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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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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一暗,嘈杂声逐渐消失,剩下中央的几盏灯。
与此同时,一个中年男人从中走出来。
中年男人气质决然,头发用发蜡打理得一丝不苟,这便是白百合的父亲。
只见男人用手欢迎着今夜的来宾,后断断续续讲述女儿这十八年的成长,以及自己对女儿的看好,言语之间满满的宠爱,谁都知道,他只有这么个宝贝女儿,自然是当心肝宝一样宠着。
这一番话,听得小百合热泪盈眶,赶忙跑上去,紧紧拥住自己的父亲。
“爹地!”
看到这温馨一幕,祭思不由垂下眸,心中有些羡慕,他只比白百合大了一岁,今年也才十九,可两人的人生却截然不同。想起自己那个只会赌博的爹,他就来气。那老混蛋不知欠下多少债,等着他去擦屁股。
宴会结束,白百合支支吾吾地叫住他,少女脸颊绯红。
祭思回头:“百合小姐还有什么事?”
白百合从包里掏出一台BB机:“祭哥哥这送给你,我们BB机上联系,好吗?”
对上女孩真挚的眼神,他也不好拒绝:“好。”
钱姐拍了他一下:“第一次见一个女孩这么主动,你可不要辜负人家啊!她家有钱的很,包养你这个小白脸绰绰有余。对人家好点知道吗?”
钱姐转过头,忽然眼睛一亮,扭着屁股,赶忙坐上面前不知哪个富商的顶级豪车,向祭思挥手道:“小子,等下司机会送你回去,姐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钱姐对他抛了一个香吻:“拜拜喽~”
豪车扬长而去,祭思后脚坐上了后方行驶而来的私家车。
路边一片红红绿绿,五彩缤纷的氛围灯在车窗上闪烁,经过隩岗,祭思说:“就到这里下吧。”
司机看向前方“赌一把”的灯牌:“先生还没到星河明珠呢。”
祭思早已下车,顺手甩上车门,司机看着男人插着衣兜跑向马路对面。
隩岗周围又开了几家堵场,街上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冷不防肩膀被撞了一下,祭思下意识回头,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娘炮,连连给他道歉,男人穿着破洞紧身裤,打扮得跟个鸡似的。
“哎哟,哥哥不好意思哦~”娘炮往他胸口吹了几口气:“没撞疼你吧。”
娘炮身上那股刺鼻劣质的香水,让祭思不经皱眉。娘炮满脸歉意地走了,祭思不知不觉摸向口袋,果然发现烟不见了。
那包烟是包租婆给的,算挺贵的牌子,祭思抬脚追过去,然而转弯却遇见一个老熟人,男人从赌场走出来,两手插进裤兜,大摇大摆走进小巷,边走边没素质往地上啐了口吐沫。
看见此人,烟的事早已经被他抛之脑后,祭思一路跟随,在男人掏出钥匙,打开门的刹那,祭思一脚重重地踹了过去。
嘭——
男人连摔带滚进屋,溅起半米高的灰尘。
“混小子,你竟然敢打老子!!”
祭思追过来,掏出男人衣兜一打厚厚的欠条,直接撕个粉碎:“他妈,你不去赌会死!?”
祭思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就算撕了这些欠条,也没用,赌场每一笔钱都有备份 。祭思手背青筋直跳,接连几拳打在男人的人中和左脸。眼前这个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人是他爹,鬼知道,他在外面拿自己的名欠了多少债。
“胆子大了你,老子签你名字又怎么了,谁叫你是我儿子!就该替老子还?”
“谁是你儿子,我还不如投胎成一条狗。”祭思之所以会失去理智,因为堵场是派帮老大的,自己这一辈子给人家当牛当狗,都还不起那些钱。
“祭海你听清楚了,我要和你断绝关系,以后不是你儿子!也别叫我儿子!”
“狗东西,老子当初就应该把你射到墙上,怎么养出你这个白眼狼!”
祭思把他爸丢在地上,自顾自拉开衣柜,打包起他妈的衣物,他妈在这个家的东西很少,简简单单一个袋子就能装满,屋子里唯一值钱的,还是当初结婚时他妈带过来的东西,更值钱的首饰,早被祭海拿去当了。
祭海踉踉跄跄站起来,见他在屋子翻箱倒柜,气得手指颤抖:“狗娘的,跟你那个妈一样欠/干!”
他现在可不怕祭海,任由男人无能狂怒,祭思依旧充耳不闻,拿完东西踹开门。
祭海怒气冲冲追出来,对楼下吼:“你跟你妈一个德行,没一个有良心!”
祭思背影一顿,往楼上看去,不经冷笑:“我妈什么德行,你不是最清楚?”
“连亲生儿子都能卖到帮派,难道我妈回来,也得支撑你可以继续出去赌,去卖/淫吗?祭海!”
最后一句,祭思没控制住情绪,吼了出来,甚至破了音。
他曾有一个幸福的家,但这幸福是短暂的,后面祭海染上的/毒,迷上的赌。
一个寒风刺骨的夜晚,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南方的冬天是湿冷,这边常年空气潮湿,那种冷是可以穿透被子装进骨头缝的冷。
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把手伸向旁边另一个人的口袋,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在巷口抽了一支烟。
祭海踩灭地上的烟头,此时的他看上去很年轻,估摸在二十七八岁左右,长得倒也清俊,脸颊还没有凹下去,眼下也没有浓重的黑眼圈:“这些钱月底一起结给你。”
“不急。”中年男人抽了口烟,脸庞瞬间凹陷下去,他说:“少量吃,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吃多会上瘾。”
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谁都知道那玩意不是好东西,可一旦误入,便永远戒不掉。
灰暗的房间早已经熄灯,突然客厅一亮,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祭海被她吓了一跳,手里的一次性杯打翻在地,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
女人轻手轻脚走过来,看见他杯子里的粉末,说:“你感冒了吗?”
一般去小诊所看病有两种药,一种是口服药片,一种是药片磨成粉末,粉末被人体吸收比较快,女人并没有多想,也并未生疑。
祭海眼神躲闪,摸着鼻子:“嗯,那小子睡着了?”
“孩子已经睡了,你今晚怎么那么晚回来?饿了吗?”女人撑着膝盖站起来:“我给你煮碗面。”
祭海没再说话,见女人走开,他慌忙把粉末对着冷水一饮而尽。
客厅灯是暖黄色的,即使穿着粗布麻衣,女人的身段依旧纤细漂亮,她睫毛很长,齐齐垂下来,微笑时,脸颊会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
祭海看了她一眼,有一瞬间,他内心产生过一丝愧疚,甚至为她跟了自己感到不值。
祭海是个孤儿,而祭思他妈,林锦却是个家境优渥的富家女,可惜瞎了眼看上个穷小子,即便遭到家人反对,她毅然决然选择了虚无缥缈的爱情,还为穷小子生了个嗷嗷待哺的儿子。
刚结婚时,祭海像大多数青年一样憧憬满满,以为自己足够努力,等自己赚到钱了,对方的父母总会接受自己,可社会是残酷的,现实是骨感的,穷小子在社会处处碰壁,加上柴米油盐,早已经逐渐消磨掉他的锐气。
然而一次酒局,彻底把他推入深渊,有人往他酒杯里下了DM,一种慢性自杀药,简称毒//品。
他的行为越来越不理智,甚至迷上了赌博,赌命,这些他都不敢让林锦知道。
一碗面,祭海吃得如同上刑,后面混进了泪水,面汤有点咸过头。祭海慢悠悠地回到房间,女人和小孩早已睡着。
寒冷的冬天,小孩紧紧把头埋进女人的怀里,手脚跟只小猫一样蜷缩着,孩子身上套了四五件衣服,最里面那件还是夏天的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