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已老时间仓》棉毛衫

12、第二章 ● 01

　　许宁初偷了裴少屿的钱包，所以裴少屿才会找上门来这件事，很快就经由吴彩蔚的嘴传开了。

　　“据说吴彩蔚还看见过那个被偷的钱包，钱包里还有一张裴少屿和他女朋友的照片。”

　　“看来是真的罗。”

　　“十有八九吧。不然裴花怎么会来三中找她，以前也从来没听说过他们俩认识呀。”

　　无论走到那儿，许宁初都能听到大家在议论她。这一次真的是她大意了，忘了藏好钱包，忘了吴彩蔚整天无所事事都在盯她的稍，让她抓到了把柄。还有裴少屿，大叔人气也太高了吧，推波助澜，现在是满城风雨。

　　听到大家私下议论，许宁初无动于衷地走开。真实情况远比吴彩蔚之流猜测的还要复杂和糟糕，况且自己也并非善类，有传言在所难免。可是韩皙却一直在帮着自己辩解，洗白。

　　韩皙不清楚裴少屿找许宁初有什么事，她只是单纯地觉得事情并不是大家说的那样，所以听不得别人诽谤许宁初，“你们别乱传了行吗？许宁初才不会这样。流言止于智者！”这女生真是天真善良的很。

　　吴彩蔚本来以为她真的踩到了狐狸尾巴，可是还是让狐狸给溜了。到手的证据，那张照片，本来是要拿出想裴少屿邀功的，却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她很肯定是许宁初拿走了，几次三番找她吵，许宁初一反往常，不回嘴，不生气，任她辱骂。她一时忍气吞声是想让时间平复这件事，不想再闹大。

　　中午午休时间，许宁初在教室的走廊上扫地。吴彩蔚一行人从外面吃了饭回来，看见她便走过去踩住她的扫帚，挑起下巴，斜着眼睛挑衅地说：“哟，大中午扫什么地啊？小贱人，你这是要表演个谁看的呀？”

　　“小贱人骂谁？”

　　“小贱人骂你。”

　　“哦，原来是小贱人骂我呀！”教室里看热闹的人都笑了。

　　被许宁初钻了空子，吴彩蔚怒气被点燃，她抬起巴掌就甩过去，却被许宁初拽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贱人，我就骂你是贱人，怎样？你还偷了裴少屿的钱包。那张照片本来我已经拿到手了，可惜你个贱人又偷了回去。”

　　“什么钱包？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能把你的脚挪开么？”

　　她拽了拽那把扫帚，被吴彩蔚踩得死死的不肯放。

　　被惹毛了的许宁初提起簸箕到她的头顶，毫不客气浇了下去。

　　脏垃圾和灰尘倒了她一脸一身，那场面，真是壮观。“啊——！”教室里的看客都吓呆了，没想到许宁初这么大胆，得罪了吴彩蔚可是死到临头了。

　　龙老师恰巧从办公室里出来。他大声呵斥：“许宁初，喊你扫个地，你看看你在干什么？给我到办公室里来。”

　　半个小时后，挨了一顿训的许宁初从办公室里出来。她被龙老师狠批一顿还要罚写检讨。

　　“太不公平了，明明是吴彩蔚他们先惹的事。还骂了人。”韩皙替她打抱不平。

　　只有许宁初明白，龙老师这样已经够保护她了。如果他不出面，吴老师的责罚会更重。

　　“灵，为什么吴彩蔚一直咬着你不放啊？还有，她嘴里说的，裴少屿的钱包和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因为她是狗啊，所以才会咬着人不放——晚上我请你吃煲仔饭吧，别吃食堂了，我们换换口味。”为了不让她就跟刨底，许宁初赶紧转换话。

　　平时抠门到极致的许宁初，既然说了要请客，也不含糊。放学后两人来到一家小餐馆。对于韩皙来说，许宁初这个人呢，除了和别人天生保持一段距离以外，其他的都还挺好的。

　　两人刚吃饱了出门，有几个女生迎面走来，正好拦住了他们的路。为首的一个就是吴彩蔚，身后就是寝室里面其他五个同学。今天中午许宁初让她在大家面前丢了脸，此仇不可不报。

　　这阵仗，吓得韩皙躲在了许宁初的背后。

　　“你们想干嘛！”许宁初蹙着眉峰。

　　“今天中午的事，你以为写个检讨就算了？贱货，如果你现在跟姑奶奶我道歉，我还可以考虑饶了你。”

　　“我姑奶奶早就入土为安了，哼！”许宁初回过身对着韩皙说道，顺势把她推出了人群。“你快走，他们是冲我来的。”

　　“你后悔还来得及，贱货，我数三二一。”吴彩蔚双手叉腰。

　　放学时分，余叔叔照例接裴少屿回家，却被堵在校外悠长的小道上不能动。肖潇也坐在这车里，听着这声音觉着很熟悉，她歪着头看过去。

　　“吴彩蔚？”

　　“嗯？谁呀？”裴少屿也望向窗外。三米开外的地方，站着她的冤家许宁初，还有好几个女生。

　　“吴彩蔚啊，我的小学同学。你没有印象了吗。小的时候我过生日她来过我家的。”她顺手指了指，“喏，就那个。”

　　没印象了，完全没印象。裴少屿只看见一个飞扬跋扈的女生抬起手，一个巴掌掴在许宁初的脸上。

　　肖潇身子前倾，看到了被打的那个女生。好眼熟啊。就是不小心被裴撞到的那个女生。

　　许宁初也不生气，只是不慌不忙用力还了吴彩蔚一个嘴巴。“啪”地一声，清脆响亮。还不解气，伸出左手挥过去。吴彩蔚连吃两个巴掌。

　　甩巴掌好玩么？在裴少屿的眼里，女生间的战争是最脑残了。非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儿，非要闹到“你不死我就不活着”这种不共戴天的程度。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他错了。他以为是打群架，可哪是什么群殴，分明就是有人要了私怨，叫了一帮人要处理一个人。

　　几个女生围住她一个，对她是又打又掐。许宁初从来不懂示弱，即便是如暴君一般的父亲打她，她也敢还手抵抗。何况她本来就是“你打了我左脸，我一定要左右开弓，还你一整张脸”性格，所以还起手来也是凶狠异常。可是她们人多势众，她像只小兽，虽然被激怒，但是只能负隅顽抗，又渐渐变成了难以招架。

　　裴少屿用眼神示意余叔叔，他便连声按着汽车喇叭，可是交战正酣，哪有人理他们。恰巧余叔叔这一次开的是肖潇爸爸的车，车窗都紧关着。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坐在车内的裴少屿。

　　车行不顺让他心烦意燥，正准备下车，却看见有个高个子男生跑过来护住许宁初，伸出手臂挡住如雨般落下来的拳头。 “住手！你们都住手！吴老师已经过来了。”

　　这样一句话真是好有效力，刚才还在施暴的一群人转眼间便作鸟兽散。旧伤还没有好的许宁初又添了新伤，脚下没有气力，全靠那位男生还有刚才和她站在一起的女生扶着她，还能勉强的走几步。她的身后躺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的小鱼干散落了一地。

　　“周祈言，这怎么回事？”一个矮个子，头发油的贴着脑门的老师赶了过来。

　　那个吴彩蔚倒是先发声。“表叔，许宁初打我，就刚才。中午的时候她还羞辱我，把垃圾倾了我一身。”

　　“全部都到我办公室里面来！”矮个子老师目露凶光。

　　本来还想再看下去，可是路通了，车很快就开到了学院路上。人行道靠里的花坛里种着绣线菊，几只猫儿就蹲在绣线菊花从旁的窨井盖上。车开过去的时候，裴少屿无意间看到这几只翘首期盼的猫，认出来正事许宁初几天前喂的那几只。他的心突然好想被谁扯了一下，刚刚看到许宁初被打还无动于衷，现在却有些小难过。这些小畜生脖子伸得那么长，却也只是空盼望。别等啦，你们家主子今天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