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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75章 ...

  •     自从最后一通电话挂断之后,祁风漾就真的很听话得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碰巧闻铃实体店和网店的订单量又一下子到了个小高峰。每天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两个人就彻底保持着柴蕴口中开玩笑说的“离婚冷静期”,一连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没有联系。

      家里她也只在拿行李的时候回去过一次,根本不知道他回过南临没有。

      等于说她们俩现在处于一种相互失联的状态。

      饶是如此,闻铃的手机弹窗上,适时提醒着她,明天就是跟祁风漾约定好去墓园的日子。

      约定就是承诺,不能不去。

      只是……不想跟他讲话也是真。

      虽然烦躁,却也不耽误她做事。

      她把手上的玩偶做了个最后的收尾后,放进筐子里,仰头开始放松脖颈。

      特殊时期,她可不敢倒下。有任何变数,辛苦的都是于蔓妍和吴应慈。

      她宁可少接订单;工期加长,都不愿意让她们在催促下工作。

      即滋生矛盾也容易滋生坏情绪。

      “奇怪了,这都10点半了,小慈还没来。”于蔓妍用扫把扫着地上的断线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疑惑道。

      闻铃晃动手里的棒针,跟于蔓妍闲聊,“应该是天冷了,小姑娘想多睡会儿。”

      说是这样说,但她也觉得奇怪。

      吴应慈被她妈养成了不睡懒觉的习惯,每天比她这个老板来的还早。她也不喜欢呆在家里,休息日要么来店里打游戏,要么约朋友出去玩。

      哪怕是有事要请假,她都会打个电话告知。像今天这样一声不吭,迟到一个多小时的事情基本没有发生过。

      “打个电话?”闻铃滑开手机,找到吴应慈的联系方式。

      于蔓妍嗯了声,“打一个吧,虽然这么说不好,但就怕这孩子路上遇到什么事情。”

      确实,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闻铃拨通电话等了好半天都是忙音,她正想着要不要给吴应慈妈妈发个信息时,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吴应慈带着点疲惫又哀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姐”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闻铃就预感到吴应慈接下来要说的事。

      她使劲深吸了一口气,撑着桌子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

      料峭的冷风刮过眼眶,掀起一片红。

      闻铃靠在门框上,沉默地听着吴应慈的话。

      “……昨天还在跟我开玩笑,今早我起来叫她吃早餐……就……”吴应慈再也说不下去,只能断断续续发出小声的呜咽。

      闻铃陪着吴应慈哭完,等到她心情平复下来后才开口,“我——”

      她的嗓音干哑,喉咙里还带着铁锈味,只能顿了顿才开口,“我能去看看她吗?”

      看什么呢?人都不在了。

      她好像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才贸贸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似的。于是她只能找补道:“如果不方便——”

      “不是的!没有不方便。”

      吴应慈抑制住哭腔,否认并且解释说:“是我妈妈说,外婆生前就说过她的丧礼只需要简单操办,所以今天下午只有家人在场。”

      “但是我知道外婆也很想见你,她还有东西要给你呢,等我有空就发你手机上……”

      吴应慈故作轻松的回应了几句,应该是有事需要她忙,没等闻铃回复,她就匆忙挂了电话。

      闻铃揉了揉眼睛,任凭寒风一阵又一阵灌进自己的身体里,直到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她才返身回到店里。

      -

      晚上将近10点,闻铃才收到吴应慈的消息。

      她看了眼消息后,立刻怔愣住——

      吴应慈发过来的是几张毛线厂里面堆积的毛线照片。

      图片内容她不陌生,陌生的是吴应慈说的话。

      “外婆说,这些毛线都留给你,只有你有才办法给他们找到合适的去处。”

      深夜,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里,闻铃不再忍耐,憋不住的眼泪和头发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确实已经有想法,知道要怎么处理那一批毛线,才能发挥他们最大的价值。只是一切还在前期筹备当中,她连第一步都没有迈出去。

      可现在,她最想告诉的那个人,已经听不到了。

      她为什么不快一点,再快一点。

      手机震动了一下,新的消息了过来。

      “姐,我妈妈说这样对外婆也算是解脱,她不会再疼了。可你说,她真的不疼吗?你说为什么一个人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她就不在了呢?”

      “人是不是都这么脆弱啊,我还有好多好多想说的话没跟她说呢……”

      是,为什么呢?

      她好像也不知道。

      闻铃攥着手机,颤抖着身子藏在被子里。

      这天晚上,闻铃做梦梦见了第一次见到卢翠平的时候,唯一不同的是,卢翠平满脸笑意地牵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手指着桌上的画纸在跟对方说着什么。

      很快,眼前的场景变成了她再熟悉不过的医院走廊,那是江沁华第一次手术,她一个人茫然无措地坐在手术室外。

      心悸的感觉再次袭来,闻铃难受闭眼的瞬间,场景再次切换。

      她站在陌生的十字路口,不远处微弱灯光下圈住的男人,让她感到恐惧。

      是祁叔叔。

      那接下来的场景应该就是……她张开嘴巴想要叫祁佑尧离开那里,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闻铃心急地刚往前迈出一步,旁边的货车摇摇晃晃地朝祁佑尧的方向冲去——

      “不要!!”喉咙被黏上的感觉消失,她扯着嗓子嘶喊道。

      货车没有停下,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闻铃捂住眼睛蹲在地上,哭到近乎缺氧。

      “闻铃。”

      好像有人叫她,可她不敢抬头,生怕眼前出现的是血肉模糊的场景。

      那人用熟悉又温柔地声音继续叫她:“小闻铃,是我,祁叔叔。”

      听到这句话,闻铃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面前熟悉的面孔时,她才脱力的坐在地上。

      祁佑尧还是闻铃记忆中年轻的模样,从他脸上可以看出祁风漾的影子。但他眉眼间和蔼很多,不像祁风漾总是板着脸像是心情不好。

      “祁叔叔……”闻铃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想要抓住他,生怕他又出什么意外。

      伸出的手掌却没有如愿碰到身体,而是从祁佑尧的身上直接穿了过去。

      闻铃有些着急,一连又抓了好几下,嘴里还止不住地喃喃道:“祁叔叔,回家吧?跟我一起回家,好吗?”

      一起回家,因为祁阿姨会想你想到哭,祁风漾会害怕想你……

      祁佑尧笑着说:“我回不去啦,叔叔跟你讲几句话,你也就该走了。”

      “为什么?”闻铃胡乱蹭掉从眼眶不断滚落的眼泪。

      “谁知道,可能那个臭小子离不开你吧。”祁佑尧挪揄了几句,又像小时候那样虚空摸了摸闻铃的脑袋,对她说:“我也不能呆太久,所以长话短说。”

      “你帮叔叔跟你祁阿姨带句话,就跟她说我现在还不错,她就不要总哭了。”

      “还有臭小子……”祁佑尧顿了下,才继续道:“这都多少年了,还觉得是他造成的这一切。你就告诉他,不是!世事无常,没有必要一直困在过去。对于他写东西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当然还有你,闻铃。”

      闻铃忍住难过,任性地低着头,哽咽道:“我不听,你要说的话,你自己回去说。”

      她全然不知,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消失,包括蹲在她面前的祁佑尧。

      祁佑尧自顾自地继续说:“臭小子对感情的事不敏感,但他喜欢你,不是一时半刻,而是向来如此。他做事肯定有问题,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原谅他……”

      越到后面,闻铃耳边响起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

      不知不觉,她彻底陷入黑暗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清晨的闹铃声把她从睡梦中叫醒。

      闻铃从床上撑起身,发丝粘在脸颊上,扯动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轻微的刺痛。

      这是她为数不多能把梦境记得如此清楚的时候,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

      她坐在床边醒神,小腹一阵抽痛,热流也随之涌出。

      闻铃皱着眉算了算时间,确实到了时间。只不过这段时间她太忙,忘记了提前吃药。

      她强撑着精神,胡乱吃了颗止痛药,收拾好自己后,就开车前往今天的目的地。

      -

      将近九点,闻铃把车停在了荭山墓园外的停车场。

      她找到吴应慈说的位置,把胸前捧着的花束放在墓碑前。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才敢直视墓碑右侧的照片。

      照片中女人的神采奕奕,巧笑倩兮。

      卢翠平确实把自己最好的样子延续到了最后。

      闻铃微微弯身,用悄悄话的口吻对着照片里的人说道:“您放心,我会好好处理那批毛线,不会让您失望。如果您不满意,就来梦里找我……”

      看完卢翠平,她捧着另一束花,顺着指示牌,慢悠悠地往下个地点走去。

      位置还是前几天找江沁华问的。

      怕被两个长辈发现她们俩人之间微妙的变化,还特意撒了个祁风漾有可能会回不来的小慌。

      现在才感觉她就是多嘴说这么一句,等会要是碰上了,怎么圆都不知道。更何况,她们俩最近都没联系,祁风漾还能不能记得她们俩的约定都得打个问号。

      不过不管跟他有没有这个约定,于情于理她都该来看看。

      小肚子又是一阵剧痛,打消了她的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喝冰有点多的原因,早上那一颗止疼药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她现在是又冷又晕又难受,脚步都是虚浮的。

      闻铃埋头往前走,大概是脑子不清醒,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前面有人,直直地一头扎进对方的怀里。

      “……”她既不尴尬,也不急着拉开距离,闻味道都能知道是谁。

      倒是那人,扶着她腰上的手僵了一瞬,很快就松开。

      “哎呦,铃铛,多大的人了,低着头走路,不怕摔到啊?”祁之茜的声音从左耳侧传来,看到闻铃把自己全身上下捂得只剩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时,又问:“怎么了?是不是冷啊?”

      “你……”祁风漾欲言又止,他刚才收手时蹭到了闻铃的手腕,温度高得不像话。

      祁之茜恨铁不成钢,“你什么你啊,你老婆冷你还看不到?车里不是有毯子吗,去把它拿来啊。”

      江沁华放下手里装着水果的袋子,来到闻铃身边,“不舒服?”

      闻铃本来自始自终都没有抬头,现在觉得三个人的目光全都在她身上,不得不抬头解释。

      刚抬头正好就撞上了祁风漾锁定她的眼神,仅一眼她就觉得很委屈。

      这么久没见,她见他的第一面,竟然是觉得委屈。

      真没骨气,她讨厌这样。

      闻铃移开视线,带着赌气意味的语气说:“不用,我没事。”

      在闻铃的不断婉拒下,直至祭奠完,毯子也没有拿过来,哪怕她已经难受得头晕眼花,她也硬抗得到了最后。

      至少在她的视角里,她跟祁风漾之间的不自然并没有被两位妈妈发现。虽然她无视他;没跟他讲话;避免跟他产生触碰……

      离开墓园时,闻铃拒绝了她们让祁风漾送自己的建议,飞快返回车上。她按压着肚子趴在方向盘上,准备强忍过这一阵疼痛。

      正难受着,车门被倏地打开,突入其来的冷风侵袭,让闻铃的身子瑟缩了一下。

      她清楚是谁,所以根本就没有去看,只是带着愠怒地抱怨道:“冷!”

      祁风漾太了解闻铃此时的状态,现在的他也没有立场生气他不在的这个时间,闻铃怎么又不顾自己身体,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

      他只能软着语气说:“坚持一下,等会就不冷了啊。”

      祁风漾握住闻铃推搡自己的手腕,把她从驾驶位抱到副驾驶放下。

      闻铃没力气争,闭着眼睛在座位上缩成一团,嘴上却也不饶人,“不要你。”

      “行,不要我,等送你回家,人舒服点了,我就走。”祁风漾理亏,闻铃现在说什么他都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哪怕现在她说要去民政局离婚,他都能答应。

      回到家,祁风漾先让闻铃在自己房间躺下,又打开空调让室内温度升高,接着马不停蹄地准备了两三个热水袋放到闻铃的被子里让她保暖。

      也不敢让她感觉太燥热,只只能在她身上盖了层薄薄的珊瑚绒毛毯。

      他蹙眉看着闻铃痛得意识模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只好脱下外衣隔着被子从她身后抱住她,把一个热水袋贴在她的小腹上。

      “睡吧,睡一会儿就会好的。”

      闻铃全身被环住,动弹不得。她不情愿,却也再也没有力气挣脱。并且被抱着,她也莫名的觉得阵痛消失了不少。

      她撇着嘴不服气:平常的某些情境有肌肉记忆也就算了,怎么来个月经也有!

      胡思乱想中,思绪也渐渐下沉。

      说是睡着,实际是晕过去。但来月经这事,跟平常的晕过去还不一样,哪怕是没意识,但对于每一次翻身可是异常惊觉。

      闻铃不知不觉间从背对着祁风漾,改成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小习惯。

      翻身时,有不适的感觉渗透卫生巾贴在她的皮肤上,贴着她的还有跟棉被柔软感觉不同的触感。

      闻铃半梦半醒,挣扎起身想要去卫生间换卫生巾,她难堪地闷哼:“嗯,放开我。”

      祁风漾睁开眼睛,低头了眼裤子上的痕迹,轻拍闻铃的后背,低声哄骗:“没事,没事,什么都没有,你继续睡。”

      闻铃试图继续挣扎,又被祁风漾按回怀里。

      “你乖,没事的。”

      两人拉扯片刻,直到闻铃陷入沉睡后,祁风漾才松开她的身子,给她盖好被子后,从衣柜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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