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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   “你那天本是要走开了,为何还要拐回来救我?”
      “我怕阿青像你一样,躺在死人堆里,没有人理会。”
      还好灯光昏暗,阿燏看不到陆烬川眼中的失落。
      “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陆烬川又问了一遍。
      “我也说不清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很好,可我也说不出来他好在哪里。”
      “是吗?那睡吧。”只有话说出去的那一刻,陆烬川才明白自己心底的落寞。他从来没有这样嫉妒过一个人,未曾比试过就输的一败涂地,如果在战场上遇到,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高墨回京时经过十三王爷的营地,阿青早就听说阿燏在陈国,也不知阿燏是否有为难之处,他想让阿燏回来。
      “阿燏过得如何?”阿青一见到高墨就问。
      高墨满眼鄙夷之色说:“我记得你之前不叫阿青?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阿青的双眼恢复了宁静:“高大人此次出行可还顺利?”
      “顺利?”高墨甩开衣袖离开道:“若是十三王爷能守住录洲,我何苦多跑这一趟?”
      他想念阿燏,这种想念没由来,倘若真能守住录洲,阿燏就能回来吗?
      落霞染红了半面天空,飞鸟归巢。
      十三王爷刚从校场回来,汗水浸湿他的衣衫。王爷这些日子以来成长了不少,心思更加缜密深沉,比起以前的狡黠,现在却平和了很多,但是阿青总觉得不止如此,十三王爷想要的绝对不止这些,他是一只有野心的豺狼,随时都能扑咬厮杀瞄准的猎物,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十三王爷的心中应该是有着更大的计划。
      趁着四下无人,连风都没有声响。
      “王爷想要这天下吗?”
      十三听后爽朗的笑出声来。
      “王爷想要,阿青愿效犬马之劳,先皇当年同王爷一样驻守边疆,所有人马闯进宫的那一刻,我到现在都记得,火把染红了半边天,弟兄们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很兴奋。”
      “当年我年幼,自是没机会见到那种场面,只是阿青,等我有能力闯进皇宫时,你估计都老了。”自从知道阿燏是自己的兄长后,十三也慢慢接受了阿青这个名字,总觉得跟阿燏或多或少有些牵连,他也不排斥这样的牵连。
      “王爷需要我。”
      十三看着满地月色,点了点头,他的确需要阿青,胆气、智谋、忠心,放眼望去,没有人能比得上阿青。忠心?十三并不怀疑阿青的忠心,他只是越来越坚信阿青对于自己的忠心因为阿燏。

      阿燏坐在马背上,陆烬川在前头牵着他的马。说好的狩猎,却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但是陆烬川还是执意要帮阿燏牵马,阿燏身体虚弱经不起马上的颠簸,他怕阿燏会跌下来,还时不时转过身来看看。
      “其实我会骑马的,你不用这样牵着。”阿燏解释道,若是他们两个人也就罢了,阿燏看到不远处三里满脸怨气的样子,只想着让陆烬川放开马缰。
      陆烬川听后一笑,“这马性子烈,我还是牵着吧。”
      阿燏无奈叹了口气,随他吧。
      阿燏看到陆烬川的马匹难免会想起他在清浅的时候,那时他日夜都希望能拥有一匹自己的马,带花寻逃走时那匹马太老太瘦,后来被抓到,让他愧疚好久好久。

      阿燏在陆烬川的行宫里住了一年又一年,他约莫记得清浅的梅子被送来了六回,前两年都是高墨来的,第二年时高墨又逮着机会羞辱阿燏了一番,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陆烬川的耳朵里,陆烬川气得拿鞭子将高墨抽了一顿,说来也让陈国笑话的是高墨竟一点都不敢反抗,但是这在阿燏看来脸上并不光彩,高墨是梁国人,阿燏也是梁国人,阿燏全然看不到陆烬川对自己的维护,他只看到了梁国的懦弱。
      第三年时,梁国的使者变成了一个更软弱无能的人,众目睽睽之下连脑袋都不敢抬起,那脖子跟断了似的,比起高墨还不如。阿燏想同他多说两句话,那人也只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不过有趣的是陆烬川居然十分欣赏十三王爷,双方的营地距离不远,陆烬川也经常派人到十三处打探消息,对十三的用兵治世之道十分佩服。
      “还好他只是个王爷,要不然真够头疼的。可惜了不在同一阵营里面,假使他是陈国人,我倒能跟他促膝长谈。”
      “是吗”阿燏听后心中也难免以十三为傲。
      但是陆烬川对阿青的任何消息都缄口不提。6-24

      “青梅熟了。”阿青站在细雨中,荷月将伞打开。
      “莫要淋坏了身子。”
      阿青接过伞,他在心底又同自己说了一句,青梅熟了,不知阿燏过得怎样,他会理解自己的选择吗?
      与荷月成亲,并不是阿青有多么爱她,阿青对于荷月的感情更多的是感激,感激她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救自己一命。荷月是个寡妇,救了一个陌生男人住在自己家中,街坊邻居难免会闲言碎语,安之又那样小,那样懂事,在阿青能够接受的范围内,他愿意竭尽一切来报答她。当初成亲之前,阿青就说明了自己的感觉。
      “我所爱的人并非是你,我也知道村里面的闲言碎语,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娶你为妻,给安之一个好的环境,你们也不必过的如此拮据。你什么时候想要离开都可以,我不会限制你任何自由。”
      荷月沉默了许久,回答道:“我自然是愿意,就只怕耽误了你。”她何尝不清楚,现在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如果眼前的这个男人愿意帮扶自己,给安之一个好的条件,那为什么不同意呢。

      阿燏将扎好的风筝放向天空,陆烬川从来都不知道他还会这样的手艺。可是紧接着阿燏便松了手中的线,陆烬川赶忙跑去试图抓住那断了线的风筝。
      一阵风吹过,风筝线隐于天空中就再也看不到,抓不到了。
      “怎么把它给放了,辛苦那么久才做好的。”
      阿燏望着被风卷飞的更远的风筝,笑了笑,他忽然想起阿青曾经偷拿了自己两个风筝去放,至今都还未还呢。
      “我放风筝从来都是这样。”

      这是阿青时隔那么多年再一次回到清浅,回到没有阿燏的清浅。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跟之前一样,但又仿佛完全不一样了,他甚至没有勇气走进阿燏的小院子,阿青曾豪言壮志要盖新房,如今院中荒草茂盛,哪里还见得当时模样。
      他走过清浅的没一个街道,仿佛阿燏的身影若隐若现,最后驻足在蜜饯铺子前,蜜饯铺子还是当年的样子,里面却不是郭书灵,一个新妇正在店里忙前忙后张罗着。
      “公子想要挑些什么?”
      阿青买了些新鲜青梅,还有蜜饯。走到无人处才敢将那青梅拿出,轻轻擦拭,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就在那一瞬间眼泪流了出来,阿青咀嚼着那新鲜的果肉,酸得他眼泪都淌了出来。
      莫名其他,他一直都觉得这样的感情莫名其妙,可是却又如此真实,让自己难以控制。有了那段感情,他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才敢站在这太阳底下。倘若遗忘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趣。
      我记得你,日日夜夜想着你。可未曾有过一刻真实的将你拥有,原谅我的懦弱无能。

      第七年的时候,梁国便不再进贡了,阿燏站在行宫上往南看,又是新帝登基,当年的太子还是败给十三王爷了。十三王爷同他父亲当年一样,领着边疆的军队直接杀回了皇宫。这江山更迭,一代又一代人,如今已鲜少有人知道当年的乐安公主了,在这漫漫历史长河中,他们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滴水罢了。
      陆烬川明白现在的敌人要比以前的更强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陈国是要看梁国眼色行事,照着梁国当今皇帝的野心,收付录洲指日可待,而陆烬川在这边境也是待够了,却为男儿未能守住脚下的土地而苦恼。
      “梁国的军队若是打来,第一个死去的人应该就是我。”
      “你为何这样说?”
      “阿燏你知道吗?当年我假装梁国军人,企图攻击十三王爷,却被一人拦住,我后来才知那人便是阿青。”
      阿燏听后笑了出来:“世上也竟有这般巧合。”
      “下雪了。”
      阿燏伸出手,试图让雪花落在自己手上。“是呀,下雪了。”又是一年冬至,陆烬川将袍子披到阿燏身上。
      “咳”阿燏觉得嗓子发痒轻咳出声,低头却发现白帕上竟是一口鲜血。他近些日子似乎很爱笑,悄悄将白帕收起。想起多年前花寻跪在雪中瑟瑟发抖的样子,究竟是多少年前呢,记不清了,一阵耳鸣后,便觉天地间一片净澈。
      陆烬川看着眼前跌倒的阿燏,惊呼出声想要将他扶起,可是在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在战场上厮杀惯了都不曾害怕的陆烬川居然害怕了,阿燏的身体是那样的僵硬,就如同战场上的死尸一般。
      雪花落在阿燏脸上,一口血又咳了出来。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镜中看到自己鬓间的白发,他意识到自己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郎了,回想川云山那日说了再回竟是诀别,见不到他便见不到吧,就当他这一辈子从未拥有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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