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来的学弟就是香》青昭野

8、第 8 章

　　莫珂把咖啡往桌上一放：“宠物医院？”
　　“对，你们打开论坛看看，管理员还置顶了。”崔阳手指一边扒拉屏幕，一边道。

　　莫珂连忙退出电影，点进论坛就是一条新鲜的置顶帖子。
　　《校园流浪狗找领养》——大黄目前在医院，便血被好心人@D发现，送到医院检查发现肠道异物，刚动完手术，肠子切了一段，经讨论过后还是决定发起领养，领养人要求我写一楼。

　　莫珂的目光被无形力量牵引着聚焦到了“@D”上，尽管他很关心大黄，但……
　　这家伙该不会是……

　　莫珂顺着@点了进去，下一秒，跳转到一个纯白头像。
　　“……”
　　还真是他。

　　-
　　宠物医院。
　　交完费的段绪宁视线落在季元杰的手机上，稍作打量后：“……发领养就发领养，艾特我干什么，删了重发。”
　　“别啊，”季元杰把手机护在怀里，做出一副抵挡姿态，“底下好多评论，删了多可惜，毕竟大黄是你救的，领养人你可不得把把关？”
　　“没那个时间。”
　　“况且我在回复里说了，有领养意愿的人先报名，到时候统一筛选，你账号那么不起眼，谁会知道D就是段绪宁啊，你别想太多。”

　　段绪宁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季元杰的话。他点开很久没点的论坛。
　　下一瞬。
　　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往常基本是块板砖的手机忽然连震带响！
　　“叮！叮！叮……！”
　　活像是一口气涌进十几条消息。

　　季元杰：“……”
　　段绪宁默默抬眼，眼神带冰扫向季元杰。

　　嘴角没来得及落下的季元杰见状瞬间收起笑容，把手机扔兜里，一本正经横着眉毛：“我去看看大黄怎么样了。”
　　哪个不长眼的拆他台！

　　段绪宁目送季元杰几步走进宠物病房，背影倔强，连头都没回一下。
　　他揉揉眉心，看向屏幕一串一串的消息，皆出自同一个头像。

　　【M：大黄怎么样了？】
　　【M：能拍几张照片看看吗？】
　　【M：你人还挺好，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向你道歉，能问问大黄在哪个医院吗？】

　　M。
　　莫珂？
　　段绪宁手指停顿一瞬，在休息区的椅子坐下。段绪宁的侧脸很立体，鼻梁与眉骨比例恰恰好，很英气。
　　专注看某处时，深邃的眉眼总会莫名显出些深情。

　　段绪宁再往前翻，大约一个月前还有几条消息。

　　【M：你也是西大的吧，我买了点水果，你在哪个寝室楼啊，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M：之前的事不好意思。】
　　【M：说错话了，兄弟你别介意。】
　　……
　　诸如此类。

　　段绪宁盯着消息看了半分钟，没有回复，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觉得外面人的气应该消得差不多，季元杰这才悠悠走出，似赔罪道：“我把艾特你那条删了，要是有人骚扰你拉黑就行。先回学校？”
　　段绪宁微微掀起眼皮，望向窗外黑沉的天空，嗓音淡淡：“嗯。”

　　-
　　夜深，露水渐重。

　　莫珂儿时养的大黄狗是父母离开后唯一陪伴他的，可惜大黄狗老了，没几年也跟着走了。
　　莫珂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以前他的狗就是他亲眼看着咽气的，当时的束手无策现在想起来依然记忆犹新，并不好受。
　　莫珂家对门的邻居阿姨就是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因为住得近的缘故，在莫珂摆脱吸血鬼一样的莫军后，一直是她全权负责莫珂的衣食起居。

　　莫珂要吃饭，狗也要吃，那时因为过于没有安全感，很多事情大人不问，莫珂就不说。
　　莫珂还会悄悄把自己的饭省下一半，倒到狗碗里。

　　莫珂叹了口气，要不是他现在还是个学生，他铁定把大黄领养了。
　　脑海思绪纷乱繁杂，莫珂都没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早十点。
　　寝室闹钟叮叮当当响起，连带三道长短高低不同的叹气声，充满睡意的360度环绕在寝室。

　　“高嘉林你赶紧的，过了时间博物馆进不去。”
　　“哦……，”高嘉林在床上努力扒开眼皮，有气无力应，“小珂你真不跟我们去逛逛？”
　　莫珂：“我一会儿还有兼职，下次。”
　　“那好吧，你可真努力啊，等国庆过去老子也要找一个兼职！”

　　“得了吧，就你，找到兼职的第二天公司就得被你吃垮。”
　　崔阳说完率先起床洗漱，莫珂见状翻了个身，准备再赖床五分钟。

　　莫珂脸颊捋了把乱糟糟的头发，双眼迷离拿过手机，跟个每日任务似的发消息。
　　看准白色头像，莫珂指腹戳了下屏幕。
　　【M：大黄领养出去了吗？】

　　莫珂对于D的不回复习以为常，对方没准还在生他的气呢，反正打个字也不费事。
　　他莫珂别的没有，唯独有时间，俗称闲的。

　　一连两天，莫珂起床和睡前都有特定任务。
　　每日醒来给D发消息问大黄情况，每日睡前给段绪宁重新转账。
　　偶尔几个瞬间，莫珂都快以为对面是同个人了，就连不回消息的举动都那么一致。

　　国庆最后一天。
　　莫珂起床后照常给D发了消息，发完他把手机扔一边，刷牙洗漱去了。
　　本以为一切都与前两天一样，然而，当莫珂穿袜子的时候，桌上手机倏然亮屏，显示收到一条新消息。

　　莫珂清瘦的胳膊微微一顿，三两下套上袜子，点开手机。
　　【D：思博动物医院。】

　　这是……地址？D给他发地址了？
　　莫珂只愣了一瞬，又被手机消息提示音唤回了神，屏幕上方跳出微信消息横幅。

　　段绪宁收了他的转账，没几秒又给他转回来了，只不过数字少了50，后面还跟着一条消息。
　　「干洗费。」

　　莫珂看着消息不自觉轻念出声。
　　经过他身旁的高嘉林还以为莫珂终于打工打疯了。

　　“干洗费……护理高档衣服只需要50块钱？”
　　莫珂没买过什么高级货，不过按照他的了解，普通衣服送去洗都得二三十，黑心的得收35！
　　五十块钱，段绪宁该不会把衣服送去脏乱差小作坊了吧？！

　　【M：段学长，50块能洗干净衣服吗？】
　　（红色叹号！）
　　「。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朋友，请先发送验证请求」
　　莫珂：“……”
　　被删了。

　　“你咋了小珂？”高嘉林用自己新学的手法，往脸上拍防晒霜，抽出眼神瞥向莫珂。
　　“哦，没事。”莫珂套上运动鞋，“咱们学校最高的楼是哪栋？”
　　高嘉林：“……”
　　果然打工打疯了。

　　莫珂抽出中午食堂兼职的时间，转而去了思博动物医院探视大黄。
　　还以为会被工作人员拦下，结果莫珂到前台拿出大黄的照片，工作人员立刻应声，说大黄的家长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大黄的家长？
　　那岂不就是D？
　　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按照当初论坛背影照而言，应该不会太差。
　　莫珂站在栏外陪了大黄一会，眼看午饭时间即将过去，他才收拾东西出门买了个煎饼果子，骑着共享电动车往咖啡店去。

　　莫珂到的时候距离工作时间还有20分钟，他坐在休息间，从兜里掏出手机，给D发去几张大黄照片。
　　【M：医生说大黄的伤口恢复得很好，谢谢你告诉我地址。】
　　【M：你是西城大学哪个学院的，上回说的水果我给你送过去？】

　　莫珂嚼着店里干巴巴的面包边角料，盯着桌面的手机整整五分钟。
　　最后他放弃了。
　　好吧，果然还是高冷。

　　国庆假期最后一天也是莫珂兼职的最后一天。
　　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干练女性，不仅结了工资，还给莫珂发了一个小红包，甚至让他今天提前下班。
　　“李姐，”莫珂脱下棕色条纹工作服，想起什么，说，“我能跟您换点零钱吗？”
　　“行啊，你让小梦帮你换，不过你要零钱干什么？”
　　“还钱。”

　　莫珂掐着时间赶回学校食堂，他在心里给自己列了个无形的计划表，一会儿食堂工作结束刚好回寝室找高嘉林，让对方带他去毛威寝室还钱。
　　莫珂走进食堂，食堂人头攒动，放假的大学生都回来了，一个个笑得没心没肺，勾肩搭背。

　　他走了两步，忽然在收餐盘的台子旁看见一个很眼熟的人，那人正戴着手套收拾使用后的餐具，脚上穿着旧旧的运动鞋，低头熟练干活。
　　莫珂眼珠上下打量对方，确定后脚步一转，走到他旁边：“毛威？”

　　毛威拿餐具的手停了停，偏头看见莫珂的脸后，忽然朝旁边挪了两步，如临大敌：“你来干什么？我都说了我最多只能给两百，再多你就是找人打我也不可能……”

　　莫珂：“……”
　　他举起175元纸币，在毛威跟前晃了晃，最后迎着毛威疑惑的目光，把钱往他口袋里一塞：“一人25干洗费。”
　　说完转身往后厨走。
　　莫珂是骑电瓶车来的食堂，他头发软，风往哪吹，头发就往哪倒。
　　此刻刘海向后扬着，活脱脱一个小背头，走姿随意，毛威甚至还听见莫珂哼了几句明显跑调的儿歌。

　　好难听的歌。
　　毛威捏着餐盘，话卡在喉咙口，嘴角不自觉抽动：“……”

　　莫珂戴好口罩和头套，穿上工作服，拿着大铁勺就上了岗位。

　　但凡有学生兼职的窗口，队伍排得总比其他窗口长，莫珂的窗口也一样。
　　他拿着铁勺手腕一转，丝毫没有手抖，给排队的学生打了一大勺红烧肉，玻璃口外的学生就差感动到痛哭流涕了。

　　“鸡腿，芹菜，西兰花。”窗口递来一个餐盘，没有起伏的声音传进莫珂耳朵。
　　“好的。”莫珂应完，忽地察觉有点耳熟，于是他打西兰花的工夫，抬头一瞥。

　　刹那间，莫珂完成了打菜生涯的第一次手抖。
　　铁勺与餐盘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吸引了周围不少视线。

　　段绪宁也往莫珂脸上看了一眼。

　　莫珂尴尬地抿紧嘴，不知道段绪宁有没有认出自己，打菜的动作都比平日多了几分拘谨。
　　当然，拘谨归拘谨，莫珂手中的铁勺头一次知道自己能舀那么多芹菜。

　　莫珂余光悄无声息瞥向段绪宁，他看见对方嘴角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如果不是他心细，恐怕难以察觉。
　　果然，他喜欢。
　　莫珂内心窃喜之余还不忘想：也是，谁不喜欢花同样的钱打到比别人多的饭菜。
　　人类的本质就是占便宜！

　　莫珂目光巡视扫描装满红烧鸡腿的食盆，两秒后，成功锁定一只格外饱满的，他出手很快，生怕被对面的阿姨盛走。
　　打完鸡腿还接着往鸡腿上舀了一勺汤汁。
　　最后把餐盘放在台面上往段绪宁跟前推了推。

　　段绪宁眸光向下，扫到那只莫珂精心挑选的鸡腿上，接着掀起眼皮看向全副武装的莫珂。
　　一秒。
　　两秒。
　　三秒……

　　寂静间，季元杰从段绪宁身后探出脑袋。
　　几番酝酿说辞后，硬声提醒：“……同学，你这好像是一块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