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神传说》古道空空

47、野外避雨

　　清归和须闻走后，尚灵冬默默走到床边，缓缓坐下。

　　今天发生太多事，犹如做梦般不真实，她心里空落落的。

　　她想立刻跑到若欢洞前，去瞧瞧，那个几天前还与她在船上畅饮的绝色女子，会不会笑着迎出来。

　　可同时，她又清醒地知道，一切都已化成灰，不复存在了。

　　尚灵冬发了会儿呆，听见有人敲门，懒懒问道：“谁呀？”

　　客景初的声音传进来：“是我。”

　　尚灵冬起身开门。

　　客景初进屋：“白大侠刚从门口路过，说屋里有陌生人的声音，是来了什么人吗？”

　　他看向空空的床，愣了一下：“你师父呢？”

　　尚灵冬没精打采：“我师父说，他在这待得不自在，跟他朋友回落昏山了。”

　　客景初道：“你师父的朋友来过了？”

　　尚灵冬点头：“我之前跟你提起过，就是他家山头被我烧秃了。”

　　客景初哦一声，试探问道：“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尚灵冬道：“什么也不想吃。”

　　客景初又问：“要不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

　　尚灵冬道：“我累了，哪也不想去。”

　　客景初柔声道：“那你现在想干什么？我都陪你一起。”

　　尚灵冬黯然：“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客景初沉默片刻，道：“那好吧，你一个人待着，我出去了。”

　　尚灵冬嗯一声，没再说话。

　　客景初走出房间，轻轻把门带上。

　　他走后，尚灵冬缓缓倒在床上，脑子里不停闪现画面。

　　有之前和邢旧相处的画面，也有小时候在落昏山上生活的一幕幕。

　　想着想着，她昏昏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尚灵冬揉揉眼睛，起身打开窗户，呆呆望向窗外。

　　突然，她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急忙关窗，走出房间。

　　到了大堂，她向店小二买了一壶酒，拎着酒壶，走出客栈。

　　星光下，她一路急行，爬上若欢山。

　　很快，来到若欢洞前。

　　如今的若欢洞，已变成一堆乱石。

　　尚灵冬走到乱石前，将壶中酒缓缓倒在地上：“邢旧，你安心去吧，愿你来世做个无忧无虑的人，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倒完酒，她往云中宫殿坠落的那处山坡走去。

　　如她所料，捉妖师们放的那把火，烧得并不彻底。云中宫殿从云中坠落后，变成了堆在山坡上的一片碎瓦残垣。

　　她双手同时捻起火苗，十指向前一送，尚未完全熄灭的隐火连成一片，碎瓦残垣又变成一片火海。

　　尚灵冬站在火海边，望着窜起的火焰。

　　“冬儿……”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尚灵冬回头，看到客景初向她走来。

　　客景初微微笑道：“你果然在这。”

　　尚灵冬也笑了笑：“你怎么也到这来了？”

　　客景初道：“我去你房间找你，你不在屋，去若欢洞找你，你也不在，我就估计你会来这。”

　　尚灵冬继续看向火海：“邢旧说过，这是她给自己和所爱之人建造的家，别人闯进去，她都会不高兴。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不愿让它暴露在山坡之上，在今后的许多年里，风吹雨打，任人踩踏。”

　　她顿了顿，接着道：“邢旧已经去了，就让这个美好的梦，和她一起去吧。”

　　客景初柔声道：“如果邢旧知道，一定会感谢你的。”

　　正说着，火海中刮起一阵旋风。

　　旋风越刮越猛，将所有灰烬卷到火海上空，汇聚成孔雀的形状。

　　尚灵冬呼吸急促，冲空中大喊：“邢旧，是你吗？你听到我说的话了？”

　　孔雀冲尚灵冬扇动几下翅膀，之后扬起头，朝夜空飞去，化作漫天星辰。

　　火焰彻底熄灭，云中宫殿被烧得一干二净。

　　尚灵冬感觉脸上湿湿凉凉的，用手抹了一把。

　　客景初递过一方手帕，示意她擦干眼泪。

　　尚灵冬不好意思地推开他的手：“我没哭，不过是被灰尘迷了眼，现在已经好了。”

　　客景初笑笑，收起手帕。

　　下山路上，尚灵冬突然道：“我想起一件事。”

　　客景初道：“什么事？”

　　尚灵冬瞥他一眼：“之前若欢洞着火，你要替我进去救人，说了句：‘如果我能活着出来，有话要对你说。’你要对我说什么？”

　　客景初清了清嗓子：“我说过那句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许是你听错了吧。”

　　尚灵冬语气坚定：“你绝对说过，我当时就站在你对面，怎么可能听错？”

　　客景初耳朵红红的：“那可能……是说过吧，当时场面太混乱，我不记得要对你说什么了。”

　　尚灵冬急道：“你好好想想，像你这样吊起别人的好奇心，又不把话讲完，最是欠揍！”

　　“哦，我想起来了，”客景初眨眨眼，“我想对你说……”

　　尚灵冬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急死人了！”

　　客景初道：“我想对你说……你不要太伤心，邢旧下辈子一定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尚灵冬愣了片刻：“就这？”

　　客景初笑道：“就这。”

　　尚灵冬翻个白眼：“看你那支支吾吾的样子，还以为能说出什么惊天秘密，原来只是一句安慰的话……谢了啊！”

　　客景初暗暗呼出一口气：“你想多了，我哪有什么惊天秘密。”

　　二人边走边说，回到沅水客栈。

　　望辰和白应笑正坐在大堂桌边说话。

　　客景初大步走过去：“望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望辰道：“刚回来，恰巧你们都不在。”

　　客景初道：“把游心送回安心谷了？”

　　望辰喝了口茶：“送回去了。”

　　白应笑挤眉弄眼：“你说详细点，他们师兄妹见面，是个怎样的场景？”

　　望辰斜他一眼：“你想听什么？”

　　白应笑啧啧有声：“就是……有没有深情对视、无语凝噎、热烈相拥之类的？”

　　望辰冷冷道：“没有。”

　　白应笑失望摇头，也捧起一杯茶。

　　尚灵冬道：“你们吃过饭了吗？”

　　白应笑道：“没有，等你们回来一起吃。”

　　尚灵冬道：“那还等什么？小二，上菜！”

　　四人重新聚在一起，这顿饭吃得很是开心，之前的郁闷情绪也被冲淡些许。

　　吃完饭，他们去到客景初房间，拿出去旷神岛的地图，研究下一步路线。

　　客景初指着地图上一个地名：“就是这里，陶井镇，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

　　“陶井镇……”尚灵冬默念，“听名字，那里似乎有很多井。”

　　客景初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去了就知道了。”

　　白应笑瑟缩道：“不会又是闹鬼的地方吧？”

　　望辰道：“你怕了？”

　　白应笑拍拍胸膛：“天底下，就没有我怕的东西！”

　　客景初收起地图：“今天早点睡，明天出发去陶井镇。”

　　第二天早上，四人坐上马车，缓缓驶出沅水县。

　　开头几天，行程还算顺利，几人遇店就吃，遇村就住，路上没遇到大的风波。

　　到了第九天，马车行驶到一片荒野时，天上突然下起雨。

　　豆大的雨点打在棚顶，在地上汇聚成一个个水坑。马匹脚底打滑，走得越发艰难，雨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恰好这时，前方出现一间破旧瓦房，四人商量，先去瓦房避雨，雨停再继续赶路。

　　马车停在院中草棚里，四人依次下车，敲响房门。

　　屋内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别敲了，来了。”

　　客景初和望辰对视一眼：“这声音……”

　　房门打开，一个白衣银发、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奇无式，”望辰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奇无式看看客景初，又看看望辰：“阁主？望辰？真是人间何处不相逢，没想到避个雨，也能遇上你们。”

　　奇无式热情让四人进屋，在火炉旁摆了四把椅子：“身上都被雨淋湿了吧？快来炉边烤火。”

　　他不知从哪摸出一包茶叶，在杯子里各倒一点，浇上刚烧开的水：“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上好龙井，你们尝尝。”

　　几人围在炉边，手捧热茶，小口啜饮，瞬间暖和了不少。

　　客景初道：“你见到这房子的主人了吗？”

　　奇无式道：“据我观察，这房子是没人要的，我刚进来时，桌椅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我废半天劲才擦干净。”

　　望辰喝口茶：“你不在家好好养鹤，跑到这穷山僻壤来干什么？”

　　奇无式摇头叹气：“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