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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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侑维视频打过来时，段乘均正洗完澡光着膀子查看伤痕，看见屏幕显示后，立马拿起手机赶去卧室套了层衣服才接通。
“到家了？”段乘均问。
李侑维嗯了声，垂下眸子打开手头的外卖包装盖，随口答着：“刚回来冲了个澡，看你还没直播就赶紧通个话。”然后又问，“晚上吃的啥？”
段乘均笑回：“五六点那会儿刚从我爸妈他们那边回来，一起吃了顿饭，晚上要是还饿就煮面条吧。”
夹粉的动作一顿，但很快，李侑维接连起先前行为，他呼散掉热气，若无其事的把那筷子嗦完后说：“挺好，有空多陪陪家里人。”
背靠杯具，承载两端联络的屏幕突然显示抖动，段乘均从床沿边站起走出卧室，来到客厅饮水机处。
俩人唠了半天闲话后，冷不丁冒出个问题：
“春节打算在哪儿过？”
李侑维愣住，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好像摸不准段乘均问这话的意思，没有主语你、我们，也没有划定地理范围，语气随意但又有种笃定的错觉，似乎自己说去马来西亚过年，对方可能也会点头说好然后着手准备订票。
“怎么了？”李侑维温和的反问回去。
“你知道的。”段乘均状似无奈的耸肩，“家里人每年冬天都要去香海待那么个把月，这次我又成了孤家寡人，所以，”
“你要往哪儿走，把我灵魂也带走。”这句是唱出来的。
低沉沙哑的声线流经耳廓，醉得李侑维乍然分不清上下左右，无暇顾及世界是否真实，只觉脚底下踩的仿佛是团棉花。
难怪古代昏君爱江山，更爱美人。
李侑维没意识到再开口时，自己的语气已然算得上是哄，胸腔处不自觉溢出愉悦的震动来，“你想去哪里？”
段乘均直直盯着画面好半晌没说话，对面只当他在思考，也不催促。
差不多得有大半分钟，这人眨巴眼清嗓子，“你想去香海玩吗？”
“啥？”李侑维不敢置信歪头，强烈的惊讶凝成实质穿越屏幕直透他脸上。
“没事我开玩笑的，别当真。”段乘均端着一本正经模样，好似上秒的狂言不是出自他口。
狐疑的打量两眼，李侑维没说话。
段乘均心想明年吧，争取明年把人带回家晃达两圈。
最后俩人还是决定留在江市过的春节，不过这次已提前订票不会发生去年那样紧迫情形。
李侑维趁着个风和日丽的周一，喊搬家公司挪了个窝。出乎意外，原以为会清空整个屋子，可到后面需要带走的物品一半都没有。
很多东西，也许更适合留下来。
工作人员驱着货车先行前往晨市，李侑维和于子航抽完那只烟，他抬头瞅了眼三楼那扇窗户，脸上看不出有何表情，然后开车门弯身进去。
“话说你俩就这么谈着异地恋？”于子航手上操作着英雄人物在游戏里大杀四方，垂眸问道。
阳光不要钱似洒满大道，高速公路车流松散，李侑维开得很是肆意。
“我一个拿不出解决办法的去提这个，难道强迫他来晨市么，你觉得合理吗。”
他不想谈异地恋，但他也没什么资格去谈及这个话题。
“再说，刚谈恋爱呢，整得这么隆重挺吓人。”开车的人转头笑说。
世界上没有谁该理所当然附和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要做，别搞得那么沉重。
于子航却没说话。只等一局游戏完毕，他退出游戏界面，然后微侧身子定定看去，
“但感情本就是不清不楚的。”
仿若一束烟花腾空绽放，倒无暇顾及有多美，只先震惊于猝不及防的爆炸声。
李侑维脑海突然空白，只剩本能驾驶着车子。
“你因为给不出解决办法索性就不提，那这究竟是更好的解决办法，还是种逃避呢？”
于子航叹气，“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人玩乙游的都知道得和主角互动剧情刷好感，你这么独裁判断自以为为双方好”话音顿了顿后继续，“考虑过老段会有什么感受吗。”
黑色大众平稳行驶前进，不起眼混迹盘龙交错里。阳光铺洒大地予人温暖，气流旋转空中催生变化，万物景象普通正常的运行着。
这个问题缠绕李侑维许久，如影随形到年跨完，那道坎还是没敢迈出步子来。
他低着头，注视水流散尽碗里的最后一丝泡沫，打算等处理完活儿后，找段乘均谈谈。
冲洗之下，筷子发出木棍碰撞的声响，沥去多余水分后放至收纳盒，甩了两下手，他走近沙发处的男人。
感受到身边人落座，段乘均头未动，胳膊却径直把剥好的砂糖橘递给过去。
李侑维接住，缓缓喂至嘴里，好半天没有说话。
好半天没人说话，段乘均隐隐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同寻常，挪开焊刻在大屏幕《镇魂街》上的目光，扭头望向沉默不言的男人。
也没询问，就那么瞧着。
俩人对视一秒，两秒，三秒后，李侑维说：
“我打算订10号去晨市的高铁票。”
没想段乘均仅是点点头，问：“票买了吗？”
这淡定的样子反而迷惑住了李侑维，他摇了摇头，“还没。”
段乘均再度点点头，不错。
李侑维是真迷茫了，他弄不明白眼下走向怎么和预想中不一致。
倒不是说必须伤心难过，可怎么着……神情得有点变动吧，可对面人跟老翁垂钓似的，一点也瞧不出情绪有什么波动。
时间点点消逝，段乘均不敢再逗下去了，眼睁睁看着李侑维脸色像调色盘样，每几秒添加点新颜料，脸色越来越复杂，他怕自己再不开口，这人能从二十一世纪回溯至远古世纪。
“订两张票吧。”
“嗯。”
“嗯？？”
不敢置信的男人猛地抬眸唰过去，刚破译出鸟语一样的冲击感飞升心头，再快速窜至嗓子眼。
段乘均眉眼弯弯的好笑看着他，“不欢迎吗？”
不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他神色如常说着，“去晨市跟你同居。”这人淡定的好像在讲明天早点吃什么。
李侑维努力驯服体内四处乱窜的龙卷风，语气冷静的像客观者，
“你爸妈知道吗？”
但再次没想到的是，段乘均又又点点脑壳，依旧淡定不改的讲：“知道。”
知道？
？
李侑维真觉得自己要炸了，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问的是同居，同房同住啊，不是同游！他懂么？
呼——
他需要冷静一下。
站起身，围绕着电视柜左翻翻右翻翻，没找到。突然一拍额头想到，这不是他家的电视柜怎么可能找得到。
“你找啥？”段乘均安静盯了片刻后问。
“你烟呢？”李侑维问，语气在努力平静，但听得出来实际并不平静。
段乘均于是也站起来，没空注意到他去哪儿逛了圈，反正回来时递给自己烟和火。
李侑维推开透明落地窗，外面蓄势以待多时的冷气瞬间唰唰冲进屋，冻出个哆嗦后赶紧给关上。
段乘均坐回沙发，静静瞧着侧背对的那道身影。
俩人认识两年，恋爱三个月，这是第一次看见抽烟，原还以为他不会呢。
楼层过高，所以阳台早已围成封闭户型，他把纱窗那层也给打开，朝最底俯仰望去。
墨色过重，灯色太散，看不出其余颜色。
李侑维长吐一口烟丝，再呵出的白色雾气缓慢追随前面气尾，凭借那几句短语，拼凑出大概事态发展。
段乘均出过柜了。
还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
他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冬夜的风不如春日的风体贴温人，吹不进心窝，倒能把大脑冻得更清醒。
无意识揉捏了下太阳穴，一道开窗的声响传来，抬眸定去，段乘均站在明暗交界处和他对视。
放下按揉的手掌，低首把烟再吸最后一口，垂直墙壁挤压熄灭，随处搁置。
然后，李侑维望向段乘均，说：“过来。”
少见的锋利跃出黑夜，跳至心头。
不过一个跨步的距离，人便靠近面前。
李侑维沉着双眼看了他两秒，突然似藤蔓伸出触手般扣住段乘均的后脑勺，烟味气息就此在两个口腔内开启流窜之旅。
没多久，另一支藤蔓也随之蜿蜒缠绕，无法实质化的躁意借来躯壳，他们争夺得难舍难分。
他也堵死了自己的路。
吻毕，李侑维喘着重气问：“什么时候的事？”
段乘均伸手摸了摸他的嘴角，“从临市回来没多久。”
两人额头相抵，缠绵余味还未完全散尽。
“有病。”李侑维骂道。
“嗯，那你还要吗？”段乘均微晃了晃脑袋，相碰之处也跟着摩擦。
李侑维一顿，他发现，这人是真的很会撩啊。
“要，不退货。”
段乘均闷着笑意压在他肩膀处，手臂把人环在圆圈内，力道逐渐收紧。
“没揍你吗？”
“揍了，但不疼。”
李侑维这次没说活该二字，只是安静学着对方动作也环住人，微仰起头望向窗户外忽然飘扬的飞雪。
在这么浪漫的时刻他居然想到了死亡。
曾经有段时间，李侑维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像条淡薄无趣的人行道，永远不会发生超速的迹象。
每天就这么走啊走，或许哪个未知时间点就能走到尽头。
后来发觉这样不行，貌似辜负了一次性命，白瞎走这遭。
于是他吭哧吭哧改骑自行车，尝试活得更靠谱点。
但怎么也没想过的是，他会遇见段乘均。这人势不可挡的把李侑维拽入有壳有暖气的小轿车里，最后他们一起飞奔在高速公路上。
想想要是以这样的方式朝人生尽头走去，其实也不赖。
思绪收拢，李侑维脑袋落正，抬手拍拍他的脖颈，“进屋吧，外面冷。”
段乘均嗯了声，缓慢揉揉他的头，原来黑漆般的眼睛在夜色里也能闪出光来，俩人一相视都忍不住笑意。
“走吧，萨萨。”
李侑维笑着回击，
“走吧，段大佬。”
面朝光源方向，他们推窗一同走入温暖中。
屋里电视上的动漫自动跳至下一集，尽管万家灯火明灭不定，但飞扬肆意的飘雪永远挥洒自由，精彩或许还在后面排队等待。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