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照曦光》沙憬

9、天天跟你一起补习好不好

　　乔照看起数学书来就觉得自己有阅读障碍，但蒙曦连重点都跟他标好了，他再溜号就有点不识好歹。于是他一个人坐在边上，辛辛苦苦地啃书。边上蒙曦和谢楚欣交流得很频繁，他们在讨论题目，有来有回的，说的东西乔照都不明白。

　　乔照顿时又有种挫败感。他偷偷往那边瞥了一眼，就觉得这俩人头顶上写满了“郎才女貌”四个大字，他就像是躲在阴暗角落偷窥别人幸福的癞蛤蟆。

　　很快他就打消这个荒谬的想法。他是谁？他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集颜值与才华于一身的乔大少！迄今为止，还没有人不沦陷于他的温柔攻势，他相信，迟早有一天蒙曦会拜倒在他的石榴裤下！

　　于是乔照拍拍蒙曦的胳膊，果不其然，明显感觉到手臂下的肌肉顷刻紧绷起来。

　　蒙曦的目光从谢楚欣那边挪过来，“怎么了？”

　　乔照指着一个概念，“这句话我不太懂。”

　　蒙曦瞥了一眼那句话，指了指边上自己的注解，“这句话也看不懂吗？”

　　乔照：“......”

　　乔照厚着脸皮说：“我一知半解，还是你解释一下比较好。”

　　蒙曦就开始解释。

　　蒙曦解释完，问：“现在懂了吗？”

　　乔照忙不迭点头，“你太厉害了，三两句就说明白了，这教材写得太复杂太官方了，根本看不懂。”

　　蒙曦神色淡淡，被夸了也没什么反应，转过头继续跟谢楚欣讨论。

　　其实乔照并不笨，只是懒，基础太差。这些公式理论边上一般都有蒙曦的注解，他看一眼就懂了，只是看到蒙曦和谢楚欣一个劲地交流有点不爽。

　　十五分钟后，他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再次拍了拍蒙曦的手臂，就见蒙曦扭过头，眉头微皱，好像有点不耐烦。乔照就有点不好意思问了，找补道：“啊，这个问题我突然想通了，没事没事。”

　　蒙曦反而追问：“真的想通了？那你跟我解释一下意思。”

　　乔照用自己的想法说了，蒙曦点点头，不再管他。

　　乔照突然也觉得自己这样挺不好，高中时间本来就紧迫，尤其蒙曦每天还这么忙，自己打扰他复习确实挺不应该。接下来他沉下心来看书，看不懂的地方就做个标记，打算一会儿一起问蒙曦。

　　时间慢悠悠走过十二点，谢楚欣起身告辞。蒙曦跟着起来，说要送她。乔照跟着出去，夜黑风急，天上连星星都没有，怪渗人。

　　谢楚欣的家很近，走路十分钟都不要。送走她后，蒙曦转身问乔照，“你呢，回去吗？”

　　乔照认真道：“那你送我吗？”

　　蒙曦沉默了一下，“你家远吗？”

　　这大概是不情愿了。也是，这么晚了。乔照牵了牵嘴角，“没事，我开玩笑的，我骑自行车挺快的。”

　　两人回到面馆门口，乔照进去收拾东西。蒙曦妈妈走出来，“要走了啊？你家远不远啊，要不先将就一下，跟蒙曦挤一张床？”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乔照心想这哪儿能啊，才接触几天就躺一张床上了，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

　　于是乔照连连摆手，“不用了阿姨，我家不远，骑自行车一会儿就到。”他回头跟蒙曦说：“我先走了啊。”

　　蒙曦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才点头。

　　蒙曦妈妈说：“蒙曦啊，你送他一段路，你们两个注意安全啊。”

　　乔照跨上车座，准备走，又顿住，问蒙曦，“你俩每晚都一起复习吗？”

　　蒙曦不明所以，还是点头。

　　乔照一笑，“那好，我也要跟着你俩一起！”

　　蒙曦道：“你家比较远，还是......”

　　“我家其实不远。”乔照打断他，踩着自行车要走，又被蒙曦拦住。

　　蒙曦说：“我们交换一下微信吧。”

　　乔照怔住，心脏砰砰急跳......蒙曦主动找他要联系方式，这是说明他俩关系还是有进展的对吗？

　　乔照心情雀跃，简直要飞起来。他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生怕自己慢一秒蒙曦就后悔了。

　　两人成功加上微信后，乔照再次跟蒙曦告别。行出几步路，他回头看见蒙曦还在原地站着，便大胆地对他送出一个飞吻，“晚安！”

　　少年清脆的声音被风送过来，在蒙曦耳边回荡。他目送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唇边溢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

　　乔照内心的快意简直无法抒发，他把自行车几乎要蹬出火星子了，十几分钟的路程七八分钟就到了。

　　他把自行车停在院门口，发现屋里还是灯火通明的。推门进去，发现他爹他妈都在沙发上坐着，气氛凝重。

　　看这架势，不会是来审他的吧？乔照回想自己这几天的行径，好像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难道昨晚招呼兄弟们撑场子的事被发现了？

　　他妈一看到他就走过来，“小照回来了？今天怎么搞到这么晚？累不累啊？”

　　“他累个屁啊！”他爹突然插话，语气十分不好，“他一天天的游手好闲，这个点才回来，又做什么好事去了？”

　　乔照顿时就不服气了，他今天可是真的正儿八经地学习去了，还没等他开口，就被他妈劝住了，“你爸因为公司的事情心情不好，你先上楼。”

　　乔照今天心情还算不错，也不打算跟他爸计较，自己上楼了。

　　洗漱完后，他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呆呆地望着蒙曦的头像。

　　蒙曦的头像很简约，是一颗蕴着露珠的小草，就像蒙曦这个人一样，单薄而俊秀、脆弱而坚韧。

　　此时夜半两点，蒙曦应该睡了。

　　乔照点开聊天界面，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他想了半天，编辑了好几句话，删了又减，最后发过去两个字，“晚安。”

　　他刚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突然感觉到手机震动。

　　一看，蒙曦跟他回消息了。

　　这个点，蒙曦竟然也没睡。

　　点进去一看，是一条收款提示。

　　蒙曦给他转了五百。

　　【乔照】？

　　【蒙曦】这是医药费，其余的我慢慢还你。

　　【乔照】不是说了我出吗？不用你们给。

　　蒙曦不再回他。

　　乔照直接点了退还，不一会儿蒙曦又把五百转过来。这次乔照没有收下也没点退还，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没有接。

　　乔照要急死了，恨不得冲到他家去揪住他领子质问：你能不能放下你这可恨的自尊心?！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也许蒙曦要他的微信，只是为了转账给他。

　　蒙曦只是不想欠他的。蒙曦一直在他俩之间画了一条泾渭分明的分隔线，不管乔照怎么努力打破这个界限，总能被蒙曦缝补起来。

　　这个认知让乔照难受起来，这下他彻底睡不着了。

　　第二天，乔照顶着黑眼圈去上的课。

　　蒙曦到的比他早，乔照一进门，两人目光不约而同地对上。乔照恶狠狠瞪他一眼，蒙曦淡然地错开目光。

　　乔照几乎是气结，把书包扔桌上，坐下就开始背语文。

　　早自习以后是跑操时间，两人个子都很高，被安排在后排。乔照强横地跟边上男生换位置，靠近蒙曦。

　　蒙曦目不斜视，好似没发现他靠过来。

　　“你干嘛跟我转钱？”乔照咬牙道。

　　蒙曦自顾自跑步，没理他。

　　“你到底在逞什么能？我说了那是我自愿的，你......”

　　“但我不愿意。”蒙曦终于侧头，幽深的瞳仁里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乔照都无语了，“什么你愿不愿意？你考虑到你妈了吗？你那丁点自尊心就那么重要？”

　　蒙曦的脸倏地沉下来，他沉声道：“少拿这些话来绑架我，你懂个屁。”

　　乔照好心还被骂，放以前他早该发火，但骂他的人是蒙曦，他该死的竟然觉得蒙曦骂人也好性感。

　　他果然脑子坏掉了。

　　蒙曦是个犟骨头，决定的事就劝不了。乔照懒得跟他扯，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放弃了。

　　他乔大少长这么大，想干的事哪怕不择手段也得办到。

　　下午的时候乔照就溜了，他现在文化艺术两手抓，忙得像陀螺。

　　晚自习下后又准时出现在蒙曦家的面馆，比蒙曦到得还早，蒙曦看见他的时候，还愣了愣。

　　乔照拿起课本，笑眯眯道：“我今天有些不懂的要请教你。”

　　蒙曦把书包放到柜台下，不冷不热地说：“下午连课都不上，我还以为你都懂了呢。”

　　乔照道：“我那是有事去了。”他凑近蒙曦，眨巴了一下眼睛，“你猜是什么事？”

　　蒙曦抬头在他脸庞上看了眼，很快挪开目光，翻开数学书，“说吧，哪些问题？”

　　“没劲。”乔照蔫头巴脑地把书打开，“喏，这些。”

　　蒙曦跟他讲得差不多了，乔照看他另一边的位置还是空的，不由窃喜，看来今晚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正想着，门开了，谢楚欣走进来，“今天迟到了，现在都十点多了。”

　　蒙曦停笔，“今天干什么去了？”

　　乔照有点吃味，他妈的自己去干嘛了一点都不关心，只知道关心自己的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