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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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陵和白元在河边走着，希望遇到一个村庄，天黑后收留他们一晚。
通过白元，刘陵才知道，他昏迷了一天，白元烧着篝火，陪着他过了一宿。
“幸亏现在不是夏天，否则面对好多蚊子，我没准真会把你抛下。”白元一袭白衣，只有衣角沾了点泥巴，走得轻盈，长长的马尾在背后晃来晃去。
刘陵筋疲力尽，弯腰驼背，没有一点还嘴的力气。白元回头看他走得慢慢悠悠、歪歪斜斜，叹了口气：“快走，我可不会背着你。”
刘陵没理他，接着走他的路。
“何不用你的剑支着？”
“此剑乃……家父所赠之物，岂可随意糟蹋？”刘陵虽话语虚弱，语气却依然强硬。
“那么，这里到处都是树枝，劈一截得了。”
刘陵默然，欲抽出剑来，两只手抓住剑柄，用尽力气往外拔。白元停下脚步，抱着胸看他操作，似乎在看一出好戏。刘陵懒得看他，低着头咬着牙继续他的工作。
“抽不出来，就别抽了。”
刘陵没理他，那股气势就像是要把生命附着在这件事情上。
白元叹了口气，拔出自己的剑，白虹一扫，便听树枝咔嚓咔嚓响起来，下一秒一根光滑便利的木棍就被他握在手里。把木棍扔到刘陵脚下，转身重新踏上路途，似乎没什么让他留恋的。
刘陵累的满头大汗、直喘粗气。盯着那根木棍看了一会儿，眼泪溢出眼眶，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他还是捡起了那根木棍。
他想他决不会忘记这一天，这是彻头彻底的侮辱，而这一切都是他的无能造成的。刘陵哭着跟在白元后面，庆幸白元不会再看到他的哭态，那样就太丢人了，他大概会当场投河。
可是那样的话，他便无法替刘符报仇了——
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白元走在前面，听着身后人努力压制的哭声，有点愧疚。他把刘符的弟弟搞哭了，如果刘符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把他大骂一顿，不过这件事的前提是他还活着。被自己的冷幽默逗笑，愧疚感顿时又升了一个层次。
于是，他停下来，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道：“别哭了。”
又怕过于强硬，他补充道：“没有饮用水，小心脱水。”
刘陵噎了一下，用红红的眼眶瞪他。白元的愧疚又上升了，忙找话缓和下气氛：“歇会？”
刘陵终于肯理他了：“嗯。”
现在是大中午，春日的阳光经过层层树叶的筛选，变得温和宜人；河流带走了一部分热气，两人搬了个两木桩坐下来。
白元升起一堆火，刘陵问他：“吃中午饭吗？”
“没有吃的。”
“河里有鱼，我抓几条来。”
白元瞥他一眼就笑了：“你有那力气吗？再说了，小心感染……而且，河里应该已经没有鱼了。”
“河里没有鱼？鱼呢？”
“喝了河里的水，大概都死了吧。那么多尸体堵在河道里，再过几天，这河都要臭了。”
气氛又变得沉默，刘陵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昨天的惨剧。他撑着木棍站起来：“我去打点水，烧开喝。”
刘陵主要是想一个人散散心，他沿着河流走了一段距离，挑了个看起来干净的地方，拧开木壶，任水流进去。
这里环境宜人，自然界的奏乐围绕四周，让人心旷神怡。刘陵忍不住开始欣赏周围的风景。泉水透明，欢乐地划过石头，朝他奔来。
这时，他看到河里有一个物体朝他漂来，十分熟悉，以至于他想不起那是什么。越漂越近了，在回水处打转，刘陵好奇地打量着它，醍醐灌顶一般醒悟，顿时干呕：那是个鼻子。
他被吓哭了，水壶还没满，只好尽力不去看那只鼻子，扭过头去。
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那里，木棍插在泥土里咚咚，他只想快点找到白元。
白元站在篝火旁烤着什么东西，刘陵哭着把水壶递过去。
“怎么了？”
“没什么……尸体，尸块开始漂过来了。”
白元手足无措，他猜到刘陵肯定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他曾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对这种事的承受力远远在刘陵之上。此刻他只能学着记忆里刘符的样子拍拍刘陵的后背：“好了好了。”
刘陵哭着坐到自己的木桩上，抱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白元更加失措，如果刘符在，一定会锤死他。如果刘符在，一定有更好的方法来安慰刘陵——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白元引开话题：“看，我摘了点果子，可以填肚子的，吃一点吧。”
刘陵没反应，白元无奈，只好继续回去烤他的果子。过了一会儿，刘陵突然伸出手来，白元赶紧把一只果子吹了吹，放到刘陵手上。后者接过去就狼吞虎咽，显然是饿坏了。
白元看着刘陵打回来的水思考：这水，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最好的选择当然是不喝，但刘陵哭了这么久，很需要补水。只好烧开来喝，冒冒险了。
如果刘符知道，肯定会生气的。抱歉啊，我真的不会照顾小孩子。
白元默默把水壶架到火堆上炙烤，身后，刘陵已经侧卧下，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一个人干完活，才坐下来吃简单的午饭。果子烤了之后，外面是酥皮，里面还有微热的溏心，大概也可以顺便补充下水分。他一边吃一边盯着天空发呆，这次又让白韦跑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接着南巡。
他这样“骚扰”白韦，大概也会引起人们的猜疑吧？比如：白韦到底是不是正义的呢？啊呀啊呀……正不正义的，能混口饭吃就好了……人们可能都是这样想的，困在那一天的，只有我自己。不，还有白韦……他一定会被自己刺出去的剑杀死，他如此猜忌，肯定会吃亏……说不定不知哪一天就驾崩了，没准都不用他去动手，哈哈哈哈……
刘陵是个好苗子，拉到我这边的话就好了，多个帮手，可以加快讨伐白韦的速度。我最需要的是时间，一定要在白韦站稳脚跟，也就是他巩固边防之前，因为那件事会成为他最大的功绩之一。
白韦上位的方法算不得高明，如果我有了话语权，事情会反转。然而人们更愿意相信的不是“事实”，而是“权力”。
白韦为何如此着急地要除掉我？我平日放浪不羁，一看就没有继承皇位的欲望，白韦本不该把我列为他的竞争对手。还是说，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一颗果子吃完了，白元悠闲地打量着刘陵。这两兄弟长得很像，特别是刘陵，越发接近初见时刘符的长相了：面如冠玉般标致，眉毛浓密，眼睛极亮，鼻子和嘴巴也生得好看，完全就是标准的帅哥坯子。然而性格却完全不像呢，刘符那么温柔爱笑，到了刘陵这里就变得沉默谨慎了。或许是刘父的教育差别吧。
用尽全力扭转儿子的性格和人生，去保护一个充满欺诈与仇恨的皇权，去延续一个遥远的誓言，值不值得？
他知道我想要杀了白韦的真相，他是否也怀疑过，自己家族的做法对不对呢？
刘陵在睡梦中也是没有安全感的状态，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坨，远远看去就像一团胡乱堆着的衣服，白元的目光从脸上扫过身体，停在那把剑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把剑上似乎有黑影围绕，似乎发出混乱的哭叫。他不由得和初到扬城时听到的那个神秘的“安静”联系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关系。
那把剑似乎有魔力一般，吸引着白元凑过去仔细观察。剑鞘乍一看平平无奇，近了才发现刻画着盘蛇的图案，他不禁奇怪：一般不应该刻龙吗？
手指自行去抚摸那剑柄，刘陵悠悠转醒，白元赶忙收回手来。
刘陵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揉眼睛：“我睡了多久？”
白元惊魂初定，拉开正常社交距离：“不久，只有一小会。”
“我们快走吧。”刘陵不想多停留，抓起木棍便继续踏上旅程。白元没有走，看着刘陵薄弱的背影，大脑飞速运转。
“父皇曾赐予我一把剑，后来丢在宫里了。”白元背着手走在刘陵身边微微偏后的位置，这里可以让他好好欣赏那把剑。
“嗯。”
“白韦用它来把弑父的罪名嫁祸给我。”
“嗯。”
白元见刘陵依然不为所动，打出最后一招：“那把剑也是刘氏家族打造。”
“我们家的副业就是造剑，你忘了吗？”刘陵看着他，大眼睛映着白元无奈的表情。
“那你的这把剑呢？也是家里打的吗？”
刘陵有点警觉地看着他，手按在剑鞘上：“你可不能抢走它，不能用它、这么恶劣地杀了我。”
白元叹气：“我想杀你，哪里不是机会？到现在你都好好的，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刘陵被他说得有点愧疚，便取下剑来道：“也是。我的分影剑，请看吧。”
白元抽出一点来看，白刃如此美丽、寒气侧漏，一看平时就被好好保护着。他不禁叹道：“好剑，好剑啊。”
正当这个关口，他腰间别的斩龙剑突然发出一阵剑气。白元愣了一下，正是——
仇人相见分眼红，龙影相遇启天机。
欲知后事如何，请见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