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潜伏》饭宝六

12、11 撒钱

　　第二天，赤霄发现管家已经开始在打扫房子了。

　　二蛋自言自语地从客厅飘过：“我要带什么回去？我想带老爷送给我的按摩椅，但是太大了……”

　　赤霄：机器人也能用按摩椅？

　　有个声音自前胸往下的位置响起：“请你让让，卡到我了。”

　　是大毛。三个机器人长得一模一样，赤霄只能从他们的语气分辨谁是谁，就好比这个，声音优雅，彬彬有礼，像个小绅士一样的就是大毛。赤霄对他还是挺有好感的，因为他是家里唯一一个会使用“请”字的人。

　　“抱歉。”赤霄说，往旁边站了站。

　　眼看着大毛要走，赤霄连忙叫住他，问：“主人也允许你带三样东西吗？”

　　“是的。”大毛说。

　　“你打算带什么？”

　　“我打算带一盆水蝴蝶、一盒桃子味的冰淇淋，还有一箱机器人大战史前怪物的手办模型。”

　　“呃。”赤霄无语了一下，“带这些干什么？”

　　“水蝴蝶释放氧气的能力很强，有助于我们身上机械元件里面的生物分子保持活跃，推荐你也带一盆；冰淇淋是给小兰吃的，小兰是我的朋友；手办是老爷送给我的，目前是我所有个人物品里喜爱度排名第一的。”

　　“……哦。”赤霄说，“老爷对你们这么好啊。”

　　“那当然了。”大毛骄傲地挺起胸膛，“我是老爷最喜欢的机器人了。”

　　该不该告诉他，上次二蛋也这么说过。

　　大毛走了。

　　赤霄在家里闲逛，这里有两个地方是他重点关注的，陆铭初的书房，陆铭初的卧室。只可惜，就跟陆铭初本人一样，它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有一回赤霄借着打扫的名义，刚走到书房门口，管家的声音就响起来：“小黄，不要进老爷的书房。”

　　“……好的。”赤霄拐了个弯，往天台的方向走。

　　最后还是没跳下去，二楼往下跳死不死另说，很可能会返厂维修导致他的救生舱泄露。说起救生舱，赤霄最近又发现一个悲惨的事实，那就是：可能因为长时间保持躯体、思维活跃，救生舱的修复进度明显变慢了，这几天连1%都没有。赤霄心里着急，可也没有办法，似乎只有耐心潜伏等待时机这一条路可走了。

　　这天，家里来了一个客人。

　　在管家的带领下，房子打扫干净，行李收拾完毕，而且赤霄听说已经买好了后天的船票，要启程前往云帆星系了。

　　管家带着二蛋在院子里修剪草坪，赤霄前去迎接客人。

　　这次来的客人让赤霄眼前一亮，非常漂亮，漂亮得都有些邪魅了。事实上，现在的丑人已经很少了，人还是一颗胚胎时就可以通过修改基因得到惊为天人的美貌，更不要说各种后天手术了。赤霄猜测这么工整的漂亮应该是通过整容得来的，因为真正的美貌恰好带着缺陷。不知道怎么的，赤霄莫名想起陆铭初鼻子上那颗痣，有些扎眼睛，但放在他的脸上就很和谐，成为了美的一部分。

　　赤霄亲切地请客人坐下喝茶，“将军还在忙公事，请您稍等片刻。”

　　客人仰着脸，态度非常客气：“请给我一杯开水，谢谢。”

　　“好的，请稍等。”赤霄去给他换开水，等回来的时候，陆铭初也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和客人交谈。

　　赤霄发誓自己不是有意偷听的，因为他正好待在客厅擦拭摆件，目前才擦完第一个而已。

　　客人首先自我介绍：“我叫科菲·戴维德，将军叫我戴维就好。”

　　紧接着开始寒暄：“将军近些天在首都还顺利吗？”

　　陆铭初点头，表情淡淡的：“挺顺利的。阁下来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

　　赤霄在心里赞同陆铭初的直接，他也讨厌拐弯抹角，有事直接说不就好了。

　　戴维却依然含蓄：“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听闻将军难得回一次首都，本人对将军在前线的战绩早有耳闻，却一直没有机会拜访。今天终于找到合适的时机……”接下来就是长达三千字的、极尽浮夸风格的赞美之词。

　　陆铭初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听一边露出受用的表情，还不时点头附和。

　　这令戴维大受鼓舞，又即兴发挥了1000字的马屁词，终于，词库耗尽，戴维的嘴皮子也磨疼了，开始说起正事：“将军，我今天来，是受了总主教的委托——不知您是否对教会有所耳闻？”

　　陆铭初眉毛一扬，“教会？”

　　“您不知道？”戴维瞪大双眼，用力在大腿上拍了一下，似乎对陆铭初不知教会大名这件事甚感遗憾，“您怎么会不知道？教会如今在首都美名远扬，连地下运维的污水工人都知道本教的名讳！可惜我们对教徒把关严格，区区污水工人还不能踏进教堂的门槛……”

　　陆铭初“唔”了一声，真诚地问：“你是哪个教的？”

　　戴维瞪大双眼，一副被侮辱的样子：“我——将军，首都除了本教，还有其他教会么？我信奉伟大的百眼魔神，”说着，他虔诚地在脑门上画了一个符号，“神啊，贸然提及您的名讳，请您赐福于我，我将永世追随您，听从您的教引。”

　　听起来像是邪教。赤霄盯着戴维，发现他的长袍上确实绣了个符号，可能跟他说的什么教会有关。

　　“百眼魔神？”陆铭初在口腔里滚动这四个字，状似恍然大悟地说，“那么，是沃德·伊夫林让你来的？”

　　赤霄想起来了——应该说，所有凯莱尔星系，无论是联邦还是帝国的人，都对那个万恶之源、可以说是邪恶代名词的百眼星系讳莫如深。那里曾如同深渊一样冒出一只又一只顶天立地的巨大怪兽，他们很难杀死，又像洪水一样源源不绝，越打越多，曾经有一段时间，所有人都怀疑自己将被这些巨兽无情撕碎，连同那些闪耀着文明之火的星星们。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些怪兽后来自己消失了，就跟他们出现时那样，消失得无声无息。

　　曾经有人说，百眼星系是造物主降下的神迹，目的是毁灭繁盛一时的旧联盟，捣碎他们称霸宇宙的幻想。难道是因为这个，才有人信奉所谓的“百眼魔神”？赤霄觉得匪夷所思，什么人会去信奉可能会导致自己种族灭绝的玩意儿？难道不应该忌讳吗。现在他确认，这是一个邪教无疑了。

　　戴维听到“沃德·伊夫林”的名字，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甚至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停在脑门上画那个古怪的符号：“您怎么能直呼总教的大名？如果要叫，也请尊敬一点，叫伊夫林主教……那么，您认识总主教大人？”

　　陆铭初说：“三年前见过。”

　　“三年前？那时伊夫林大人还不是主教吧。”

　　“对。”陆铭初似笑非笑地看着戴维，“他那时还是个教士，跟你一样，来问我要钱——啊，不是要钱，应该是，索要捐赠。”他像是看透戴维一样，用眼神在说：“别拐弯抹角了，坦荡一点吧，教士。”

　　“呃。”戴维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几乎有些无地自容了。

　　“你们要在哪里新修教堂？还是缺少传教经费？这次需要多少，告诉我吧。”陆铭初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

　　“这个……您量力而为就好。”戴维坐下来，从兜里掏了块手帕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过，我看您家世显赫，身价不菲，应该非常有实力，呃，那个……”

　　“一亿够不够？”

　　“！”正在擦一只古董花瓶的赤霄差点手下一滑酿出大祸，天呐，他是不是疯了？花一亿，资助一个邪教？

　　戴维可能是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晕了，一时大张着嘴巴无法动作，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说：“真、真的、真的吗？”

　　陆铭初颔首：“当然。”

　　“天呐，天呐！”戴维激动地都快哭了，站起来对着陆铭初又唱了三千字的赞歌。

　　只有赤霄很想拨打联邦贪腐局的电话，举报陆铭初可能存在灰色交易，或者洗钱的嫌疑。

　　最后，陆铭初出门送客，戴维对着陆铭初千恩万谢，把他当成了教会的大恩人，这会儿在他心里恐怕“陆铭初”三个字跟总主教的地位都快齐平了。

　　送完客，刚好是晚餐时间，餐桌上，赤霄看着陆铭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陆铭初发现，问他。

　　赤霄犹豫了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想说什么就说。”

　　赤霄于是开口：“主人，您为什么要花一亿去资助一个教会啊？”还是那种性质的教会。

　　陆铭初说，答案让赤霄很是无语：“钱多，没地方花。”

　　“……那您一定经常做慈善。”

　　“真聪明。”

　　“呵呵。”赤霄不再说话，只是一味吃饭。

　　隔天，赤霄在院子里碰见萨维，他消失了一天，这会儿重新出现在家里。赤霄本来不想关注他，可是萨维一回来就去书房找陆铭初，两人在书房一呆就是半天，中途赤霄去给他们送水，听见萨维在说前线的战事，说他们这次在贝萨拉损失惨重，很可能要丢掉这个阵地。

　　这对赤霄来说是个好消息，对陆铭初却不是。家里的气氛变得很低沉，似乎笼罩了一层化不开的阴云。下午陆铭初出门，一直到凌晨才回来，赤霄站在二楼的回廊上往下看，陆铭初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酒，却不喝，只是望着玻璃杯出神。

　　赤霄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放轻脚步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