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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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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酷暑，此刻元青却觉得莫名有些冷。
手里的日记掉在地上，元青缓缓环顾四周准备蹲下身子去捡。
刚刚那是幻听了吗，元青自嘲地思索着。自己是思念太过？但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三年了都没去扫过一次墓的人，能有这么重情重义？
难道是最近太忙了，出现幻觉了？一定是吧，不然怎么会听见小佑的声音？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了，在夏佑刚离开那段时间，元青总是能听见夏佑的声音喊他哥哥，为此他还去看过医生，医生说他只是不能接受恋人的离世而产生幻觉。后来没过多久这样的症状就消失了，那时候的元青觉得自己果然是个渣男。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本日记竟然自己飘起来了，就像有人先元青一步将它捡起，还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元青后退一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本日记的方向。
是他吗？是……夏佑吗？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就这样僵持了两分钟，日记被放在了旁边的桌上，刚刚的声音又出现了。
“阿青哥哥，你在害怕我吗？啊……这也正常，毕竟我现在是挺吓人的，但是你不认识我了吗？”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可置信，却让人感觉说话的人很高兴。
元青悬在半空的心稍微放了一点下来，至少这个声音没有恶意，并且这个声音确实是夏佑的，他绝不会认错。
可这真的很荒谬，已经去世三年的男朋友突然出现，还是以这种方式，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吧。
不对，这种方式才是正常的，不然突然出现个大活人，元青想，我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真的不是什么孤魂野鬼冒充的嘛？虽然说声音真的是小佑的没错，但是……还是说我真的疯了？
元青在心里走马灯似的过去了一大堆想法，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位似乎还在等他的回应。
“咳咳”，元青轻咳一声缓解尴尬，“你……你是，小佑？你怎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我在说什么，元青在脑内呐喊，冷静一点吧。
“我……”夏佑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元青打断了。
“不不不，你先别说……你等一下说。”元青走向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狠狠往脸上浇了几捧冷水，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什么毛病，这真的太奇怪了。
直到他感觉自己被轻轻拢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是熟悉却很冰冷的怀抱。
元青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他看向面前的镜子，只有他一个人。
身体的触感是真实存在着，元青想，这怎么可能呢。
即使也曾幻想过，真实发生的时候元青却难以相信。
“真的是你，小佑，真的是你吗？”
“真的是我，哥哥。你不希望我回来吗。”夏佑环在元青身上的手臂稍微束紧了些，他将下巴搁在元青肩上，轻轻蹭着元青的头发，就像以前一样。
元青没有动，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挣扎。
他忽然想起曾经看到的说法——
都说人死之后滞留人间是因为还有未完成的愿望，或是有执念未消。
夏佑突然出现是因为什么呢？
是不是因为那本日记？还是——因为我？
为什么三年后才出现？
为什么我可以触碰到……鬼？——还是我只可以碰到他？
夏佑见元青久久没有动作，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缓缓松开了手。元青感觉到腰上的力道松开了，心里莫名有些不舍。
这正常又不正常，相识那么多年、又谈了那么久的恋爱，身体早就习惯了他的触碰。
但自从那件事后，元青和人过分亲密的触碰非常少，他一度觉得自己一度对人过敏，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要知道以前的自己非常渴求身体的触碰，牵手、拥抱、亲吻……他都很喜欢。
空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过久的沉默甚至让元青有点窒息。
说点什么……什么都行……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试探开口。
“你先说。”
“哥哥先说。”
又是同步。
“这么久不见，哥哥和我还是很有默契呢。”夏佑开心极了，本以为他找了元青这么久，哥哥会排斥他，果然，不管怎样都不能改变他和哥哥的羁绊。
疏离只是暂时的，夏佑坚信这一点。
那么破冰行动就由他来开始，勇敢夏佑，不怕困难。
先从拉家常开始——
“哥哥，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啊，怎么瘦了这么多？”
“哥哥，我找到你了我太开心了。”
“哥哥，你是搬家了吗？”
“哥哥，你想不想我？”
夏佑喋喋不休的念叨着一些没有什么前后联系的话，好似只是随心所欲看到什么说什么。想到什么说什么，也好似并不需要元青的回应。
“别在这里呆着了，我还没好好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夏佑不经意握住元青的手腕，见元青没有拒绝，他拉着元青走出了卫生间。
夏佑打量着所处的屋子，是简单的一居室，功能齐全，半开放的厨房、采光很好的阳台，窗外就能看到树，楼层不高。
明亮但空空荡荡的，除了搬家纸箱也没什么别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屋子主人只把它当成一个睡觉的地方。
“哥哥，好空啊，你一个人住？”
“嗯”，听出夏佑声音里的担忧，元青补充解释了一句，“刚搬过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收拾。”
“这是按照我们当初的设想选的房子吗？”夏佑很小声地问。
元青听到这个问题，不太自然地紧了紧喉咙。这其实没什么好心虚的，夏佑说得没错。
当初他们讨论以后的时候，夏佑就说很想要拥有独属于他们俩的小房子，小小的、不容其他人涉足，明亮又温暖，所以元青在挑房子的时候看见这儿就毫不犹豫的确定了，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是。”他回答道。
“既然如此，哥哥，我可以留下吗。”
“当然。”元青飞速回答道。为什么不能呢？这本就是按照你的愿望选的房子，你留下再合适不过了，只要你愿意。
元青从来没有想过他还有机会再次见到夏佑，不在纸上、也不是屏幕里，而是切切实实的、就站在他面前的夏佑。
就在他脱口而出“当然”的时候，他眼睁睁看着，面前本来空空荡荡的地面，慢慢出现了一道身影。
元青瞳孔微颤，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连呼吸都停滞了。那道身影慢慢凝实，变成了夏佑的样子。
元青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嘛，他紧张到快要吐出来了，心脏砰砰砰跳着，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唇，他想，这太不可思议了。
夏佑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哥哥已经可以看见他。
“好久不见，哥哥。来抱一下吗？”夏佑张开双臂，虽然刚刚在卫生间他已经单方面抱过元青了，但是元青没有给出回应。
这个问题是夏佑的又一个试探，他知道元青没有一下子接受他出现的事实，但是如果元青能主动来抱住自己，就说明他至少是高兴的。
不过元青并没有过来抱住他，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僵在原地，人还在，只是没有反应，显然是陷入某种情绪中。
元青看着面前的夏佑嘴唇一张一合，但是他听不明白说的什么，他的注意力全在夏佑正穿着的那套衣服上。
普通的黑色运动套装，只是这套上面，没有暗红色的血迹。
在卧室衣柜最上层，放着一套一模一样的，上面满是血污，被元青整整齐齐地叠好装在真空袋里。
夏佑看元青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愣愣看着他的衣服，他低下头看了看，也没什么问题啊，当下就有些着急，他张开的手臂上下挥了挥，喊了元青一声，“哥哥？”
元青的眼睛慢慢开始充血，他闭上眼，泪水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
夏佑顿时就慌了：“哥哥，你怎么了啊哥哥……别吓我。你哪里痛吗？为什么哭？”他无措地围着元青转，明明刚刚人还好好的。
元青仰着头，一只手盖在眼睛上，他强迫自己深呼吸，用力咬住后槽牙。越控制眼泪就淌得越凶，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元青来说都太过荒谬，从夏佑出现开始他就一直紧绷着，此时，在看清夏佑的模样后，他强撑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断掉了。
记忆深处的画面奔腾而来，那些他以为自己忘记了的、不再在意的、能够坦然面对的，此刻全都愈发清晰，砸得他失去思考能力。
现在是任谁看都能看出元青的不对劲，夏佑自然也能看出，他不知道元青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元青因何而哭，他只知道现在元青很痛苦。
夏佑半拉半抱将元青扯去沙发坐下，他用力晃着元青的肩，喊了几声哥哥，一边嘴里重复念叨着“别想了”、“看看我”、“你到底怎么了”之类的字眼。
终于把元青的魂儿喊了回来，元青通红的双眼望向他。
夏佑稍稍放松了些，装作委屈说：“哥哥，你真的不爱我了，我从回来到现在，你都没好好跟我说话。”
“要不是你答应我可以留下，我都要以为你不想看见我。”
“你就没点什么想问的吗？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元青心想，当然有，我有好多问题，但是现在其他问题都不重要。
他抿唇，用极低的声音问：“你还会消失吗？小佑，你突然出现，还会突然消失吗？”
“当然不会，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夏佑笃定认真地回答道。
“你不要怕，哥哥，我说过我想要的，我在意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