重新投入到另她苦大仇深的数学题里，一直熬到了中午。

　　周咎合上习题册，歪了歪头道：“今天先到这里，我们明天再继续。”

　　钟灿扭了扭酸疼的脖子：“嗯，好。”

　　她没看手机，想来周咎已经挂了视频，于是闭上眼可劲儿的扭动着脖子，还伸着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最后仰天长叹，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呃呃呃呃呃…嘿嘿嘿嘿嘿。”钟灿拖着长长的腔子扯着脖子不带断气儿的喊，虽然声音不大，但看上去实在有些好笑。

　　喊完钟灿心满意足的闭上嘴，然后缓缓扭头一看，刹时僵在那儿，大脑宕机。

　　周咎难得捂了嘴巴，眉梢眼角皆是笑意，隐隐还能看见点儿泪光，不过肯定不是因为伤心而流的眼泪。

　　此时此刻钟灿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她看见周咎张了张嘴准备说话，唰的一下挂断了通话，周咎的脸随之消失不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钟灿趴到桌子上再度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周美玉吓了一跳，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去。

　　周美玉冲回卧室：“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钟灿一整个崩溃大喊：“我完了美玉！我在周咎面前形象全无了！”

　　几分钟后，周美玉忍着笑安慰钟灿：“没关系的，这都是小事，不就是喊了两声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钟灿哭丧个脸：“是吗？”

　　周美玉狠狠点点头：“肯定的！”

　　叮咚～

　　钟灿看了眼手机，一下坐直。

　　【周咎：你刚刚很可爱，不用害羞。】

　　“哇塞！”窥探到聊天记录的周美玉夸张的叫了出来，“他说你可爱哎！”

　　钟灿被这句话搞懵了，整个人晕头转向，手机叮咚一声又发来一条消息。

　　【周咎：我绝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被你可爱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天哪天哪，看得我老脸都红了。”周美玉一脸姨母笑，用力摇晃着钟灿，“你快回他消息。”

　　钟灿手足无措：“我不知道回什么啊？”

　　叮咚，第三条消息发来。

　　【周咎：明天见。】

　　转椅上，周咎手机被他转了几转，窗外是刚刚花开不久的腊梅树，娇嫩的黄色花朵在冷冬里分外美丽，招人心魂。

　　叮咚，手机来了一条消息。

　　周咎点开一看，笑了。

　　【钟灿(?ˇ?ˇ?)：好的，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