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5 元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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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赤霄先上去收拾了一下，现在他也看开了，既来之则安之，不就是熬吗，熬到身体修复完毕，熬到有人来接自己回家，熬到合适的时机他套取到重要情报——总会有自由的那天的。
赤霄发现管家给自己买的衣服审美很单一，夏天通通是短袖衬衫+短裤，搭配黑色或棕色的皮鞋。秋天就是长袖衬衫+长裤+皮鞋，几件短夹克外套。赤霄随便换了一件，那领子上堆起来的花边都快把他的脸给埋起来了，不过一照镜子还挺好看的。赤霄很满意，对着镜子欣赏了几分钟自己的美貌。不看白不看，美人谁不爱啊。
他下楼，惊讶地发现陆铭初竟然在和管家、大毛、二蛋……打麻将。
一局结束，客厅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洗牌声。
大毛看见赤霄，立刻害羞地把自己的脸捂起来，“小、小黄，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赤霄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搬了个凳子坐在陆铭初旁边：“主人，赢了多少？”
陆铭初一边摸牌一边说：“输了。”
赤霄立刻对着管家投去谴责的眼神：“管家，你怎么能带领他们欺负主人，太过分了！”
“会打么。”陆铭初把位置让给他。
赤霄上桌，大杀四方，一会儿功夫就把陆铭初输掉的钱赢了回来。
“现在是比拼程序的时刻。”陆铭初拍了一下手掌，说，“继续，赢了归你，输了算我。”
又打了一会儿，赤霄输得比刚刚陆铭初还多。
“故意的？”陆铭初轻哼了一声。
“我发誓没有，主人。”天杀的，一定是管家他们故意的！赤霄不服气，他不信有人能在打麻将这件事上赢过他，“再来！”
又输了。
管家平稳地说：“小黄，你一共输了4570元。给你抹个零，4500吧，现金还是转账？”
“……”赤霄看向陆铭初，咬着下唇，不说话。
陆铭初：“看我干嘛。给钱啊。”
赤霄：“你刚刚说输了算你的。”
“你输太多了，不算。”
“我没钱。”
“那先欠着。”
欠不欠的，那不都是你的钱吗？赤霄很想出声谴责他，但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地位，还是默默放弃了。
“小黄。”忽然间，陆铭初叫了他一声，“你觉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敷衍？今天大家都在，给你换个名字吧。”
你居然现在才发现吗。赤霄感动得都快哭了，“谢谢主人，你打算给我换个什么名字？”
二蛋在一旁插嘴：“我知道！我知道！大毛叫大毛，二蛋叫二蛋，你应该叫三……三，”二蛋在椅子上高速旋转起来，这代表他正在思考，“想到了，你叫三黄！好听！”
赤霄：“……”这个名字跟小黄，有本质区别吗？甚至更难听了。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抗拒。
陆铭初玩着桌面上的麻将，说：“叫三条，或者三筒吧。”
“……”赤霄瞪着他，怀疑这家伙是存心的。
大毛：“小黄，要不你就叫三条吧，条是毛状，随我，我以后把你当成亲弟弟对待。”
二蛋：“叫三筒！筒是蛋状，随我随我！你是我的亲弟弟！”
赤霄：“……要不我还是叫小黄吧。”
在这样一片混乱的状况中，陆铭初作出最后的决断：“你自己取一个吧。”
赤霄当机立断，说：“元宵，我叫元宵！”忽然之间他想不出别的名字，这个跟自己本名有点相似的词自然而然跳了出来，虽然也没那么好听，但起码是个人的名字。
“元宵。”陆铭初点头，“挺好听的。”
过了几天，二蛋和赤霄一起给花园里的花浇水，二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元宵，汤圆，那还是蛋状呀！你要跟我比较要好哦，不许跟大毛走太近！”
从此之后，赤霄多了一个小名：汤圆。这个名字一开始是二蛋在叫，渐渐地，大毛，管家，甚至陆铭初都这么叫他，赤霄反抗无果，随他们去了。
陆铭初是在那天深夜走的，去前线。那天他们打完麻将，又在花园里吃了顿烤肉夜宵，夜晚的天气有点凉，但烤炉很热，把凉气都驱散了。陆铭初上楼，说要找些东西。他一上去，大毛立刻就说：“老爷上去给我们拿礼物了。”
二蛋紧张地搓搓手：“会是什么呢？是不是兔子！老爷知道我最想要这个了。”
管家默默地翻烤炉上的肉片。
过了一会儿，陆铭初下来了，开始分发礼物，没什么多余的话，就是把包装好的礼盒分给大家，一共四只，包括赤霄。发完，他站在花园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说了句：“晚安。”就上楼了。
管家得到一只最新款的机械臂，造价不菲，功能齐全，管家很满意；大毛得到绝版的机器人大战史前怪物手办，还是一整套的；二蛋……二蛋得到一只笼子，让赤霄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失望，而是看上去比得到兔子还高兴，赤霄不解，问二蛋，二蛋嘻嘻一笑，说：“不告诉你，这是我跟老爷的秘密。”
最后，大家齐刷刷看向赤霄，赤霄拆开自己的礼物盒子，一条琥珀色的宝石项链。
大毛：“哇哦。需要我帮你检测一下这颗石头的成分吗？”
赤霄收起盒子：“不用了。我好困，上去睡觉了，晚安。”
夜晚，赤霄被一阵沉闷的噪音惊醒。
他先是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觉楼下院子里有些很轻的响动。要下去吗？他想，没准家里遭贼了……可是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家。
他累极了，恨不能关机狠狠睡它个三天三夜。但是很快，楼下的声音更大了些，还夹杂着一些压得很低的人声。
真的遭贼了……？
——报警系统也被小偷破坏了？赤霄觉得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为零。如果真进小偷，二蛋那个大嗓门老早就叫起来了，还有管家后台的监控网络也不是摆设。所以不要管了吧。赤霄仰面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稳。
半小时后，他还是没忍住，开了灯，下楼查看情况。
大门口，管家、大毛和二蛋都在，三个机器人严格按照从高到矮的站位，一言不发地盯着漆黑沉闷的夜空。
“……怎么了？”赤霄犹豫地问，发生什么了？这么严肃。
管家说：“嘘。”
赤霄闭上嘴，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地面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然后爆发一阵炫目的白光，半天天幕都变成白色，赤霄看见一架巨大的、圆环形的飞行器从地面缓缓升起，那是一个庞大的家伙，大到赤霄觉得它近在咫尺，它保持着持续加速度从地面升起，到半空中，庞大的体型并没有随着升高而变小。
“这——是什么？”赤霄仰着脸，注视着飞行器缓缓隐藏进漆黑的夜幕中。
大毛说：“老爷在里面。”
没头没尾的，二蛋补充：“这个大家伙要把老爷带去战场，唉，真希望老爷能不要去。”二蛋的蛋好像没有那么饱满了，蔫蔫的像个水气球一样摊在地上。
“是呀，去了就会受伤。”大毛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盘腿坐在地上，和二蛋挨在一起，“希望老爷这次安全回来，回来的时候不要再住救生舱了。”
“救生舱？”
“医用救生舱。”管家解释道，“是在战场上救急用的，人体如果受伤害到一定程度，可以进入救生舱急救，用修复液修复受损的组织细胞。上次老爷的突击车翻到陨石坑里，伤得很重，在救生舱里躺了两个星期才醒。”
“哦……”
飞行器已经看不见了，几个机器人还像望夫石一样杵在门前。夜晚的风有点凉，赤霄打了个哆嗦，说：“你们不进去休息啊？”
没人回应他的话。
赤霄站了一会儿，感觉现在也不困，不如先了解一下“敌情”好了：“我有个问题，老爷……这么年纪轻轻，你们为什么要叫他老爷？”
管家说：“因为老老爷在世的时候，我们就这么叫，是这个家的传统，谁当家做主，谁就是老爷。”
“老老爷？”
“老爷的父亲。”管家说。
“哦。”赤霄知道，陆铭初的父亲，联邦上一任能源部长，死于一场太空事故。好几十年前发生的事了，那时赤霄刚接受完机械改造，对这件事稍微有点印象，那艘船是在阿危斯星域受到神秘引力场的影响，和另外一艘失控的船相撞，飞船上数百人当场丧命，连碎片都没留下。挺惨的。
赤霄脑子里自动播放那些曾看过的幸福影像，严厉的爸，温柔的妈，偶尔调皮但大多数时候乖巧的娃……但是那些幸福碎片永远地成了回忆。
身为一个孤儿，赤霄有时候也会幻想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子。其实，从孩子的样貌就能窥见一二，赤霄觉得自己的爸爸应该长得挺难看的，妈妈长得或许不错，但也到不了美人的程度。两个普通的人结合，生了一个普通的他。但是为什么他后来成了一个孤儿？是父母有意抛弃？还是他们也无能为力，这些赤霄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在孤儿院，和一群同样被抛弃的孩子长大。
他从小就像狼，瘦骨嶙峋，但极度能抢，抢吃的，抢穿的，抢地盘，孩子们打架，他永远是揍人揍得最狠的那一个。他天生力气大，打那些大孩子也不在话下，他感觉自己是无情的，冷漠的，所以他去当杀手，接受死亡风险高达80%的机械改造手术，骨头被敲碎时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觉得自己身上天生带了一股狠劲儿，所以他什么都不怕，不怕死，也不怕活，不怕变成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他很少对人产生同情之心，因为他觉得那是别人生命里应该经受的痛苦，就跟自己一样。
但是现在，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一种类似怜悯的情绪。而且……那个人还是敌人。
或许是因为赤霄没有拥有过，所以才会在见证了他的幸福之后，对那种“失去”感同身受。
——所以这就是他保留抚慰机器人、管家机器人的理由吗？因为他们是他最后的家人了？
三个机器人静止不动，好像进入待机模式——赤霄也一样，他只是站着，望着那艘巨大飞行器消失的地方，很久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5 元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