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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闪开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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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2日,黑省冰上运动中心的专业冰场上,省队青少年冬季集训的第一枪正式打响。
“欻”一股疾风掠过,冰刀划过,带起的冰碴直往脸上拍。
如风少年在已划出的轨迹上来回穿梭,在光整的冰面上撕拉出一道道裂痕。
苏酉星跟在姚景良的身后,正式踏进了这个即将陪伴他很久的冰场,被少年们练习疾风闪到的他打了个寒战,啊!好冷!他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果然,气候差异实在太大了。
一下飞机就被接到这里,因为惴惴不安没有睡好觉,幼小的身体被姚景良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前方,萎靡不振地踩着他的脚步,顺带打了个冗长的哈欠。
啊!好困!
听到远处某位教练大嗓门3D环绕的热闹声,最靠前已经抵达终点的少年在靠近防护栏一侧短暂停留,摸着墙取下手套,在原地一怔,回头望见一个似乎要把头埋进冰里的小孩,这是,又有新人来了?
“虎子哥你看,有新人来了。”后一步停下的程靖瞥见,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脸幽怨地说,这下他再也不是小师弟了,这小孩,这么矮,看起来能有十岁吗?
徐震麟抬起头来,产生了和程靖相似的疑问,看见自家教练领着一行人走了进来,旁边跟了个一个瘦弱的矮个子男孩,有些话说不出口,这样的身材真能滑好冰吗?
等等,他拧起眉头,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是,又有新人来了?
哟吼!好大的阵仗!
看着周围小伙伴忿忿的眼神,徐震麟心中暗道,小矮子,恐怕,这里不是很欢迎你呢!
黑省冰上运动中心的教练姚景良走在前面,温声向来人介绍冰场的情况,还附带收了收口音里的大碴子味。
要收住这味还真不容易,如果被自家带的几个小崽子听见,又该被嘲笑了。
“大家马上停下手中的事,都过来一下!”姚景良拍手,召唤着正在训练的小队员们集合。
满场“chuachua”声,半分钟过去,隔着一面围栏,稀稀散散的十五六个小队员从冰场的各个角落咕涌而来,聚拢在一堆黑压压的人头,排排站好。
视线被前方教练高壮身影挡了大半的苏酉星表示,看不清。
全员到齐后,姚景良示意苏酉星开始自我介绍,向右迈出一步,重见天日的他,终于能和几个同龄段的男孩,有了短暂的眼神会晤。
“大家好,我叫苏酉星,来自川省天府市,今年12岁。”
苏酉星简短介绍完自己过后,闷不吭声地垂着头站回原地,指关节沁出血色,不知是冻得慌还是因为手指抠得死紧。
“还有什么要介绍的吗?”姚景良笑眯眯地看着苏酉星,一边在心里感慨着这小孩儿就是腼腆,问话也只是点头摇头,说话的声音隔远了怕是都听不清,一边尝试着表现得更友好些,还特地放大了自己嘴角的笑容。
“我们这,虽然只是青训的场地,但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黑省所有溜冰的好苗子都搁在这儿了!大家也都是同龄人,你们平日里要好好相处!”
姚景良特意比平时训诫的音量放低了些,却没有注意去收敛自己的动作,或者说力度,左手落在苏酉星肩上,拍了拍。
苏酉星斜瞥了一眼,看到姚景良浮夸到极点的表情,东北人都这样热情好客吗?直到落在肩上的一股子沉重力量离开过后,才因为惯性,承受不住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怎么感觉,这位总教练,像吃人的小孩。
不,只是童话故事里吃小孩的怪兽,张大了嘴巴,一口就能随机吞噬掉一个小孩。
苏酉星甚至觉得,他有些古怪,他默默地再往后微不可见地挪了挪几厘米。
“既然来了,就不分什么川队黑队,大家都是一家,知道吗?”姚景良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一个细节,清了清喉咙中的老痰,正色道。
“大家要团结,要友爱,不要让我发现有什么欺生的现象!”他用威严的眼神厉色扫过视野对面几个捣蛋分子,眼神转移到苏酉星身上,瞬间切换成自以为的“温柔”状态。
“呵!川剧的变脸绝招可是让你学会了!”徐震麟欣赏完自家教练这番绝妙的变脸过后,暗自咕哝,内心不解,怎么会!到底走哪挖来一个这样的呢?
嘴角微微向下一撇,像他这样,如果到国际赛场上,怕是被隔壁的一撞就飞了。
到底有什么长处一定要送到这块冰场呢?他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
“哼!不就是一个娘娘腔!”来自身后不知道哪一位人士的“王之蔑视”。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所具备的一大劣性:排除异己,在此时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黑省作为冰雪赛事的王者之地,培育了很多冬奥会的体育明星,是培养出冬季奥运健儿的沃土。
2022京张冬奥会即将迎来,作为第一次在本土召开的冬奥会,冰雪之风乘势而上,也刮过了华国的南南北北。
冬奥各个项目的教练,从一些别的项目里,挖掘了一部分人才,苏酉星正是其中的一员,不过他转行的方向不是短道速滑,而是花样滑冰。
巧合的是,体育圈的这一年也颇不平静,从年初到年末,多个项目都迎来好苗子的交换和变队,不管是项目归属还是省队归属,都有发生改变的。
苏酉星是第一波,从一个“试验田”走向另一个“试验田”,从试点的花样游泳运动员交换到异地联合培养的花样滑冰队,他的省队并未变更,仍归属于冰雪完全处于空白的川省,只是苦于教练和场地都受限的原因,来到黑省训练,作为交换,黑省则选择了一位艺术体操的运动员去往川省交换培训,美名其曰为“联合培养”。
这是他来到黑省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脚踩一下中央大街,一下飞机就匆匆被教练组接到这里,就踏进了这片即将伴随他不知道多少年之久的冰场。
召集他过来的新教练安秦适才退役转行成为教练,还在国外进修技术难题,只能委托多年好友姚景良安排,自己原教练又要在明天就则离开。
苏酉星此时此刻有些幼鸟离群般的惶惶不安,但已经十一岁的他又无法再像个真正不懂事的孩童一样,向谁提出再陪陪我的请求,只能目送唯一熟悉的人,陪伴他前往黑省的花游队教练许希离开。
自以为完成好友交代的任务,见没有自己用武之地的姚景良委托助教看管剩下的这群小崽子,热情地送了客人离开前往酒店。
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呢,用自己空空如也的大脑思考了一会儿,却又实在没有想起什么,姚景良把自己内心一丝丝隐隐的不安甩开,管他呢,应该不重要。
他忘记了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呢,没有一个人介绍过苏酉星是什么项目的。
短道、大道、花滑的专业训练其实并不在同一个场地,但专业冰场维护昂贵,加上花滑项目实在太过poor的这一事实。
外圈比拼速度,内圈留给技术,大家其实也都还能够互不打扰。
其实他也该先离开回宿舍的,只不过姚景良粗心到还没给他安排,而且本来的打算是先熟悉场地。
但,有一个问题,护具和冰鞋这些器械还没能到……
他拿啥来熟悉场地?
助教要稍微细心一些,发现他啥都没有这个事实,取来几双备用的冰鞋,鼓励他先上冰场溜溜。
苏酉星抵挡不住助教的这股子热情好客,口中“我是练花滑的,这冰鞋怕是不合适吧!”一句话再三咽了咽,还是没有说出口。
终于试对了合脚的一双,助教带他上冰过后,便收拾了余下的几双回仓库拢好了。
自己就离开一会儿,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没关系的吧,徐震麟还在呢!
苏酉星这边一上冰,不熟练的动作就被还在另一端准备并行开滑的几个人蛐蛐了。
“啥都没带都能上冰场?哪里来的关系户啊?”钱俞彬语气忿忿,指望获得眼前两位同伴的认同。
“姚景良最近也是的……”程靖理了理冰鞋边缘,“什么人都往冰场上带啊?这不干扰我们训练吗?”
看着不远处那人恨不得左脚绊右脚明显不会滑的动作,徐震麟隐藏住了内心的些许不快,“练你的吧!你不看他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
这小孩看来真的不是很适合啊!怎么回事呢?
尤其是看到他开始在冰面上滑动的动作过后,徐震麟别过脸来,没办法,实在是有一些看不顺眼,这么不专业,姚景良到底把他整这干嘛来了?
也就在他别开头的这几秒,苏酉星这边尝试用着从未穿过的冰鞋在冰面上飘了几步,突然脚底感受到了阻力,一使力还是滑不动,垂下头一看,左脚穿的冰鞋卡在刚才他们练习时砸下的窟窿里了。
冰场上,几个小孩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上冰练习,速度逐渐提升到30,甚至35km/h的沈渠从准备戴装备的徐震麟几人面前呼啸而过,“略略略……”冲他们扯了个鬼脸。
悠哉地转过头来,才看到已经仅有不到二十米范围内,正挡在他路线前面弯下腰的人影,眼看着保持原速度下无法避开的距离,沈渠恐慌情绪无法控制地在身体内部蔓延。
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梗着脖子,丝毫不让步地大喊,“你闪开啊!”
【主角tips:
姓名/出生日期/出场年龄/身高/体重:
苏酉星/2008.03.09/11岁/148cm/39kg
徐震麟/2008.12.25/11岁/157cm/48k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