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非鱼》肖烟肆起

71、上山

　　越往山上走，温度越低，季子瑜紧紧地抱着沈慕城的脖颈，两人互相取暖，这苍穹山没有固定的山路，恐怕是只有苍穹山的弟子才有心法口诀进山，而且山上迷雾环绕，一般人怕是还没到苍穹山的门口，就已经迷路了。“哥哥，到了。”沈慕城突然开口，季子瑜连忙跳了下来，走到他身边，抬头看着葱葱郁郁的树林深处，露出了一块尖尖的白玉石檐，这就是苍穹山？季子瑜跟着沈慕城向那个方向走去，这里的路已经十分平坦，看上去倒像是条人为走出来的小路，可是兜兜转转之后，季子瑜才发现，那块尖尖的白玉石檐，居然只是苍穹山的山门！季子瑜抬头看着眼前约有五米高四米宽的石门，白玉般的石门耸立在树木之间，洁白无瑕，季子瑜伸手，入手冰凉，用力一推，完全没有一丝丝的动静，他回头看向沈慕城。沈慕城把他拉到身后，开始汇聚内力，内力集中于掌心，用力向石门推了过去，“嘎达”一声，石门缓缓开启，打开一人宽的时候，沈慕城收了手，拉着季子瑜进了门，“你们这开门可真费劲。”沈慕城宠溺地看着他，“这石门只能苍穹纯净内力可开，其他内力均会被化为无形，若是强攻，必定动静不小，山上的弓阵便会应声而下，万箭齐发。”季子瑜点点头，这上个山可真不容易，打开山门进来便是一条蜿蜒而上由大理石铺设的阶梯小路，小路边上居然是云雾缭绕的断崖，稍不留声感觉就会掉入万丈深渊，怎么还没完？为什么觉得这山门之后才刚刚开始？
　　不知走了多久，季子瑜他们总算是走到了山顶，一个转弯，视野豁然开朗，一座大殿就建立在山野之间，后面还有层层叠叠的小房子，这苍穹山还挺大。门口两个身穿白衣的弟子拦下了二人，“你们是什么人？居然能毫无动静到山上来？”沈慕城站着没动，“沈慕城。”两人听到名字恍然大悟，“原来是沈师兄，我立刻派人禀报师父。”其中一个弟子向里面跑去，另外一人看到季子瑜，疑惑地问，“这位是？”季子瑜行了一礼，“在下季子瑜。”“他是我兄长，我特意带他拜见师父。”沈慕城替季子瑜回答，“原来如此，师父时常唠叨沈师兄呢。”那个弟子跑了回来，“沈师兄，此刻师父正在向阳阁喝茶，你去那里找他吧。”沈慕城点头致谢，带着季子瑜向向阳阁的方向走去。
　　向阳阁在苍穹山的南面，就像一座小塔，从外面看，这塔有七层，塔前还有两棵高大的松树，一条石板路延伸到塔前，走进塔内，空间比想象的大，一楼有一些书架，还有两张矮桌，应该是方便弟子在这里看书用的，“哥哥，这边。”沈慕城带着季子瑜走向塔内部边缘的楼梯，一路蜿蜒而上到了三层，每一层都有书架和靠窗的桌子，每一层的空间只有一米宽的回廊，位置不算宽裕，可是仿佛蛇一般，蜿蜒而上，从高处又能直接看到一楼大堂，这明明就是一个绝美的图书馆啊。“师父！”三层靠窗的位置有一张桌子，分别坐着两个人，两人都是一袭青衣，身姿挺拔，右边的人下巴处有一撮黑色的胡子，稍显年长，两人正在下棋，旁边的小矮桌上还煮着一壶茶，“慕城！”左边的人最先反应过来，沈慕城领着季子瑜走到桌边，“师父！师叔！”沈慕城朝右边的人喊了声师父，看来他就是苍穹山掌门人宋青云，左边的人站起来拍了拍沈慕城的肩膀，“慕城啊，你可总算是回来了，师兄整日唠叨你呐。”沈慕城难得地微笑，然后给季子瑜引见，“哥哥，这是我师父，这位是明岚师叔。”季子瑜态度十分谦虚有礼，“晚辈季子瑜，见过两位前辈，前辈唤我子瑜便好。”两人从见到季子瑜开始便一直在观察，这看得季子瑜还有些紧张，“这便是你要护着的那人？”宋青云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季子瑜疑惑地转头看向沈慕城，沈慕城却认真地回答，“是的，师父。”
　　什么意思，沈慕城还有什么瞒着自己的事，季子瑜正想着好好问问，却被打断，“好了，也别都站着了，我们去静心室喝茶。”说完，宋青云执起一杯茶灭了炉里的火，踏上回廊的围栏，飞身下了一楼，明岚随后也跟了下去，季子瑜看了沈慕城一眼，这塔原来是这么用的，那为什么刚刚要爬楼梯？当然这没有说出口，季子瑜跟着沈慕城也飞了下去。难怪世人都说这苍穹山可谓是世外桃源，这里的空气异常清新，周围树木葱郁，飞鸟扑翅，他们沿着一条石子路走到一间屋子前，屋子门上方一块木板刻着“静心室”，屋外有一方水池，锦鲤游鱼，水草风影，好不悠哉。从一旁的阶梯上去，走到静心室大门，从这个地方，可以完整地看完这一方水池的风景。打开静心室的大门，里面只有一张矮桌，比向阳阁的要大一些，周围有更完整的一套茶具，明岚揭开炉盖，点起了里面的木炭。矮桌附近有几个蒲团，宋青云坐了下来，捋了捋胡子，回答了季子瑜之前心中的疑惑，“小公子有所不知，不管任何人进入苍穹山，第一个入门试题中便有一个必须回答的问题。”季子瑜乖巧地靠着桌边坐下，认真听讲，明岚把杯子摆好，接下话头，“为何要习武？”季子瑜低头沉思，说实话，这句话他自己也回答不上来，强身健体，让自己变强？“你知道当年慕城的回答是什么吗？”季子瑜看了眼沈慕城，猜测他无非是为了报仇，但自然不好说出口，便摇了摇头，沈慕城认真又紧张，一字一句地又回答了一遍，“为护一人平安。”
　　时间静止，季子瑜睁大了眼睛，他看向了沈慕城，时光万年，从头到尾，沈慕城当真没有恨过自己？季子瑜眼眶泛红，沈慕城却是一脸幸福，季子瑜正想摸摸他的头，却被一个悦耳的声音打断，“沈师弟！”一道粉色的身影跃了进来，“沈师弟，你终于回来了！”一个娇俏可人，长相可爱的女子扑进了沈慕城的怀里，季子瑜瞬间感动全无，冷脸挑眉，沈慕城连忙推开她，“骆师姐。”“你怎么说也是沈师弟的师姐，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的，也不怕人笑话。”一道清冽的嗓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季子瑜回头就看到一道身形修长，白衣青丝，颇有仙侠风气的青年走了进来，这人比沈慕城还要高上些许，与沈慕城的英俊挺拔不同，这人自带着一种贵族气质，只见他执剑走进静心室，向二位长辈行礼，动作优雅，翩翩公子，站在一旁的沈慕城向他行礼，“大师兄。”他居然是苍穹山的大弟子许轻眠，那这位女子应该就是骆颖了，她虽是沈慕城师姐，但年龄却比沈慕城小，她好像这时候才留意到季子瑜，“这位是？”季子瑜谦谦有礼，“在下季子瑜，见过二位。”骆颖上下打量，“这就是你哥哥？”转头问沈慕城，沈慕城点点头，许轻眠声音温润，“在下许轻眠，见过季公子。”季子瑜点头，“我叫骆颖，是沈慕城的师姐，你也可以叫我师姐。”季子瑜看向沈慕城，许轻眠轻斥，“不得无礼。”
　　“慕城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宋青云喝了口茶问道，沈慕城双手接过明岚泡的茶，“此次上山是有件事情需与师父商量，至于呆的时间……”他回头看向季子瑜，“若是哥哥喜欢，便多呆几日。”季子瑜本来去接茶的手差点一抖，这说的好好的，怎么问题又到自己这里了，“久闻苍穹山乃世外桃源，自然是想欣赏一番。”宋青云点点头，“颖儿，你去安排一下季公子的住宿。”骆颖叉腰，“季公子住沈师弟那一间不就行了。”季子瑜差点被茶水呛到，“反正也有空床位。”这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沈慕城忍着笑，“师姐说的不错，哥哥与我住一间便可。”宋青云点点头，“那颖儿带人收拾一下，可别怠慢了。”季子瑜起身道谢，“有劳师姐了。”骆颖听到这句“师姐”顿时心花怒放，“小意思小意思，我这便去安排。”季子瑜坐下后悄悄对沈慕城说，“你师姐挺可爱的。”沈慕城立刻用委屈的小眼神无耐地看着季子瑜，“哥哥……”，季子瑜推了推他，“说正事。”
　　一炷香过去了，沈慕城把山下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把怀里用手绢包好的瓷盘拿了出来，宋青云拿起来仔细端详，“真是做工精致，设计巧妙。”沈慕城抱拳，“此物我与哥哥商议还是决定交由师父保管为上。”季子瑜点头，“苍穹山与世隔绝，不参与江湖纷争，宋前辈与明岚前辈更是清风亮节，世外高人，此物放在苍穹山最是让世人放心，为了江湖安宁，此事只能拜托二位前辈了。”季子瑜这番话有讨好之嫌，但二人也并未在意，宋青云拿起手绢包好，看向在场几人，“为师明白，此物将在苍穹山销声匿迹，可曾明白？”明岚与许轻眠郑重其事，“是，掌门。”季子瑜知道，此时的宋青云是用掌门的名义下了命令，季子瑜看着那块瓷盘，希望这一场浩劫就到此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