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欲望》茫茫灯光

5、射击

　　下午，段桢回到寝室一群人便围了上来。

　　“段桢，没想到你射击这么厉害！”说话的只一个小矮个，比英雄还矮一些，叫陈思。

　　“对呀，你怎么学的。”

　　段桢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夸赞还怪不好意思的，他摸了摸脖子，“之前国外念书的时候学的。”

　　“你还在国外念过硕士？”梁辉惊讶，“这里就没几个上完大学的，你可是我们这里学历最高的。”

　　段桢也只是呵呵笑了下，心里虚得很，在国外虽然是上了几年大学和一年水硕，可自己天天下了课就去酒吧，要么就在混乐队，说实在的和没上，没有区别。

　　“段哥们儿，之前可能有点误会你，以为你是凭关系进来的少爷，跟你说句抱歉了。”成威是这里的老大哥，他一发言每个人都看向他，且都非常认同。

　　不用手表，仅仅是射击了一枪，和上过大学就能让他们这么尊敬，段桢哼的一声，这群人还挺特别。

　　虽然人际关系这方面搞定了，但内务方面，段桢真是抓破脑袋。

　　这里没有佣人就算了，连自来水都没有。

　　“你要是洗漱就去大澡堂。”班长道。

　　“大澡堂？”他拿着衣服，左右不知道怎么好，他知道那种全是男人赤裸在一起洗澡的地方。

　　虽说段桢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不过，他真的对这群兵爷没有兴趣。

　　“你……你们荆少尉会去吗？”

　　“荆少尉？他应该会去吧。这里条件艰苦，没有多余的浴室澡堂。”

　　会去？段桢心里一震，他怎么也去，岂不是这些人都看过他的身材了，段桢心里糟糟的。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去吗？”段桢逼近一步班长，大眼睛睁得大大的。

　　班长摸摸鼻子，有些尴尬，“你关心这个干嘛呀？”

　　“这个你就别管了，”段桢才不想要跟他这种粗老爷们解释，直接凑近他的耳边，“你告诉我，明天休息时间我第一个教你射击。”

　　班长眼眸微转，他心里也很想提高射击水平，不过已经又好多人让段桢教了，现在段桢提出来，他自然心猿意马。

　　“大概晚上8点左右吧，我上次见过他去。”班长大概也觉得两个大男人讨论这个有些丢人，说话的时候低下头又小声。

　　段桢露出皎洁的一个笑，拍拍他的肩膀，“谢了。”

　　“你干嘛？今晚八点我们还要晚训。”

　　晚训无非是学一些基本的生产知识，段桢一点也不感兴趣，他要是回家根本用不着做这些最低级的生产活动。

　　段桢摆摆手，“班长，你让我休息一个晚上，我这周的小队评比一定不拖后腿。”

　　“不行。荆少尉可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位战斗机飞行员教练，你不要打扰到他。”

　　这个段桢当然知道，“明天，不，后天我都加训5公里，行吧。”

　　“这周剩下的三天都加训五公里，三天内引体向上必须达标20个。”班长的声音掷地有声，不容反驳。

　　段桢看着他那双死古板黑框眼镜下的眼睛，就知道求情不了，“好吧，我答应你。”

　　才请一晚上的假，立了这么大一个军令状，就为了看荆承允一眼。值得吗？

　　不过想想，应该不亏。

　　段桢在宿舍看小说看到差不多7点，心里便像是有火烧一样，坐立不安，他把头闷在枕头下，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被自己的想象给炸糊涂了。

　　到时候荆承允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在空旷的澡堂里洗澡吗？那样子白花花的场面……

　　段桢忽然间给了自己脑袋一掌，“段桢你也太龌龊了吧。”

　　段桢在国外的时候没少混迹声色场所，见他们左拥右抱，又见他们觥筹交错。段桢渴望一段单纯热烈的感情，在期间纵情玩乐又独善其身。

　　他抱着脸盆，大晚上穿了条短裤背心在澡堂门口早早等着。

　　基地四周都是山区，昼夜温差大，晚上还有蚊子。不一会儿，段桢小腿和脖子上都是蚊子包。站着站着也不见有人来，心里酸涩起来，转而又变成生气，难不成班长是骗自己的，因为要报复自己这两天都偷跑？

　　胡思乱想起来，一抬脚往澡堂的水槽踢去，本就是豆腐渣工程，年久失修这一脚下去直接锁定犯罪嫌疑人。水槽一角塌了下去。

　　“火气那么爆。”说话的声音是带着笑的。

　　荆承允是八点十五来的，也恰巧澡堂里最后一个人出来了。
　　没有像段桢那样穿短裤就来了，他一条深灰色休闲裤，上身一件军部统一发的绿褐色短袖上衣。

　　一双长腿稳稳行来，那身段，拿个盆都是军人的恣意潇洒。

　　段桢守在门口，一见着他便像一只见到主人的小狗，摇着尾巴就上去了。

　　“不怪我，是这东西太脆了，我平时不这样。”

　　荆承允笑着摸了把他的头，这怎么跟没长大一样，“行了，又不是要问你责任，坏了就修呗，没受伤吧。”

　　从小到大段桢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碰他的头，不知道怎么了，荆承允碰他他一点也不感觉反而还挺喜欢的。这也奇怪，段桢红着脸低下头让他揉，“荆哥，你真好。”

　　荆承允把手缩回来，轻咳一声，怎么气氛怪怪的。“行了，男子汉别这么扭捏。”

　　段桢眨着眼睛盯着他看，然后郑重地点头。

　　荆承允有些苦恼，通常这时候澡堂都是没人的，怎么远远看过去，怎么还有一个傻小子抱着盆冲过来。

　　为了避免撞到自己，他还往边上走了。却没想到这傻小子的目标居然是他。

　　“荆少尉！”

　　荆承允好整以暇，露出礼貌的微笑，“真巧。”

　　“是，真巧，我也刚到。”段桢摸着自己的脖子。

　　荆承允视线落在他的脖子和手腕上，那几个红肿的蚊子包实在抢眼。这小子实在不会说谎。

　　“现在里面没人了，你快去吧。”段桢看着他一脸傻笑。

　　荆承允当然知道这时候没人，他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嗯，谢谢，你也要，洗？”

　　荆承允说不在意是假的，眼前的人是同性恋。

　　段桢想了一下，他内心虽然想要看荆承允，甚至一想到那画面，身体就觉得滚烫，不过他不急这一时，“你先进去洗，你洗完了我再进去。”

　　荆承允听见他这么说，还算个君子，松了口气，“行，那我快点。”

　　段桢守在澡堂门口，像个站岗的守卫。

　　不时里面会传出来淋浴的声音，他心里砰砰跳。

　　这时，一个小黑影跑过来想要进去，段桢立马将他拦下来，“你干嘛？”

　　来的人瞪大眼睛才要问他，“你才干嘛！来澡堂不洗澡来拉屎啊？”

　　“不行！你面有人了。”段桢顿一下，梗着道。

　　“有人有人呗。”

　　段桢继续拉着他，“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哎呀，兄弟你到底在磨蹭什么，里面是你媳妇吗？”说完就要往里面进。

　　段桢脸一红，依旧死死抓住那人的袖子，“你等等进去要死啊。”

　　他都没看过荆承允呢，能少一个看就少一个看。

　　“你们干嘛呢。”荆承允刚洗完澡，水珠顺着发丝滑落下来。身上带着温热的气息，似乎有些香香的，段桢看着他一时之间移不开眼睛。

　　“荆少尉，你看这个新来的，他挡着我不让我进去！”那个小黑人指着段桢告状。

　　段桢哑然，“这，荆哥，我……我，算了……”段桢不知道怎么说直接背过身。

　　“你们认识，我先走了。”小黑人一溜烟进去了。

　　“你为什么守在这里。”荆承允沉了一口气，上前一步站到段桢旁边。

　　靠近了，段桢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有薄荷的味道很清爽，段桢沉默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他，“真的不知道？”

　　荆承允挑眉，“我应该知道吗？”

　　段桢深吸一口气，“荆少尉，你懂谈恋爱吗？”

　　荆承允好像听不懂他说的话，看他的眼神有点复杂，“这跟你挡在澡堂有关系？”

　　“算了，这里就没有别的地方能洗澡吗？”

　　“你还管得了我去哪里洗澡了吗？”荆承允将毛巾搭到脑袋上擦擦。

　　段桢回头看心脏猛地跳了好几下，“追人都是这样的，荆少尉不知道吗？还是，”段桢靠得更近，“你没有被人追过。”

　　荆承允紧绷着下巴看他越靠越近，越来越大胆，，“你确实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这么光明正大的追求者，不过，”说完他顿了一下，勉强地笑了笑推开他便要走，“我不让人追。”

　　“别走，不是，我、我不会放弃的，”段桢在后面急道：“荆哥我认真的！”

　　荆承允哼笑一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又自信的人。

　　眼看他根本不回应自己，段桢快步上去挡在他面前伸手拦着，“那我要是通过了选拔赛，教官挑选学员的时候你能选我吗？”

　　训练营里的学生训练两个月之后，表现出色的学员就能单独被教练员选上，加入特训营，荆承允当然也是这次的教练员之一，不过飞行员不是谁都能当上的，前几年，能被荆承允选上的学员最多时不过10名，要在五百多名里面进入前前三十才有可能。

　　荆承允并不认为眼前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子有这个能力逆袭几百人，他嘴角不经意上扬，带着几分戏谑，“行。”

　　“好！”段桢笑得大声，看向他的眸光里，好像真的获得了天降的幸运。

　　“我可以走了吗？”荆承允淡然，看着挡路的他。

　　段桢赶紧侧身，“荆哥，晚安。”

　　荆承允听着他左一声荆哥，右一声荆哥，有些头疼，不过为了早点走还是不提了。

　　剩下几天荆承允没看见段桢这小子训练完就往自己办公室跑，还以为这小子放弃了，松了口气。

　　他不是没有被人追求过，只是他每次都感情冷淡，对哪一个追求者都一样，内心并不渴求的东西，要走要留他都潇洒。

　　自此之后，荆承允发现段桢那小子对他说的追求似乎是认真的。

　　他的桌子上每天早上都会有一瓶牛奶，下面还有一张用歪歪扭扭的中文写的字条。

　　段桢将纸条拿起来，上面写道：荆哥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情书，我喜欢你，我是说认真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说一千遍一万遍。”

　　荆承允失笑，心道：这也算得了情书？顶多是小学生传纸条行为。随后便将纸条扔进垃圾桶。

　　桌子上的牛奶他倒是打开盖子喝了。

　　毕竟，浪费是个不好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