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赞歌2》夢遊患者

1、chapter 1

　　我身处一望无际的草坪，草坪中夹杂着叫不出名字的紫色小花；微风阵阵，草和花随之摇曳。我闻到了沁人心脾的雏菊香和青草香。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试图将这香甜清澈的空气吸入身体，吸入大脑，吸入灵魂。如果我的灵魂可以变得干净，它将会轻盈起来，每一天都能如同新生儿那般愉悦，生活变得有意义，价值得以实现；我感觉依附在灵魂上的那些脏东西一点一点被褪去，呼吸开始变得顺畅，心脏开始强有力地跳动……
　　母亲尖锐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就只有这么点空间，你站在房中央让别人怎么站？！”
　　我辨别了一下房间的布局，找到墙角一把椅子坐下。父亲和母亲正挤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母亲还在抱怨：“又是这个背景？天天看这个草坪你还没看腻？！”
　　“也不是天天啊。昨天不是大海吗？”父亲嘀咕道。
　　“那前天，大前天不是这个破草坪啊？”
　　……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那是我们还住在上面，家里的房子很大。母亲总是很享受在那所大房子里，虽然也只是普通的小高层。母亲总是说：再好的酒店都没有待家里来得舒服。休息日，她总能随随便便在家宅上一天，在布置得像影院一样的卧房看电视，或是在客厅的卡其色光滑牛皮沙发上午睡，又或是随意地坐在楼梯上看书，家里每个角落都让她流连忘返。
　　母亲曾是个室内设计师，她应客户的需求设计过各种房子，也见过数不尽的豪宅，可她最满意的作品就是这套普普通通的小高层。即使后来兴起了一阵购房热，亲朋好友都相继置换了更好的房子，她却坚持不换，即使在父亲的劝诱下，母亲还是坚持己见。其实我能明白她，在妈妈的意识中，这套我们曾生活了十几年的房子就是我们的家。家里的各个角落、每一间房都留下过我们岁月的痕迹：父母斗嘴时，父亲总会一个人躲在书房默默看书，母亲就会气呼呼地在客厅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响；父母甜蜜时，会在客厅铺上榻榻米，一起睡在榻榻米上聊天；台风天时，雨水会映入窗台，那时我们一家三口会齐心协力抗灾救洪，不失为可爱的回忆。妈妈把我们的回忆洒满在房子的各个角落……
　　后来，股市一下子变得非常火热。红了眼的母亲咬牙将我们住的房屋抵押了，甚至辞去了工作，在家专心炒股。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真是疯狂，她开始没日没夜地听专家讲评股市，餐桌上的话题也都是关于股票，她的业余爱好也从看连续剧变成了钻研K线。
　　在我的记忆中，那是一段史无前例的全民炒股热。大街小巷似乎每个人口中都在谈论股市。餐馆，美容院，大学校园。大家如此亢奋，似乎是每个人都能在股市中捞到很多油水一样。
　　和如今一样，一切都像个圈套……
　　股市崩盘后，银行没收了母亲心爱的房子，母亲在地底下用所剩无几的钱买了如今这套小房子。

　　“别说了，先吃饭吧！”父亲的话终止了我的回忆，却没有终止母亲的牢骚。
　　“吃饭像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样。你以为还是以前吗？”抛出这句话后，母亲走出了我的视线。其实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母亲无处可去，只需一转头就能看见她躺在床上看韩剧。
　　“那个养老院，你们真的打算去了？”这是我这次来见他们的目的。
　　“是啊！这是政府给我们的福利，我们也到时候去享清福了。”父亲的口气很轻松，又好像有些许芥蒂，似乎是在安慰我，又似乎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恩，”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该说什么才能真正地传递我的感情、我的想法，给这个坐在我眼前的老人，这个曾经与我无话不谈，陪伴我成长，在我叛逆期依旧能洞察我心声的男人。我有点难过。
　　“虽然会难过，之后我们可能再也没办法像这样碰面了，”父亲还是感受到了吧，“但是你看现在科技发展得多先进，5D 视频能我们互相看到、听到、触碰到，和真的在面前没什么区别的。虽然我们现在都住在地下城市，但你平时工作忙，也没什么时间来看我们，不是吗？”
　　“恩，只要你们开心，平安就好了。”我使劲挤出一个笑容，我能感觉，这个笑容有点僵硬。
　　父亲像以前一样对我微笑，他站起来揉了揉我的头发。人造阳光从我背后照来，正巧照在父亲脸上，他灰白的头发显得金灿灿的，看不清楚他的脸，却无疑是一副温暖的景象。
　　而我心中并没有如意料中那样溢出酸涩的情绪。人类保护自己脆弱心灵的方式就是给它搭建一层牢固的防护墙。为了顽强地生存下去，即使是和父母之间的牵绊，也是可以冷静对待的吧。更何况，如果这是他们坚定不移的选择，那么我，也只能选择支持。
　　我想，在不知不觉中，我早已变成了一只冷漠的怪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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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在上边。一片尘埃忽隐忽现，在这个似乎是雅丹地貌的地方，有个模糊的人影跌跌撞撞努力往前走着。渐渐加重的呼吸声让人不禁担心他随时要倒下。虽然全副武装穿着宇航员服，还背了好几罐氧气瓶，依旧抵挡不住那阵阵妖风吹起的巨型沙城暴。在这个坑坑洼洼的黄土上，他好被绊倒了好几次，但都没有要放弃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他，即使是扶着身边钢筋水泥的残骸也要努力往前走。纵观陆地上面，已然是一片废墟。
　　而这人所在的地方，感觉更是残破不堪——这里曾经应该是个繁华的小镇，从它的占地面积和房屋密度可以看出，应该住着很多人。但如今所有的房屋都像是被飓风啃食干净了屋顶，红色的砖瓦裸露在外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日晒雨淋早已不堪重负。墙上依稀能分辨出的奇怪的涂鸦像是在表达着什么情绪，又或是暗号？只有偶然间在地上发现的一只分不清款式的布鞋，切切实实地证明着曾有一个人类小主人住在这里过。
　　根据现代GPS地位，这里根本就是个盲区。只有打开21世纪的GPS，才赫然出现“冷湖石油小镇”这几个字。
　　这里就是那3%还未被淹没的陆地之一，来人在这里检测到了若隐若现的绿洲，但这块绿洲是持续变化的，捕捉不到真实的模样和具体位置。但根据波长的频率似乎证明这块绿洲是实体而非幻象。根据他的怀疑，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如神一般存在人物就住在这里。于是他孤注一掷来到了坐标所在地。
　　待这个人感觉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他在远处隐隐看到了另一番风景。是一座被阳光笼罩着的别墅，就像他记忆中小时候的家一样。不知道是那人产生的幻觉还是海市蜃楼，那人影像见到了一线生机一般，使出了最后一丝力气，快步跌了过去，按响门铃。门铃只短促地响了一下，按的人就倒下了。

　　Kisha想起小时候躺在草丛里晒太阳的情景。被柔软的青草簇拥着，阳光洒在身上，无比的温暖；耳边青草颤动地沙沙作响，还有小泉潺潺的流水声，大自然的动静让她即使闭着眼也能觉得安心。母亲柔和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Kisha，蛋糕做好了！“Kisha开心地跳了起来，戴上帽子，朝妈妈跑去。可一跑起来，微风便将草帽吹走了……
　　Kisha带着失落的情绪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窗外是久别了的阳光，真正的阳光。Kisha怔怔的看着窗外，似曾相识的光景，自己以前的家也有这样的后花园，每逢天气好的时候总是会和妈妈一起准备下午茶，享受着悠闲的午后。
　　敲门声中断了Kisha的回忆。走进了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是一位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管家。一丝不苟的样子让Kisha有些无所适从，她心想：那宅男怎么会有兴趣配一个古代人在身边。
　　“你好，女士，你感觉好些了吗？我是这里的管家, Robert。”

　　注释：
　　1.5D环绕式投影：可以让有限的空间看上去无边无际，有很多选择，可以是真实的，例如草坪，大海，咖啡厅，办公室等等；也可以是幻想的，比如宇宙，空中。不仅可以看到，还能听到，嗅到，触感到。
　　2.总结一下Brightman家族和四大家族是如何占有地表资源的：在地球生态几乎被淹没后，普通人仅能居住的3%的土地上的原住民，是幸运的。因为他们还有原本的住处，有些甚至还有土地。（当然根据着3%的土地所归属的不同国家和地区，当时的政策都不太一样。有的只有房屋使用权，有的是有终生土地归属权的。）一开始政府是通过操纵股票，让人们发狂，从而让有钱的出钱，没钱的抵押房产。当然，地底下的房子是不可能通过抵押贷款的，而且地底下的房子通常只有暂住权，没有所有权。落入这个圈套的人数不胜数。之后在全民最疯狂的一刻，股市冷不丁地大跌了。由此被套牢的股民数不胜数。其中包含Bill的母亲。由此政府收割了一大票路面上的房子和土地。当然也不乏少数理智的原住民，像Kisha的父母。他们都是的科学家，没有参与到炒股中。于是政府对他们采取的方式就是威逼利诱。威逼：如果你们坚持住在路面上的话，你们会孤立无助。因为社会有限的资源已经无法再维护陆地上国泰民安了。如果继续特立独行的话，等于自动脱离国家，也就是说安全将不再得到保障。利诱：如果接受迁居于地下，将获得更大的房子，更好的社会资源。Kisha的父母当时就要求了独立实验室，并开了自己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