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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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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义实在没看出什么名堂,不过没多会李承平就自己掀开了谜底,只见李承转过头来对着明义开心道:“没有毛虫!嘿嘿。”
原来是怕毛毛虫,明义嘴角也不由得微微抬起。又怕蛇,又怕毛虫,真不像一个从小在田间地头摸爬长大的。转念又想到了李承平的“成分”,自觉找到原因地在心底点点头。
如果不是家里缘故,李承平的性子倒是更适合在书堂里读书习字。
明义走在前方,捡了一根干树枝敲打着草丛树底,让藏在其中的蛇虫鼠蚁先行一步。这么多人来到了这片山地,警惕的动物应该早就跑了,但是想着李承平害怕的性子,明义还是做得更全面些。
所谓的刮茶山,就是给山茶树林除草,用镰刮将草连根茎带泥巴锄松,再把泥巴翻转过来,将草盖住。镰刮的铁器头扁平,连接把手与地面呈倾斜的角度,施力的时候镰刮锋利的刃口刚好与地面齐平,是乡下最适合刨修土地,清理杂草的好工具。因为用的工具叫镰刮,所以当地把刨垦茶山的工作,叫做刮茶山。
刮茶山也是有技巧的,从顶上往下开始,山茶树种植的时候,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在刮茶山的时候也要沿着茶树的位置刮垦出一行行的茶枕基。泥巴翻转过来盖住草,就翻到了茶枕基上,即加高了茶枕基,也清理干净了山地,茶籽熟透落下的时候就不用到草堆里去翻找了,腐草还能给茶树积肥。
李承平和明义分在上下两排劳作,山茶树下有往年做好的茶枕基,只要就着旧位置照做就行。
茶山陡峭的位置甚至能倾斜至七、八十度,刮干净后的茶山又滑又陡,不小心就可能一出溜滑到了山脚,把人摔得鼻青脸肿。所以行进的每一步都要踩得小心翼翼,真正确定踩稳了,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李承平就好几次没踩稳,幸好明义特地站在了下首位,几次下来反应也快赶紧拉住了人。还好没摔多远,山地泥土也松散,除了衣裤脏了些没什么大问题。
“哎哟!”
“嘿,老叔,稳着点嘿!”
“哈哈哈,没注意,没注意。谢咯。”
也不止是李承平,不少些老手都还会中招呢,不多时周围就会传来一阵滑到后的惊呼嬉笑声。茶山上上下下都有不少人,旁边的人见了都会搭把手,半上午下来倒是没出大问题。
刮完了一行,第二行开始就慢慢找到了诀窍,下脚的时候要么踩在山茶树下凸起的树根处,要么就踩在稍微凸起的稳固的山石上,那些茶枕基多数都是往年的草茎浮土形成的,像是悬浮的一样没有多少的支撑力,可千万不能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上去。
找到技巧了,速度也跟了上来。明义在下方观察了几次,没发现大问题也就专注于身旁的大草丛了。
茶山上的野草杂树总是长得快,但再快也快不过社员们的镰刀和柴刀。
山上最常见的就是丛生的冬茅草,冬茅草可是草中霸王,“火烧冬茅心不死”的俗语概括了它的特性。冬茅草是多年生草,生命力顽强,它的种子飘到哪里就长到哪里。高山、平地、良田、石头缝隙,甚至是屋顶草棚,不管地是肥沃贫瘠,任凭位置是向阳背阴。
冬茅草性子霸道,在它的地盘里,别的草类很难共同生长,对于这点也不知道是哭是笑。冬茅草叶子两侧有锋利的齿,农村的大人小孩个个都有被冬茅草划拉出鲜血淋漓伤口的痛苦经历。据传,冬茅草的锯齿叶边,还是鲁班发明锯子的由来呢。
明义让李承平站远些,从地上拾捡了根长树枝往草堆里敲了几下,先打草惊蛇,再拿起镰刀对着冬茅草根部“噌噌噌”几下,长长的冬茅草就齐刷刷的倒了大片。
李承平抱起割倒的冬茅草放到茶枕基上,再挖了点泥巴盖住,就地取材沤肥。
等李承平跑了两趟回来,看到明义在撅草根,虽然不能完全清除掉冬茅草,但是聊胜于无吧,至少能抑制它的生长。
两人身形交错间,李承平眼尖的瞧见了明义手背上被冬茅草划出的血痕。
“怎么手都出血了!”
李承平拉起明义的手查看,就瞧见手背了被划拉出的很长一道口子,旁边还有几条细划痕,红白的划痕分布在手背上、手指间。
“……没事。”
明义倒是不怎么在意,划拉的那两下只感觉到手背麻痒,这点疼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瞎说什么呢。”
李承平赶紧转身,从最近的一颗茶树干上刮下一点树皮粉,他特地先去掉最层的皮,选择了内层稍干净的部分,取了茶树皮粉洒在了明义的伤口上。幸好有用,血很快止住了。
这是村里人常用的土方法,小时候跟着阿爸上山,调皮被划伤了也试过,止血效果很不错。据说是茶树皮含有抗炎清热的作用,不过更具体的就不了解了,乡下人只要知道这样做有用就行啦。
“小心点呀。”
李承平责怪地虚了一眼沉默的明义。
“承平,没事吧?”
不远处,小组长沈国富瞧见了两人的动作,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刚刚还沉默着任由李承平施为的明义,听到沈国富的声音好似才反应过来一样,猛地把手一收。
李承平也没在意,血止住了就没多大问题,跟着高声回答沈国富。
“哎!没事,划了几道口,血止住了。”
“行,你们都小心些。”
被冬茅草划到是比较常见的小伤,沈国富更担心社员们不小心锄到了脚,或者镰刀挥到身上,那才危险。
没忍住高声在山茶树林间喊着让大家都小心些,要是伤到了山上可没好的条件及时医治的。不说伤得严不严重,也受罪不是。
“哎,晓得咯。”
“知道啦!沈老妈子!”
“哈哈哈!”
“可以啊,莫五,都敢打趣组长,小心让你一个人刮完这片茶山。”
“嘿嘿嘿。”
一时间,老实应答的,打趣的,调侃的,在山林间回荡起来,社员们谈笑间,还能听到对面山里传来的回响闷声,惊起了几只胆小的雀鸟,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李承平已经回到下一行山茶树间劳作,明义站在原地,拇指摩挲着刚刚被抓住的几根手指,又好似被烫了一样松开,掩耳盗铃般地抓住横放一旁的镰刮卖力刮垦起来。
刮恳山地可不是简单的活计,频繁弯腰腰腿协同施力,还要小心翼翼对着倾斜的坡度下脚,可谓是精神和体力协合劳作的最佳劳作代表。
估摸着得了半上午,沈组长高声喊话可以中途歇息了。
话音刚落,周围就一片松快声,社员们开始分散开各自找合适的位置稍坐坐歇歇手脚。
有的用镰刮深挖一下,长把手横在地上就坐在把手上。有的干脆选了一颗粗壮的老茶树,席地坐在树根下。三三两两的凑做一堆,要真的说来,社员之间都是能七拐八拐说得上的亲戚好友关系,不管是闲聊还是交际,这时候就能看出人与人之间的亲疏了。
黄秀玉今天也是分在另外的地方,两个人成分问题,加上能负责的体力活类型不一样,基本不在一处。故此,李承平和明义两人自然的也照例走到了一起。
李承平抬头望了望天,天色还是暗沉沉的,倒是还未见雨落下。
“希望还是别下吧。”
“嗯。”
明义话不多,不像李承平那样想这么多,听了这话只是轻轻答应了声,就把身边装水的竹筒递了过去。
“谢啦。”
李承平接过竹筒细看了下,还是自己上次送给明义的其中一个。
“一直忘了问了,这竹筒你用着感觉怎么样?”
一边转动着手里的竹筒,查看是否有裂缝或者渗水的地方,还把竹盖拧动了几圈查看密封性,一边询问着明义使用这段时间的感受,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地方。
“其他的还可以,就是盖子久了会有点松落。”
正常来说,像这样简单进行防霉处理的竹筒,长期湿水,如果不会晾晒保养,在南方这样的天气很容易就会发霉,到时候星星点点的黑色霉斑洗不掉也扣不掉。
竹筒是村里人最常用的盛水器具,因为良口竹子多材料易得,要是生了霉斑,那就直接换一个就行,旧的还能当柴火烧呢,半点不浪费。
但是看得出来明义很爱惜这两个竹筒,除了正常的使用痕迹,竹筒内外都保持得很干净。
“这竹筒,你保存得真好耶。”
李承平拧盖竹盖喝了一口水,在喝之前特地嗅了下竹筒内部的气味,没有什么异味。别会错意,李承平不是怀疑明义给的水有问题,也是检查竹筒内部的使用情况。
明义不会煮什么茶水,竹筒内装的就是淡盐水,劳作半上午李承平也是出了满头大汗,淡盐水能很有效的恢复体力。
李承平也带了水的,但是放在了下面的茶枕基上忘记带上来了,既然明义的水够两人喝了,就懒得再起身下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