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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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分钟，凌带着一身水汽走过来。除了一头野牛和一条鱼，凌带回了一皮袋物资。
傅雪好奇的蹲在凌的身边，明明看不见，却认真听着凌的介绍。
真的有锅，沉闷的大锅、清脆的铲子大勺子、还有碗盆。两根圆润的木棍叫筷子，这是什么餐具？傅雪用指尖一一触摸，学着辨认这些厨具。
“铁，陶瓷，玻璃，炭”
“对。”
答对了，凌便给予肯定，然后教傅雪用兽人的语言描述。
盐，糖，还有几种奇奇怪怪的香料，不曾见过的蔬菜。
不用重复第三遍，傅雪便能准确的用兽人语叫出这些名词。
先前傅雪心中有一丝托大，觉得自己原来所属的文明已经很先进。但眼前的兽人族，给了他不小的惊喜。这是一个成熟的文明，傅雪决定尽快学会兽人语。
凌居然真的会做饭，听着凌有条不紊的动静，傅雪表示自己想帮忙。
“帮我剥葱，剥蒜吧。”凌说着将分离的鱼骨剁成大块儿，鱼肉切片。
傅雪准确的找到葱和蒜，一边剥，一边和凌聊天：“附近有河么，这是什么鱼。”
“有地下暗河，银鱼。”
“我们是要做炖鱼？”
嚓嚓，凌切好生姜，接过傅雪递过来的葱，哒哒哒哒地切葱花。
“嗯。”
食材准备好，凌便给傅雪搬了个石凳让他在旁边坐着。
就地挖坑，煤炭铺底，凌抬手一挥，煤烟徐徐升起，不久便燃烧起来。
傅雪看不到，乖乖的烤火。
铁锅烧热，野牛的脂肪炼油。葱姜打头，鱼头鱼骨紧随其后。刺啦的声响，铲子和铁锅碰撞，十分热闹。
热闹，傅雪也会做些吃食，虫族的餐大多简单，为了追求食材的原始风味，没多少人会如此大开大合。
同样是炖鱼，虫族会冷水下鱼，煮开后放入调味料。
凌的做法和虫族截然不同。
香料炒香，倒入开水，放适量盐、调料，盖上锅盖。
香味儿很快飘散，傅雪闻着味儿，被勾起食欲。
鱼还得炖一会儿，凌开始串起肉串儿。牛肉块方才简单的腌过，一块牛肉一颗蒜，傅雪也帮忙一起串。
一头野牛很大，傅雪猜这才是凌的餐。凌一通忙活，也做不成全牛宴。
“这些精巧吃食是给你吃的。我食量大，做一头牛太麻烦了，所以我更喜欢生食。”凌将肉串架到火堆上，熟练翻烤，不时撒盐、撒料、抹蜂蜜。
长句子，傅雪听了个模糊的大概。
肉烤的刚刚好，鲜嫩可口，凌将肉串放到瓷盆里端给傅雪：“吃吧。”
“谢谢，你也吃。”傅雪拿起一根串儿让凌吃。
就着傅雪的手，凌一口撸光了肉串儿。
见傅雪还要投喂，凌却推开傅雪的手：“你吃吧。”
几十串肉分量不小，这几日凌也摸清楚了傅雪的食量，只能说看着柔弱，但很能吃。
对此，凌觉得很满意。族里的雌性大多身体不好，生育过后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傅雪的强健是值得被喜爱的，何况他养得起。
锅里炖着鱼汤，两人一个撸串儿，一个嚼肉。四周是辽阔的雪原，无尽的黑夜里，这处山腰有一抹昏黄的篝火。有可靠的同伴，有充足的食物，有温暖的居所，莫名的温馨。
凌进食的时候，很少说话，也不会发出大的声响。
傅雪在脑海中想象着此刻的画面。
大半头野牛很快就入了凌的肚腹，凌洗漱完毕。搅动鱼汤，将鱼片儿下到锅里。
“张嘴。”
傅雪感觉到近在嘴边的热气。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啊。”凌以为傅雪听不懂，换了个更简单的示意。
傅雪顺从的张开嘴，两颗丸子一样的东西，弹牙，微甜。(￣～￣)嚼！嚼！嚼！
凌看着傅雪在那儿动着腮帮子咀嚼“好吃不。”
“还行，这是什么东西。”
“鱼眼睛。”见傅雪咀嚼的动作一滞。凌带着笑意：“别吐，对你眼睛有好处，我们这儿，就兴吃啥补啥。”
咕咚咽下，傅雪无语的看着凌，他是药源性失明，又不是缺啥元素，还能吃啥补啥。
“嗤。”凌笑出声：“没骗你，我小时候每次被烧伤眼睛，阿父就会抓鱼给我吃。”
鱼肉片儿稍稍煮一会儿就熟了，挪开铁锅。凌将鱼汤盛出一碗，挑开大的鱼骨头和鱼刺，端给傅雪。
汤味鲜香，鱼肉嫩滑，十分美味。
傅雪坚持给凌盛出一碗：“真的很好吃，我从来没有喝过如此好喝的鱼汤。”
两人坐在篝火旁，喝汤吃鱼，不时聊天，又或者学些新的词汇句子。
连猜带蒙，傅雪知道这里的智慧族只有兽人。这些兽人以家庭为单位分散在星球各地，彼此之间很少交流来往。
今天这顿饭所需要的工具食材，就是附近的一个家庭所借出。
傅雪也借此机会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在我们那里，对这颗星球观察过，也发射了很多探测器，但是从来没有发现过这里有生命活动。”
这里有动物，有植物，有铁矿，有文明。但以他母星的科技却发现不了。
凌思索一瞬，倒是给出了一个回答：“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什么都有，在那个梦里一切事物遵循着梦里的规则发展。但是梦里的事物不知道他们的世界是一个梦。但我和梦都是存在的。你来到这里，入了我的梦。而你说的探测器没有资格入梦。”
傅雪没太听懂，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凌嘴角微扬：“不用费神，你可以理解为，我们是你的星球看不到的存在。而你是特殊的。”
直到数年后，傅雪才明白凌所说的梦是什么。而那时候，他已经在这个梦里难以自拔。
“梦醒以后呢？”傅雪问：“是假的么。”
“不是。”
临睡前，凌幻回兽形在地上睡，傅雪睡在了床上。
梦，傅雪理解不了这理论。但是凌又说这些不是假的。
迷迷糊糊间，傅雪又做了个梦，犹如身在一处宫殿。
梦里的时间是夜晚，但宫殿却灯火通明。傅雪看到厅门口进进出出的高级雌虫。有些人他认识，大部分是帝国的高官，他们都挽着雄虫伴侣。
门口的迎客侍从礼仪周到，有序的排在两边，傅雪走近了，却没有人发现他。
这里是哈特的王宫，傅雪曾在材料里看过全息相片。
半年前同盟国战败，同盟雌虫军官都被清算，但有一个高官却不见任何报道。那个高官正是灵汉，一只ss级雄虫，同盟国不可或缺的军师。
傅雪在法庭监狱里托人打听过灵汉的下落，多方消息都指向了哈特，灵汉极有可能在哈特手里。
一只ss级雄虫，能给雌虫带来绝对的强大力量。哈特身为s级雌虫，想要成为顶级雌虫，只有灵汉可以成全他。
傅雪不知道自己怎么梦到哈特的王宫，如此逼真。
不做犹豫，他混入宴会厅。
室内装修极尽奢华，若有若无的声乐回荡在大厅，各高官三三两两的碰头交谈。
没有人发现傅雪。
傅雪扫视人群，没有看到灵汉。倒是看到了在一处梭罗树背后隐藏的一只□□——罗兰，哈特唯一的宝贝雄虫弟弟。
梭罗的树叶轻摇，罗兰花名在外，看那架势，傅雪已经猜到这□□在干什么。
“败类。”傅雪暗骂一声。
“宝贝儿，再来一下。”
片刻后，罗兰似乎很得意，笑出了声。
“哦，真棒！”罗兰满足的夸赞，而后话音一转：“可惜，你们那个傅上将死在野地里了，我还挺想尝一下他的滋味。”
原来这废物还肖想过自己，傅雪面色铁青，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
“殿下，求您……别说了。”哀婉的声音祈求罗兰口下留情。
罗兰哼了一声：“贱奴，给他当秘书长舒服，还是伺候你主人舒服。”
走近了，傅雪犹如被泼了一盆冰水，僵在原地，是姜烟，他的首席秘书长。
姜烟没有回答，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罗兰嘴角扬起坏笑，凑在姜烟的耳边说了什么。
而后，傅雪看到姜烟瞬间惨白了脸色，眼神失了神采。
“混蛋！”傅雪怒不可遏地冲过去，却只是穿过了罗兰的身体。
而始作俑者，却还在践踏姜烟的自尊：“啧啧啧，秘书长大人，你把地毯弄脏了。没用的东西，真是麻烦。”
“罗兰。”哈特皱眉：“别让你的脏东西出现在这里。”
话音刚落，一旁的侍从拖走姜烟，地毯迅速被跟换掉。
罗兰在哈特面前多少收敛点，一副无辜顽劣少年的模样：“哥，我错了，下不为例。”
哈特没再指责罗兰，看了眼远处：“战争结束，战后清算也完成。对这些同盟国的战犯如何处理不要摊在明面上。两国民众现在需要友好交流融合，别惹麻烦。”
“是，知道了，哥。”罗兰老老实实应承。
“哥，你当初答应傅雪给我，怎么后来又反悔了。”罗兰埋怨到。
傅雪捏紧了拳头，恨这是个梦，若是真的，他要同他们同归于尽。
哈特似乎很疲惫，揉了揉眉心：“没有为什么，傅雪得民心。”
罗兰嗤笑，狗屁不通，明面给个处置，暗里的操作谁人知晓。
“是因为灵汉吧。”罗兰笑的幸灾乐祸：“他要是不听话，哥，你把他送我这儿训上个把月。我保证让他从里到外都服……服……帖……帖。”
见哈特没有立刻反对，罗兰挑眉：“我听说，他只给傅雪精神疏导。他能让傅雪成为顶级雌虫，这得多亲密的关系。要不是打仗，怕是早就孩子满地跑了。”
哈特闭眼，似乎难以想象：“他不肯。”
“他忘不了傅雪，可傅雪死了。哥，活人哪里比得过死人。你永远都得不到他的心。”
冰冷的视线传来，罗兰心里一个咯噔：“这，哥，你何苦呢，你都是皇帝了，还想和他愿得一人心？你后宫里的那些雄虫一个不碰？”
哈特不做回应，但似乎真的听进去了。
罗兰接着话赶话：“你如果真爱他，你就不会叫他和傅雪分开。哥，你已经得到他的人。成为顶级雌虫，诞生下顶级继承人。他的心在不在你这儿没有区别。”
哈特看向罗兰，沉默不语。
“哥，我们都是自私的，只有足够自私，才没有人能伤害我们。你这样纵容他，他会一点点得寸进尺，直到有能力把你一脚蹬开。他可是ss级雄虫。”
灵汉确实有这样的能力，哈特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确实太纵容他了。”
“对这种养不熟的，就得恩威并施，哥，我很有经验，我可以给他施威。”罗兰如同低语的恶魔：“到时候，他会怀念、感激你的施恩。”
“嗯，……注意分寸。”哈特如是说。良久，他叹了口气，又似乎舒了一口气。
“混蛋，王八蛋！闭嘴！”傅雪恨透了罗兰的话：“你不得好死，去死！”
梦境变得扭曲，罗兰的嘴脸也在扭曲。
傅雪感到很痛，想要挣扎：“不！”
“傅雪！”
凌按住在床上拳打脚踢的傅雪，唤傅雪的名字。
梦醒的傅雪痛苦的喘息，这个梦太逼真了，太可怕了。
不会是真的，是假的，这只是梦。
“凌。”傅雪紧紧抓着凌的手：“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是恶梦，不是真的，是不是，一定不是真的。”傅雪紧张的问凌。
凌轻轻环抱着傅雪，给予安抚：“不是真的，只是梦，你听了我今天的胡话，所以做了噩梦。”
可是梦里的事是他流放后的时间线，合乎逻辑的逼真。
“我想回去。”傅雪喃喃：“我该怎么回去。”
他被流放到这里，这里没有星际穿梭的文明，这里是原始社会，他回不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入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