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获》麋鹿_迷路

10、第 10 章

　　李明磊***

　　大概是有两个月吧，在开始的那段冷战后，我还幻想过他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对着我笑，像往常一样扭住我的手腕，或锁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声说：“晨晨 baby，一个合格的战士永远不会放松警惕。”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像往常一样。
　　我也总能在梦里梦见我坐在地上，我抬头时，大辉微笑着出现在我的面前伸出手，我去够那只手，却怎么也够不到。
　　我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场景。
　　我一直也没有等到这样的场景发生。
　　我再也没有见过大辉，其实也不能算没见过，我在学校里远远地看见过他两次，他也看见了我，远远地看见我然后就匆匆地绕道走开，我并没有特意地避开他，但显然他并不想与我见面，他的行为默认了一切。
　　慢慢地我就淡忘了这一切，不再幻想那句“晨晨 baby，一个合格的战士永远不会放松警惕”，也不再做那奇怪的梦。
　　寒假的时候班级组织了各种聚会，没想到高一年级的班长会在群聊里提起聚会的事。我盯着手机屏幕，没有看见想看到的那个人的信息，他没有报名。我怀着最后的期待去参加了聚会，寥寥的几个人，只坐了两桌，我没能看见他。我不知道他的任何音讯，他的所有社交账号的状态全是空白，没有丝毫更新，他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再一次见到大辉的时候，是在新年前的两天，我和女朋友正在商场里闲逛，我和女朋友讲完话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了那双冷漠的眼睛。他穿着黑色的卫衣，外面套了一件深棕色的飞行夹克，腿上是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他一向的打扮，但是他已经留了一头银河灰的美式短寸，下巴上畜着整齐的短胡茬，他和一个瘦削的，感觉像是个高中生一样的男孩在一起，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抱紧了那个男生的肩膀从我身边经过，我女朋友不知道我和大辉的事，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没有理会女朋友的惊讶，转过身向他望去，他没有回头，消失在人群中。
　　我叹了口气，然后跟女朋友解释道：“我们俩在学校吵了起来，然后动手了，所以现在不讲话了，但是过两天就好了，他总会低头认输的。”我勉强地笑着和女朋友说。
　　“你不要总欺负大辉，如果是你错了，你总要服个软，给人家一个台阶。多好一个男孩子，你看他瘦成什么样了？”我女朋友用手肘捅着我说。
　　我又向后望了一眼，只看见茫茫人海。

　　项辉***
　　寒假开始时，我开始失眠，我觉得可能是前段经常熬夜恶补课程造成的。考试成绩还不错，那些缺课的科目也在我软磨硬泡，也有可能是在我该死的魅力下，老师也都给了我还可以的日常分，并没有挂科，但是成绩特别不理想，倒数几名。我也终于在过年前调整好了生物钟，新年的时候一大家子人和和气气，热热闹闹的，也让我的心情好了起来。
　　新年的时候，磊子给我发了一条拜年短信，我觉得他可能是群发的时候忘了把我剔除不小心发给我的，所以我并没有理会，更不可能给他回一条信息。
　　开学后我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许阳对我的变化十分满意，他简直像我妈妈一样关心我的生活，甚至不给我一点隐私，一到早上，我的闹铃还没响，就掀我的被子叫我起床，吃早饭，上课甚至都会把我送到教室，中午下课就等在我的教室门口，下午下课也是如此，和我一起吃晚饭，晚上更是一直监督我，只要我没在就会给我打电话，我真的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甚至连打飞机都要在室友睡着后在卫生间里偷偷进行，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了将近两个月。
　　我知道他做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他怕我重蹈覆辙。然而我却习惯了跟他在一起，习惯了他在等我，而不是我去等他。所以当他不再骚扰我的时候，我心里还有点失落感。
　　许阳觉得我应该是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这天晚上他约我到运动场后山的山丘上坐着，已经是四月中旬，天气还有些凉，但是草地已经长出嫩绿，我们俩坐在地上，他低声问我：“过去了？”
　　“应该是过去了。”我低着头简短地回答。
　　“我也是用了一个学期才走出来，我想是时候了。”他转过头来说道，“所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他说的打算是不是我想的打算，就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感情。”他笑着说，“既然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他了，是不是就可以装下别的人了？”
　　“应该可以。”我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你准备装下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男人？”许阳问道。
　　“为什么只能装下一个人？”我调侃道。
　　“这么好的胃口？”许阳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你也可以装下一头猪。”
　　“我没有那个癖好。”我将手撑在身后，看了看头顶上的星空，并不那么明亮，然后说道，“我不确定能装下什么，可能还没有遇到那个我想装下的人，当他出现的时候，我才能确信它是个女人还是个男人。”
　　“别欺骗自己。”许阳支起一条腿说道，“你现在看毛片的时候关注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说实话，男人。”我没有隐瞒。
　　“那你会不会总去评价一个男人的长相或身材？”许阳又问道。
　　“会。”我转过脸看着他，又诚实地回答。
　　“那么你的标准是什么？”许阳眼睛闪烁地问着我。
　　我思考了一下之后，沉默了下来。许阳目光黯淡下来说道：“我想不用我说了。”
　　“怎么这么他妈的难？”我搓了搓脸说道。
　　“打起精神来吧，世界上男人很多。”许阳说。
　　“但那个人只有一个呀。”我反驳道。
　　“你也只有一个呀。”许阳很正经地说，“所以困到你的到底是什么呢？”
　　“可能只是白月光情节。”我笑着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你之所以会一直拿他去比较，可能是你并没有真正地放下他。”许阳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也可能是因为你只喜欢过他，所以你看不到别的人，你为什么不和别人试试走出一步？不然你永远也看不见别的人。”
　　“我看不见别的人，怎么走出那一步？”我反问道。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许阳轻笑了一下。
　　“许阳，你别跟我开玩笑。”我嬉笑着说。
　　“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你开玩笑？”许阳摆出他那张扑克脸说道。
　　“咱俩不是好基友吗？你有你喜欢的人，我也有我喜欢的人，你别突然这么严肃。”我反抗道。
　　“那我说我已经走出来了，寒假的那段时间我并没有想起他，而是一直想着你，想着你阳光的微笑，想着你明亮的眼睛，想着你健壮的身体，想着你诱人的宝藏线，还有你刚从浴室出来的窘态，你相信吗？”许阳一口气说完。
　　我震惊地看着许阳，无言以对。
　　“你觉得为什么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是因为我怕你再去酒吧鬼混？我为什么每天花费那么长时间关心你这个只认识两三个月的学弟，而不去关心别人？”许阳叹了口气说，“我做这些没有必要一日三餐都跟你在一起，我可以只在晚上检查你回没回寝室，我之所以一直出现在你身边，是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也想让你看见我。”
　　“许阳，什么样的男人你找不到？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我的情况，我不想再对不起你了。”我皱着眉头跟他说。
　　“我只找能走进我心里的人，我已经被你这把火点燃了，我更愿意试试你这把火能把我烧成什么样。”许阳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闭上眼睛，不愿和他对视，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没有任何思路，无法应对这个问题。我感觉自己快要溺水，身上一阵无力感，我怕我又要失去一个朋友，“许阳，我求你……”
　　“我可以等你想明白了再给我答案。”许阳说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坡，我远看他的背影，在树枝摇曳间显得有些寂寥。
　　我抽了一晚上的烟，九点半才回到寝室，脱下衣服就躺到床上，但是我却很难入眠。
　　一浪未平，又起一浪，难道真的要把我拍死在沙滩上才能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