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也要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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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敦民说的没错，常生也觉得自己在自残。
结束完一组跳跃的动作，已经是筋疲力尽，他只能靠着微凉的墙壁滑下来，像块掉在地上的内酯豆腐无力的瘫坐着，听着血管搏动的声音在耳边呼呼作响。常生浑身都很酸痛，他伸手向后，吃力摸上自己的腰身，贴身的训练服下，有片微微的凸起，那是成敦民给他的贴剂，不止腰上，肩胛、颈侧和两侧大腿内侧，都有。晚上他回到宿舍，脱下训练服，视觉上能看到这些地方的肤色与其他地方完全不同，青的紫的红的，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衬在白色的底色上，异常显眼。
这要是放在外面，别人肯定会以为他是被虐待了。
可常生清楚的知道，这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怪不得别人。
接近半个月的训练，体能虽然有点长进了，但还远远不够，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倒头就能睡，然后天一亮就又开始地狱般的轮回——这对身体和心理而言，都是折磨。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难道真的只能到这里了吗？
常生仰着头看着银白色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他想起成敦民对他说的话：体能不过关的话，在战斗中他就跟不上哨兵的节奏，精神力再出色也无用。况且自己还是个C级向导，精神力也不出众。
哪怕……
常生把毛巾盖在头上，沮丧的垂着头：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做向导的天赋，真的只能想老师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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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我才必有用。
只是什么时候能用上谁也不知道。
这是常生来到帝国第一哨向部队的第15天，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他照常洗漱完毕后便躺在了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五感中先被唤醒的是听觉，刺耳的警报声在整个走廊回响，房间里也能清楚地听到。
这是……出任务的警报声！
还混沌的意识一下子就清醒了，他飞快的翻身下床，打开衣柜拿出了自己的作战服边穿边走。打开房门，整个走廊都被警报灯染成了红色，宣告着情况的紧迫。
常生向走廊里看去，视线被不停闪烁的警报灯晃着，干扰视物。
但常生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林伯都。
他已经穿戴完毕，剑眉星目，宽肩窄腰，长腿大步地向常生的方向走来。
林伯都也看到了常生，那双总是回避他的漂亮眼睛好像终于不怕他了，相反，那双眼睛此刻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似乎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他眼前。
帝国第一哨向部队的规定，队长根据任务内容，制定任务人员名单。通讯仪上出任务的名单里没有自己，但常生还是抱着一丝期待：“队长，我能去吗？”他朝林伯都走近几步，微微仰头看他。
听到这句话，林伯都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着常生没有说话。
这是常生第二次与林伯都如此近距离的眼神对视，说实话，常生还是觉得有点害怕。
其实林伯都的眼睛非常好看，深邃坚定，总让人想到夜色如墨的星空，幽静深远。只是他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容，深邃的星空变成令人畏惧的黑洞，一切蠢蠢欲动都逃不出去。
常生总觉得跟他对视自己就想要被吞噬了一样。
可是老师说，想要快速互通心意，眼神对视是最好的办法。
他鼓起勇气看着林伯都的眼睛，希望林伯都能读懂自己想出任务的想法。
几秒后，林伯都移开了眼神，他没说话，继续迈步向前。
怎么回事？
常生急了，他小跑着跟上林伯都的脚步，因为身高差的原因，他只能看到林伯都高挺的鼻梁：“我会听话，不会拖后腿的。”
林伯都此时也在权衡，这小向导是真的没见过虚空生物吧，初生牛犊不怕虎，上赶着去，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哨兵向导也没他这么热切。
他听着自己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心里暗自决定：也好，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残酷，说不定他自己就能萌生退意。
“好。”林伯都沉声说道：“到了现场，一切听从指挥。”
常生面上一喜：“谢谢队长！”
已是深夜，本来该是沉睡的基地变得灯火通明，执行部门、信息中心、后勤全都忙碌起来。
“副队长，车辆检查完毕，随时可以出发了。”一位身着明黄色制服马甲的工作人员在副驾驶车窗口对成敦民说道。
“好。”成敦民捏着耳麦朝自己嘴边靠近一点：“把数据传过来吧。”
话音一落，全透明的战术眼镜镜片上，莹蓝色的信息不停的浮现。
后座很宽敞，苗妙妙坐的离车窗还很远，她一手撑在车窗上，腰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幅度，肩膀与车窗呈直角：“S级地火兽啊，难怪第三部队要请求支援。”紧接着她伸了个懒腰，把自己拧成下腰的姿势，然后起身，肩膀与车窗平行：“好久都没打过了S级的虚空生物了，不知道这次队长会让谁打头阵。”她慵懒散漫的像只在午后晒太阳的猫。
“嗯。”
后座的另一边，宽松的作战服也掩盖不了隆起的肌肉线条，一个身躯像山岳般的男子同意了苗妙妙的说法——白苍黑，编号0102-010104，是帝国哨向部队的第3位队员。
说曹操曹操到，林伯都拉开了主驾驶的门，侧身坐定。但同时，有人爬上了后座，苗妙妙定睛一看，很是惊讶：“常生？你也去吗？”
常生从苗妙妙那一侧上了车，他和苗妙妙都瘦，两人坐在后面一点都不挤，他朝苗妙妙打了一个招呼：“晚上好，妙妙。”
接着是副队长成敦民和他只见过几面的白苍黑：“大家晚上好。”
成敦民朝常生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林伯都后便收回了目光，直视前方。
特制的车辆发出沉重的咆哮，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引擎预热完毕，启动的瞬间，第一次出任务的常生觉得自己快要被拍扁在座椅上。
整个帝国5州33市，按照编号从01编到33，帝都作为整个帝国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科技的核心象征，被赋予编号01。
2699年，虚空生物开始通过虚空裂缝降临在帝国的各个角落，造成各种各样的灾难，生灵涂炭。可能是造物主怜悯，哨兵和向导开始在人类中觉醒，成为抵抗虚空生物的不可或缺的力量。
为了抵御虚空生物危机，帝国在2700年通过变法，将军部分成了两个部分：普通军事部门和哨向部门，哨向部门之下，又分成四个部分：帝国哨向部队、帝国哨向研究院、帝国虚空生物研究院和帝国哨向大学。
按照帝国哨向部队规定，每个市都有一支哨向部队驻扎，而帝都例外，共有三支部队，命名为第一、第二、第三部队，以直线排列的布局驻扎在帝都。第一部队位于直线的中心，是整个帝国哨向部队最强悍的力量。
且帝国哨向部队规定还明确，各地方哨向部队处理不了的虚空生物，有权寻求上一级部队支援，三支帝都哨向部队就是上一级部队，而这三只队伍中，林伯都所率领的第一部队就是最高级别的部队。
他们面临的多是级别最高的任务，任务级别越高，意味着难度越大，伤亡率越高，但同时累积的军功越高，服役中或退役后能获得待遇也就越优渥。
高风险高回报，这也是所有哨兵向导打破脑袋想进帝国第一哨向部队的原因。
帝国虚空生物研究院那边已经把地火兽的相关资料传了过来，他们给出的评级为：S。
于是林伯都一边开车一边浏览着信息，他想了想，嘴边报出一串号码，眼镜自动识别，转换成一串数字显示在镜片上：0102-030101，解读为帝都军部-第三哨向部队执行部门第一位队员。
嘟嘟两声，通话接听了。
“伯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性略带吼叫的声音，还有纷繁嘈杂的环境声。
沙歌风，帝国第三哨向部队的队长，S级哨兵，精神体是一只骆驼。他与林伯都是同学。
“怎么样？”
没有寒暄，林伯都开门见山。
“不好，地火兽的辐射范围太广了，我们根本没办法靠近。”
“用水掩护呢？”
“时间太短，需要高速的攻击或者能够抵挡一阵的力量。”
“我和苍黑都来了。”
“敦民呢？”
成敦民主动出声：“晚上好，沙队长。”
“哦！那真是太好了！”这位队长的语气明显的兴奋起来：“赶紧的嗷，就等你们几个来大杀四方了。”
“行，我们一会儿就到。”
挂断了电话，林伯都握紧方向盘，踩死油门，车辆再次加速，像离弦的箭般直奔目的地。
地火兽降临的地方在帝都的边界，这里离市中心远，算是郊区，许多还未翻新的老小区林立，所以房价便宜，许多本市人甚至外来务工百姓都在这里居住。
夜晚人稀车少，百公里的距离30分钟不到就抵达了，速度放在白天是不敢想象的快。
只是用速度节约时间产生的副作用好像全部都叠加到了常生的身上，他弯着腰，吐的天昏地暗，身后的火焰如浪潮般汹涌翻滚，一眼看不到火海的边缘，有种一叶扁舟误入汪洋大海的渺茫感。不止如此，还有从火海深处传来的那种能震碎灵魂的低吼，都让常生难以招架。一些尘封的、深埋的记忆破土而出，带着扬起的星火，呛的人喉咙发烫。
“咳咳咳咳咳——”常生觉得满眼漆黑，太阳穴跳的厉害。
林伯都看着浑身都在颤抖的常生，没有说什么，情况紧急，这个时候对新人做战前心理辅导是不可能的了。
根据帝国哨向部队规定，在虚空生物剿灭任务中，哨向部队队长是最高指挥，一切部门都需要服从他的命令。另按照帝国虚空生物研究院的意见，哨向部门划分任务的等级是根据虚空生物的级别决定的，且根据任务级别，帝国哨向部队也规定了执行相应等级剿灭任务的哨兵向导的级别和数量。
执行S级虚空生物剿灭任务时，需至少2位评级为S的哨兵和1位评级为S的向导在场。
林伯都对沙歌风说道：“我、歌风、苍黑还有敦民，我们四个去剿灭地火兽，其余人留下来协助消防部门救人。”
“是！”所有人都震声道。
但是有人发出了异议：“等……等一下。”
肚子里已经没得吐了，常生直起腰来，咽下口中酸苦的唾液，嘶声说道：“我也要去。”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尤以第三部队的队员们。其实常生到场的一瞬间他们就感到好奇了，只是碍于状况，没人发问。
哨兵的精神感知能力没有向导敏锐，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再怎么微弱的精神波动他们也能捕捉到：这人……评级有B吗？
但是精于精神感知的向导们却很肯定，这人的评级只有C。
这个等级出现在三支帝国哨向部队里哪一支都很让人惊奇。
苗妙妙一把拉住常生：“你去干嘛？你不能去常生。”
“新来的？”沙歌风挑了挑眉，一脸戏谑的看着林伯都。
帝都的这三个大队，一直是各位达官贵人们想要送自己的子女们直上青云的绝佳跳板，每年都有人想走后门进来，林伯都那儿是重灾区。
他看着一脸无知无畏的常生，思忖到：这估计又是哪位领导的儿子吧。啧，老林可真是隔三差五的当保姆。
“不行。”
耳边，林伯都声音混在热浪掀起的风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常生只能抬头去看他。
林伯都背对着火海，赤红的浪潮仿佛吸光了他身上所有的色彩，像一笔写意的泼墨，而常生迎着火光，炽热的火焰充斥着他的眼睛，摇曳不定。
他看不见林伯都的神情，因此万分焦急：“可是我……”
“小少爷，你就这么想立功？”沙歌风一脸你真的要钱不要命的表情看着常生：“往上爬的前提是有命活着。”
他指了指背后正在熊熊燃烧的世界：“这可不是你有命能拿的功。”
“不是的……”常生摇着头：“我能帮你们的，我……”
沙歌风都笑了：“你一个C级，帮什么？你能进去吗？我敢说，3分钟不到，你就能化成一捧灰。”
常生还想辩解什么：“我……”
“闭嘴。”
黑暗中，那抹明艳的金黄色又出现了，带着冰冷与不耐，比滔天的火焰还要可怖。
“看好你的小命。”林伯都的声音透过耳朵直接出现在脑海，低沉可怖，犹如某种猛兽的咆哮：“向导。”
常生腿一软，再一次不争气的跪了下来，满眼惊恐。
说罢，林伯都转过身，脚下一跺，直冲火焰深处而去，层层火海为他让出通道，像是在恭迎火焰的神。
沙歌风和白苍黑紧随其后。
成敦民看了一眼地上的常生，嘱咐苗妙妙看好他后，也跟着进去了。
其他的队员们都散开了，去救夜晚被困火场的人们。
苗妙妙看了一眼还跪坐在地上的常生，想起刚刚他的所作所为，还是没有伸出拉他的手，她原以为常生和那些来混军功的哨兵向导不一样，但现在看来……
“你自己小心一点。”
说完这句话后，苗妙妙就迅速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我也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