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对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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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光以东南斜角约三十度的方向照射到了小区中庭的休闲长凳上，林牧似乎也感受到了温度的变化，它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摇摇尾巴走到高敏面前，高敏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又克制地收回了双手，她道：“妈妈在三院工作了整整三十五年，见过的人遇见的事太多了，我虽然不理解你们这种感情，但也不是一无所知，你问我的看法，我说不上来。林樾确实是个好孩子，但他的这种家庭，应该很难接受吧。虽然做法还算委婉，可他妈妈前几天派人来就是找我们示威的，如果暗示无效，他家人应该还会用更激烈的手段拆散你们，我主要担心你受委屈。另外，就算你们能一直好下去，没有后代的话以后要怎么办，这些我都想不明白。”
嘉祐听着高敏语调平缓的叙述，内心百感交集。他的妈妈身上几乎汇集了东方女人所有的美好：勤劳、包容、坚韧、豁达，还有从人间百态中汲取的大智慧，即便有时候他觉得她这么付出根本不值得。嘉祐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不是他的妈妈，他可能已经在十几年前的那些成长阵痛中离开这个世界了。
“妈，真的谢谢您。”嘉祐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十六七岁时就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依恋感，这种感情可能在更早的时候已经萌芽了吧。本来我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您知道我这个人天生就比较淡漠，可他在我刚毕业的那年回来找我了，后面的事您都知道，又相处了好几年，最终才决定在一起，确实不是冲动之下的结果，说起来拉拉扯扯十多年了。主要是我不坚定，原因就是您说的那些，我不想承担难以预料的后果，也怕耽误他的前程。可林樾却无比坚定，好像他从小就这样，一个目标设定好就一定能达成似的，这几年是他一直拽着我，甚至一直在为我铺退路，虽然他没明说，但我知道。”
“退路？”高敏有些疑惑。
“世上没有回头路，算另一种形式的退路吧。从去年开始，他就陆陆续续把他前十年创业、打工、投资赚的钱以各种方式转移到我名下，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不清楚，他也从没告诉过我，但我知道他在做。”
这话让高敏有些吃惊。看到高敏的表情，嘉祐接着道：“您别误会，不管他是怎么打算的，我自己有能力赚钱，帮林樾做的那些我会取回相应报酬，但以后如果真分开了，我也不会要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财产。”
高敏道：“你想得对，确实不能要，我是没想到林樾会做到这个份上。”
嘉祐笑道：“您还是不了解他，他为了巩固继承权可以说是机关算尽了。林樾经常说，属于他的东西，那些想要巧取豪夺的人一分也拿不走，就算林家破产，他靠自己赚的钱也够我们两挥霍下半辈子了。”说着他又摆摆手道：“玩笑话，您别当真。”
高敏也笑了，她道：“这个林樾……还真是少年早熟。”
嘉祐眼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他道：“可不是嘛，他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不过妈，您说的后代，我跟您说实话，即便没有林樾，我也不会考虑的，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我也不指望您能支持，但也确实想争得您的谅解。”
高敏无声地沉默着，半晌她道：“就算咱们家没有多少位数的财产要继承，可他们家呢？他那边阻力大得很吧。”
嘉祐轻声道：“妈，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感情这东西真说不准，搞不好过几年我们也过不下去，一拍两散了，就算真到了考虑继承人的那一天，在不违背道德和法律的前提下想想办法，也许会有办法解决。”
高敏下意识地点点头，从嘉祐的讲述中她感受到了两个年轻人的决心和为此所做的准备。从时间跨度上来讲，要想追本溯源恐怕要往近二十年前去数，而过往种种早就缠绕成了一团乱麻，怎么也说不清楚了；从现状看，嘉祐所说的种种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作为母亲的忧心，她担心儿子作为弱势一方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从此影响他后面的人生。可不管在物质上还是在思想上，嘉祐似乎都做好了准备，甚至随时可以接受最坏的结果。即便放在整个社会上看，也很少有年轻情侣能为未来筹谋打算到这种程度的，儿子确实长大成熟了。
思前想后，她还是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他家那边怎么办，你有怎么打算啊。”
嘉祐从高敏的这句提问中听出了她的妥协，他的妈妈似乎已经被说服了。在这件事上，高敏的出发点从来都是爱，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嘉祐能够开开心心得生活，人格自由、经济独立、情感上不受委屈，其他似乎并不十分重要。他道：“他的家庭要靠他去搞定，我不能去引导，更不能干涉。如果只考虑自己的利益而让对方跟自己的父母生出嫌隙，那就触犯了道德底线，我们以后更没法好好过下去了。”
听到这话，高敏眼光闪动，她被儿子这样的胸襟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嘉祐接着道：“如果他能够跟家里人达成某种妥协，那么我也会去争取，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取信于他的母亲，否则我现在做任何事几乎就等于自取其辱了，我没那么蠢。”说到这他笑了笑，“就像现在，我跟您沟通也是在争取您的谅解，只有这样，林樾才能取得跟您对话的机会，您说是吧。”
微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林牧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了，发出一阵不满的低哼。
高敏看了看手表道：“快中午了，我先回去了，你爸那边肯定是接受不了的，我想想怎么跟他说吧。”
嘉祐道：“妈，我来说，我不需要您顶在前面，一切都由我自己来解决。”
高敏走后，嘉祐带着林牧回到了璟园。他先是花了一整天时间为自己一直没有入住的新房子预订了一批家具家电，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把所有的家具家电全部安装到位，又预约了打扫、除醛等等一系列工作，还悄悄运过去了一些他自己的日常用品。
接下来，他开始更新简历。房地产市场仍热度不减，各大开发企业纷纷打起高薪招聘的大旗，可年前招人并不容易，大家即便跳槽也都想等着拿完奖金再走，企业为了留人，奖金通常要拖到来年的四月甚至五月才发放完。嘉祐利用了这个空档，花了不到十天时间就确定好了工作，约定在春节假期结束后就开始上班。
忙完这一切时，离农历新年还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林樾也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来过了。
嘉祐拿起电话拨通了他置顶的号码，对方好半天才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后，又开始跟周围人说话，嘉祐等了足足快一分钟，才听见林樾道：“太多事了，怎么了。”
嘉祐道：“你能抽空回来一趟吗，有事跟你说。”
林樾道：“什么事，很急吗，电话里不能说？我这两天实在走不开。”
嘉祐道：“或者我去找你，必须当面说的事。”
听他这么说，林樾有些警觉：“什么事啊，你别吓唬我，不会又要跟我分手吧。”
嘉祐笑道：“我吓你干嘛，见面再说吧。”
林樾道：“行，只要不是跟我分手。那辛苦你了，直接去高新区的家里等我，你有密码吧。”
为了方便工作，林樾在江州高新区买了一套公寓，嘉祐去过两次，知道路怎么走。他道：“应该有，我找找，找不到再跟你说。”
傍晚时分，嘉祐来到江州高新区的家里。他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后，深感高新区的发展速度之快。几年前，他刚开启正式的职业生涯不久，第一次跟林樾来高新区调研时，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几家，如今，各种在陆州和江州市区能点到的外卖，这里差不多能有一半了。
嘉祐傍晚下高速，沿着迎宾大道开了没多久，就看到通往高新区的轻轨已经在合拢了，看样子一两年内就能通车，届时，高新区到高铁站、到江州老城区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半小时。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五年左右的时间，高新区的发展必然将超过老城区。他心中暗道：“难怪林樾在拼了命地筹备高新区地块的启动，这波发展的红利必须要在全部兑现之前描画出去啊，时间就是金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