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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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的友谊来的匆匆忙忙，浮光掠影中未来坚不可摧的友谊在这一刻撒下了成长的种子。
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原本对闻煦还持观望态度的陈霜其有所松动。安和更直接些，第二天就把闻煦拐到了他们四人组的小领地里坐下，位置自然是顾渺旁边。
顾渺没什么意见，陈霜其还是有所戒心。
但一个人的小胳膊小腿怎么能抗争的过两个人，陈霜其被迫妥协，但说什么也不同意把闻煦加进小群里，这是她最后的坚持。
“再看看，闻煦又不会跑了。”
某种程度上把顾渺当女儿护着的陈霜其如是道。
于是后排闻煦的座位上少了一个身影，顾渺身旁的座位上多了一位半常驻嘉宾。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陈霜其在说话，安和推着眼镜拱火。闻煦趴在桌上满脸不耐烦的听着，顾渺身处
李白第一天就发现了这件事，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有让闻煦换位置。
他对此表示很惊讶：“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安和道：“这可能就是…一见如故？”
李白和闻煦有点儿相似，他不说话的时候总是板着张脸，看着挺唬人。
但一开口就破了功：“我觉得我受到了你们的重视，能不能说点大白话，我听不懂。”
“…”陈霜其吐槽，“那叫歧视。”
“…这很重要吗？！”每天都在被学生语文小课堂的李白终于恼了，“我一个英国人，说话没有口音就已经很厉害了，中文差一点很正常。”
说完就气冲冲的走开了，安和“啧”了两声：“又恼羞成怒了。”
其他三人没说话，心里默默认同。
四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随之而来的是愈发紧凑的排练节奏。
排练、学习、偶尔还有两次小聚。
顾渺的剧本上注释越来越多，文件夹里的卷子试题越来越厚。
时间弹指一挥间，不论做没做好准备，21号的话剧比赛准时来临。
全国莲花杯中学生英语话剧比赛，由于参赛学校太多，所以第一轮都是各地区自行组织预赛挑选队伍晋级。
云州作为直辖市，虽然比不上首都京华高度繁荣，但因为临海的缘故，它的经济在全国排名从没下过前五，身处发达省份行列。
经济的发达同样会带动教育的内卷，云州高考卷的难度众所皆知。卷生卷死的大环境下，云州大部分高中生的英语基础从小就打的扎扎实实，竞争相对而言也就变得更大。
陈霜其除外，她小时候只会在英语辅导班倒头大睡。
莲花杯云州赛区预赛在云州市温宁大剧院举办，后台一早就挤满了来自不同学校的参赛选手。
每个人都穿着各色各样的服装，有人拿着手机读剧本，有人和身边人聊天，有人安安静静坐等化妆。
只有陈霜其像个无头苍蝇，满脸焦灼的走来走去。
“闻煦他人呢？”陈霜其掐着腰，眼里的小火苗颇有燎原之势，“都几点了还没来？？”
顾渺撕开小布丁的包装袋，顺便觑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还早。
顾渺不解：“她干嘛了，吃枪药啦？”
“枪药没吃，就是吃了仇人的挑衅。”
安和解释：“刚才你去卫生间的时候，梅媛来了。”
“...”顾渺秒懂。
仇人相见，不打也得吵一架，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手机上依旧没收到闻煦的回复，陈霜其更火冒三丈了：“这小子——！”
顾渺也奇怪，如果说已经在路上了，怎么连消息也不回复一个。
顾渺轻嘶：“他不会没睡醒吧？”
“...”安和意味深长，“不是所有人都是你。”
“...”
顾渺假笑：“滚，一边去。”
顾长津和李孟书今天都有事，不能来看比赛。为此李孟书还叹了一晚上的气，顾渺半天才把人哄好。
而桃桃在家里没人管，也只能跟着顾渺一起来剧院。
所幸陈霜其和安和的母亲过会儿就到，顾渺上场之前把桃桃交给两位阿姨照看，她也放心些。
顾渺早就画好了妆，但嘴上的口红颜色因为吃冰棍的原因浅了很多。
桃桃看见后提醒她：“姐姐嘴上的口红没有啦。”
“等我吃完再补。”顾渺不在意。
桃桃却有些小心思，眼神不停飘向化妆包，抱着她的安和一看，就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桃桃想涂口红？”
“...”桃桃担心顾渺不同意，飞快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后悄悄对安和说，“就涂一点点。”
安和见状，有些忍俊不禁：“这化妆包是你陈姐姐的，我问问她有没有你能涂的。”
安和叫陈霜其，陈霜其听完后停下了来回行走的脚步，思忖之后对安和说：“给她涂透明盖子的那只，那只是植物成分的。”
安和在化妆包里翻了翻，千挑万选中才把那只透明盖的口红挑了出来：“来，桃桃张嘴，啊——”
桃桃也乖巧跟着：“啊——”
陈霜其怒吼：“他为什么还不接电话啊！！”
在场唯一一个闲人顾渺麻木的咬了口手上的小布丁，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想起了一句话：
整个晋西北乱成了一锅粥。
她现在甚至都不紧张了，因为再多的紧张的担心都被无语二字淹没。
陈霜其急得要死，那边的工作人员拿着报名表叫人：“云州一中，云州一中，《一半春休》组的负责人在吗？”
“在！”
陈霜其赶紧回应，然后对顾渺说：“你去楼下看看，这小子是不是迷路了。”
临走时陈霜其还咬牙切齿的重重拍了拍顾渺的肩：“靠你了，一定得把人平平安安带过来。”
涂完口红的桃桃也从安和腿上跳了下来：“姐姐我和你一起去。”
顾渺应下，牵着桃桃离开了后台。
姗姗来迟的闻煦站在大厅中央，手里拿着粉身碎骨的手机残骸。脸色冷冰冰的，盖着帽子不说话，目光打量着各条通道，思考后台该从哪儿进。
顾渺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桃桃凑到顾渺耳边说：“爸爸肯定没睡醒。”
顾渺悟了，起床气还没消。
她顺着长梯一路小跑到闻煦跟前，气还没喘匀：“走吧。”
闻煦屈尊降贵的‘嗯’了一声，然后沉默的跟在顾渺身后走进内场。
内场里陈霜其已经回来了，正在给安和上妆。
看见闻煦完完整整总算到了地儿，陈霜其总算松了口气，然后质问道：“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抿唇，闻煦举起手上情况惨烈的手机：“摔坏了。”
“...”
一股名叫“无力”的情绪在陈霜其心头升起，她只能催促着闻煦赶紧坐下：“算了，你坐哪儿，顾渺你帮他上妆。”
顾渺说“好”，那边闻少爷起床气还没散尽，脸色看着还是有点臭。
冰凌凌的眼神刺得顾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闻煦这才发现自己这副尊容好像是有些吓人。
他抿了抿唇，眼皮耷了一下：“化吧。”
顾渺确认他的起床气应该消了不少，于是安心拿起了防晒和妆前乳在闻煦脸上开始动作。
这次的比赛不是上次的红歌会，台上只有他们四个人。
而闻煦还是戏份最重的角色，顾渺可不敢再随随便便涂点化妆品上去，指望能蒙混过关。
闻煦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他只是觉得这次化妆好像过于漫长了些。
趁顾渺去拿粉底液的间隙，他赶紧扶着僵硬的脖子来回扭动了一下。视线随着动作摇来晃去，然后被手边顾渺的手机所吸引。
准确的说——是她的手机屏保。
一个有点丑有点土画画手法还很稚嫩的小精灵。
闻煦扶住后颈的手慢慢松开，这张图对他而言不可谓不熟悉。
顾渺还在挑选粉底色号：“这个太白了…这个也不行…诶，这个可以，和上次给你上妆用的那款色号差不多。”
她心思都在妆面上，自然没看出闻煦稍显怪异的眼神。
屏幕已经熄灭，闻煦的脑海中却还想着那张图。
“这张图。”闻煦在半空中点了点她的手机，“你的屏保，你从哪儿找到的？”
“屏保？”
顾渺拿着粉底液，抽空瞥了眼：“是那个小精灵吗？不是在网上找的，那就是我画的啊。”
她上本小说写的是西幻题材，小精灵米沙是其中一个重要角色。
去年过年前夕，顾渺在美院上学的表哥回来了，在他的指导下，顾渺兴起画了这张小精灵的屏保画。
本来是打算发到读者群里当做新年小彩蛋，不过顾渺觉得实在太丑，所以最后只分享给w123看过。
然后顾渺就把这张图设为了屏保，一直到现在。
“...”
闻煦的脸上就像打翻了调色盘，好看的很：“你画的？”
“不然呢？谁家画的图这么丑还敢放网上啊。”顾渺对自己的画画技术很有自知之明。
是这个理，想到此，闻煦愣住了。
“别呆了。”
顾渺抬手在闻煦眼前晃了晃：“闭眼，给你上粉底。”
闻煦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顾渺，而后闭上了眼。
化妆蛋柔软湿润的触感落在了闻煦的脸颊之上，不明所以的，顾渺看见了闻煦的笑容。
…
顾渺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看过去时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看错了吧？
顾渺一头雾水的放下美妆蛋。
给闻煦化妆花了不少时间，顾渺收拾好化妆包没多久陈霜其就急匆匆的过来，让他们准备上场。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陈霜其的焦虑情绪比之前缓和了不知多少。
眼底下因熬夜找服装租道具造成的黑眼圈已经被粉底液遮挡，没了这层黑眼圈的陈霜其看着比前两天更精神些：“上台以后好好演。”
陈霜其神色严肃：“咱们可以输，但得输得心服口服。”
戏份最重的闻煦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正了正神色。
闻煦大概有六七年不曾接触过比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活动他并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上一声厌烦。
所以当初被桃桃磨了小半晚闻煦也没松口。但最后他还是答应了桃桃，答应的那一刻承诺已然形成，一个承诺的意义对闻煦而言，重若千钧。
——这是他答应桃桃的，也是答应了他们几个的。
他久违的有了几分紧张情绪，手指不自觉的敲打起从前学钢琴时最喜欢的第二钢琴协奏曲，这是他从前参加比赛前都会有的小动作。
闻煦深呼吸，转头发现顾渺比他还紧张许多。
顾渺扯着衣摆的手微微泛白，不停的吞咽口水。
闻煦见状，垂眸，拍了拍顾渺的手。
他的力度并不重，甚至轻的让顾渺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
这个小动作让顾渺定住了心神，慢慢的，顾渺的手一点点松开，最后坚定的握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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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煦扮演的角色名字叫刘也，一位常年旅外的摄影师。
春日午后，梨花树下一相逢，高然迎着漫天的梨花出现在他的生命当中。
还没等刘也反应过来，他已经举起相机，将这一幕永远珍存。
一见钟情，来得比春雨还快。
再见时是一场芭蕾舞演出，刘也一眼就发现了同为观众的高然。
一见钟情的对象就在眼前，刘也当场就抱住高然表了白。
这一出让高然吓了好一跳，她对刘也没有任何印象，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哪儿来的流氓！”
刘也被这一巴掌扇的头晕眼花，总算发现了自己的唐突。
仔细思量后，刘也制定了一套详细的计划——如何追求高然。
他会在每场演出后送上一束花，会在高然疲惫时递给她一杯热饮，会在高然怀疑自己时为她鼓掌，告诉她“你已经做得足够好。”
事实证明，真心是会换来真心的，高然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从最开始的不耐烦，慢慢转变为无言的爱意。
一年后，在罗马特雷维喷泉前，刘也向池中投入了一块硬币，许下关于爱情的愿望。
高然也投了一枚，二人睁开眼时相视一笑，不言之中，有情人的手牵到了一起。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好风光。
刘也和高然都喜欢旅行，他们走在高山之上，行于云海之巅。刘也积累了太多和高然相处的点点滴滴，习惯了她的存在，也习惯了爱高然。
所以在高然意外去世的那一天，刘也只觉得晴天霹雳，好像生命都在逝去。
没有什么会永远圆满，和相爱的人分离，就像美玉残缺，圆月不圆。
退到幕后的顾渺摘下发圈，看着舞台上的闻煦，突然想起了排练时的一段对话。
某天排练到结局的时候，闻煦盯着稿子，眉头紧锁不放。
顾渺以为稿子有什么问题：“怎么了？”
“没怎么。”闻煦揉了揉太阳穴，“就是觉得这个结局有点怪。”
“哪里怪了？”
闻煦抿唇：“深爱的妻子死了，刘也真的还会有活下去的欲望吗？”
这个问题难倒了顾渺，顾渺咬着下唇想了半天，决定把问题抛回给他：“那你呢？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想活下去吗？”
“我？”
闻煦想了想：“...我不知道，但一个人很孤独。”
孤独吗？没经历过爱人离世的顾渺猜不到。
但她希望活下来的那个人能好好地，她相信高然也这么希望着。
所以她写下了这样一个结局。
经历了人生的最低谷，刘也酗酒、抽烟、闭门不出，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获得灵魂的救赎。
但刘也最终还是败给了时间，败给了高然朋友代高然送给他的那枚许愿硬币。
他捧着硬币，在沉默中背上了高然曾经送他的背包。
刘也带着这枚硬币，继续行走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在这个残缺不全的世界里活下去。
春天象征美好，而高然就是刘也的春天。
可春天终究会有过去的那一日，高然的死亡就是“一春半休”。
从今往后，世间所有的美好对刘也而言都只有一半。
而这一半，是高然留给他的希望，也是刘也留给自己的生的希望。
又是一年春天，闻煦站在那颗梨花树下，站在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他把那枚许愿硬币留在了原地，花瓣会将它埋葬在地里，可爱意不会。
故事的最后，顾渺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遗憾似乎才是人生的常态，但刘也时常会看着硬币想，这世上总应该有些事要永远明亮，哪怕是遗憾也带不走。”
“是什么呢？刘也在梦中问自己。”
“落下的花瓣带来无声的回答——是回忆里的那个春天和她。”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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