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段先生先婚后爱的日子》子骨

35、“我有点担心”

　　从银沙湾回来就一直没出现过的王梦书，现身于南林工作的幼儿园门口，还是带着那顶帽子掩在接孩子的家长中。
　　南林带的小班，最先放学，家长一看到孩子们出来就迫不及待的往前窜，也自然而然地把王梦书挡的更严实了。
　　学校孩子走空老师的下班时间也就到了，南林照常出门往右转，一般情况下段斯年都是停在这个方位的。
　　他刚出校门还没走几步，就被前方站定的人挡住前路，来人仰起头将脸从帽沿下露出来。“聊聊？”
　　南林盯着他看，认出这顶毛和地铁站为同一个，短暂的沉默是为了让后出来的老师先走，毕竟这是私事他不想让搞得人尽皆知。
　　而王梦书却以为他是在等段斯年过来，遂看了眼段斯年车停的方向。“他今天停的位置看不到这儿，你应该不至于还要让段斯年来替你挡吧。”
　　南林从他的话语中敏锐捕捉到重点，今天？也就是说之前每一天他都在这附近踩点？
　　“你想聊什么？”
　　王梦书面无表情地说：“跟我走，敢不敢？”
　　南林丝毫不惧，点头跟上他，但在王梦书转身拦车的时候，还是给附近的段斯年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南林：王梦书找我，我去看看，别担心。
　　前方拐角处的黑色轿车上，段斯年看完消息内容，下意识往后视镜里瞥，然后就看到南林跟在王梦书身后上了一辆出租车。
　　段斯年回复：好。
　　随后发动车辆准备回家，行至半路又收到一条新的消息，并非南林发的，而是一个无名短号，内容只有一句简短的备注和一个电话号码。
　　段斯年睨了一眼来信人，果断在路边停下，点开那个号码，却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
　　这是王梦书母亲的电话，从认识王梦书到他离开这几年间，段斯年就一直没见过他的父母，他提过很多次都被王梦书以各种理由委婉推辞。
　　当时沉浸在美好爱情中的段斯年没有想那么多，只当王梦书是没准备好，可现在他不得不去细想这层原因，所以才委托人找到他母亲的联系方式。
　　盯着屏幕沉默良久，段斯年终于还是拨了出去。
　　很快，对面就接通了。“喂，请问哪位？”
　　只是对面人给他的感觉似乎很疲惫，即便说话有气无力却依然保持着基本的礼仪。
　　“是……”段斯年想了想，终究还是用了以前的称呼。“小书的妈妈吗？”
　　“我是，请问你是？”
　　“阿姨，我是段斯年，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
　　“你是段斯年？”对面似乎有点激动，从语气的转变能够感觉得到。“他经常跟我们提起你，他是不是去找你了？”
　　“嗯，我们见过了。”段斯年静默良久，问道：“阿姨，您知道当年他为什么突然就走了吗？我找了他很久，很久。”
　　这回无声的换成饿了对面，过了好久才听那边传来一声叹息。
　　“小段，阿姨有个事要跟你说，是关于小书的。”
　　这之后段斯年从王梦书母亲嘴里知道了他当年离开的原因，也知道了他一直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以前没有任何迹象不过是他那时病情不严重外加掩饰的好罢了。
　　段斯年不可置信地听完王梦书母亲的叙述，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消化这个消息。
　　“小书他当年离开，是因为他发现他的情绪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怕你看出来所以才选择离开你，可自从他回来后就变得更加极端和偏执，对认定的事非常坚定，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陪他接受心理疏导，可效果甚微。”电话那头的女人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起来。“我们实在没办法了，他这次去找你我们也是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会负责把他带回来，不会让他伤害你的家人朋友的。”
　　段斯年无比沉默，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小段，阿姨代他跟你说声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
　　段斯年闭上了眼睛，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只有胸腔起伏发出颤抖的喘息。
　　电话在什么时候挂断的，段斯年无从所知，手指紧紧抓住方向盘，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曾经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他该原谅吗？
　　段斯年抬起头直视前方，想到被带走的南林。
　　如果他能善始善终，那么他应该会原谅的。

　　另一边，南林跟着王梦书来到一家甜品店，店里坐满了人，看上去生意很好的样子。
　　“知道我为什带你来这儿吗？”王梦书环顾店里的装修，随后将视线定格在桌上的两份甜品上。
　　南林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平静地看着他。
　　王梦书轻笑道：“这家店的甜品很好吃，我和斯年经常来这儿，但他不是很爱吃甜的，每次都是看着我吃，他没跟你说我吧，要不是我回来你应该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听了这话南林止不住在心里反驳：屁，他什么都跟我说，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我和他是在大学里认识的，那时候他在打球，我一眼就看到他了，那时候的他真的很吸引人，所有能表示青春张扬的词都可以用在他身上，之后我接近他追追求他，然后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他带我认识他的朋友，他的家人……”
　　王梦书自顾自说着他们的过去，神情十分美好幸福，也许是他本没打算说这么多，所以说到这儿他突然止住话头吃了口甜点，动作优雅大方，似乎那天晚上在公司楼下看到的样子是南林的错觉。
　　当年他是不是也是用这样一幅姿态骗过了深爱他的段斯年。
　　“你叫我来如果是为了跟我回忆过去，那没必要，我完全不想知道，过去永远是过去，它成不了未来，段斯年已经走出来了，而你还在原地。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一个人一辈子，更何况他已经等了你六年，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时间消磨掉。”
　　南林一番话说的不疾不徐，声音很轻却带着股强势。
　　坐在对面的男人紧闭嘴唇，目光中已经染上不太明显的癫狂。
　　他说：“我和他之间还轮不到你来评价，他只是气我当年不告而别，只要我跟他解释清楚，他就会回来，至于你，什么也不是。”
　　跟这样的人聊天除了费口舌，完全没有必要，于是南林也不再接他的话，起身欲走。
　　“等等！”王梦书叫住他。“只要你把他还给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南林气笑了，反问道：“如果我不答应，你要做什么？这可是法治社会，杀人放火是要坐牢的，就算段斯年真的不要我了，那他也不会来爱一个杀人犯。”
　　王梦书也跟着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吃着小甜品。“杀人放火我当然不会做，我又不傻。”
　　两人剑拔弩张之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南林背后。
　　“南林，你怎么在这儿？”是唐逸之。
　　“唐逸之？”南林回头，见他还穿着白大褂，就问：“你没上班？”
　　“出来买点东西，看见你在这儿，过来看看。”唐逸之说话的同时瞥了眼王梦书。
　　南林说：“我没事，你赶紧回去吧。”
　　“斯年知道你在外面乱搞么？”王梦书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嘴道。
　　“你谁啊！”唐逸之当机呵斥王梦书。“把嘴巴放干净点，不会说话就别说。”
　　“我是谁你不用管，你是谁才比较重要。”王梦书一动未动，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斯年知道这位唐医生喜欢你么？”
　　此话一出，不止唐逸之，就连南林也惊住了。
　　“你调查我？”
　　对面轻轻挑眉，垂着头没有反应。
　　“我这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南林拉着唐逸之，以防他冲动。“我南林和你没什么好聊的，至于你刚才说的问题，我想段斯年不会让我失望的。”
　　说完便带着唐逸之走出甜品店，后者一头雾水的跟着他出来。“他谁啊？”
　　“神经病。”南林皱着眉。“他刚才那些话你别放心里，段斯年没那么小心眼儿，再说了你喜欢我那都多久的事儿了。”
　　店里。
　　王梦书吃着甜点，放在桌上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来，他翻过来看了一眼，下一秒就给挂了。
　　随后他翻出另一个号码打过去，走到公路对面的南林还不知道王梦书将要做什么。
　　和唐逸之告别后，南林打车回了华庭水榭。
　　打开家门，段斯年独坐在沙发上，见着他回来展露笑颜。
　　南林走过去把和王梦书见面后说的话全都告诉了他，同样的段斯年也把王梦书妈妈说的话转述给他。
　　互通消息换来的良久的思索。
　　“那我刚刚岂不是把他惹恼了？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总归不能真对我怎么样。”南林：“你呢，还好吗？”
　　段斯年没有说好与不好，只是颇为无力地笑了笑，然后将手放在南林后颈捏了捏。
　　南林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没有逼着他一定要回答。
　　天色渐渐暗沉，黑暗的客厅里灯光骤然亮起，南林从开关处走回沙发，随后就听段斯年说道：“你这段时间去哪儿都别一个人，找个人陪你，博仁或者你朋友都行，尽量不要单独行动，我有点担心。”
　　“嗯，我知道。”南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