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真心》令鱼

10、平安夜

　　平安夜到了。

　　男男女女躁动的心简直止不住，校园内全是红粉色的泡泡。在红粉气氛中，宋知之婉拒了几场告白。

　　课间时间，他又被人堵在了卫生间门口。

　　“宋知之，我喜欢你。”

　　这一声气壮山河，让人来人往的卫生间都静了静。

　　宋知之自在得很，他流程熟悉的拒绝：“对不起，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即使告白的是个男生。

　　男生也不纠缠。只是作为退让，包装精致的小方盒递到了他的眼前。他算过，一斤苹果9块钱，这一个小方盒12块钱打底。

　　钱真该死的好赚啊！

　　这算不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果真还是得有个金玉的壳子。

　　对面的人猜不到宋知之的心思，递苹果的手一抖一抖的。

　　“无功不受绿，我不能接受。”

　　对面的人只以为是宋知之连他的苹果都不喜欢，捂着脸嘤嘤跑走了。

　　宋知之兀自上了个厕所回教室，这才是他课间出来的目的。刚进教室，就看到温甜甜打趣的目光。

　　“看看，这才一个课间。”温甜甜指了指旁边宋知之的位置。桌子上放着好几个苹果礼盒，她笑得开心：“果然人和人的平安夜是不一样的。”

　　宋知之把苹果礼盒拨到一旁，长臂委委屈屈地占了半个桌子。

　　老师也调侃：“班长不逊色于当年的我。”

　　“这不得说说啊，王老师。”

　　王老师哼了声，打开自己的保温杯啜了口，在下面学生发光的眼神中慢悠悠讲起自己大学时的事：“我当初，不是校草但也差不多，圣诞节一来到处给我送苹果的。我多精明啊，眼疾手快趁着圣诞节和你们师母在一起了。”

　　大家纷纷起哄，“哦——”

　　“所以啊，你们要是看上了谁，一定要速速下手。大学里的人都和猴似的精，小心自己男神女神一个激灵就脱单了！”

　　正好上课铃响起。

　　王老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闲话说到这，来来继续上课……”

　　“嗳——”教室内满是哀嚎。

　　温甜甜好奇地戳了戳宋知之，“这么多苹果真没你感兴趣的？”

　　宋知之眼睛专注看着老师的PPT，顺嘴回了温甜甜：“我对苹果过敏。”

　　温甜甜比了个你牛的手势，后专心听讲去了。

　　下课一响，宋知之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准备走，被王老师叫住：“哎，宋知之，别落东西了。”

　　宋知之看着桌上的苹果：“老师，这不是我的东西。”

　　“怎么不是，快拿上。免得人家来打扫卫生的时候为难，就当是个祝福，平平安安都不要了？”

　　在众多打趣起哄的目光中，宋知之把苹果揽进了自己的书包里，沉甸甸的。

　　图书馆十点关门，宋知之直到图书馆闭馆才回寝室，到寝室已经差不多十点半。

　　他瞅了眼门口，自顾自进门。对于自己不关注的事情，他好奇心向来浅薄得很。

　　一进门，就看到林淮乐呵呵的。看到他回来，挤眉弄眼龇牙咧嘴的，看起来惨不忍睹。

　　宋知之没开口，他知道林淮忍不住。

　　果真如他所料。

　　林淮摇头晃脑，一副老学究姿态：“老宋，你知道门口那苹果是给谁的吗？”

　　宋知之正换衣服呢。闻言询问地看了林淮一眼。

　　“你和琛白一人一半。”他唉声叹气，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也不差啊！”

　　他没多照镜子，急冲冲地和宋知之说：“你要不拆一个试试？”

　　宋知之无奈：“苹果有什么好拆的？”

　　林淮坏笑。

　　在林淮的谗言中，宋知之拆了一个满足他好奇心。礼盒打开后，一个红通通的大苹果摆在正中，倒苹果的时候一张纸条掉下来。

　　“来一发吗？加我。”后面坠着串微信号，微信号上还沾着个大红唇印。

　　“哇哦。”林淮略有些躁动，他们这个年纪，正是对这个感兴趣的时候。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招呼起来。可惜宿舍里只有他们二人，没招呼得起来，“你猜这微信主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与我无关。”

　　林淮哀嚎起来：“老宋，不要这么清心寡欲！”

　　宋知之换好了睡衣，拿起浴巾准备去洗个澡。

　　淋浴刚打开，浴室门外传来林淮的声音：“老宋，我去对面601看恐怖片去了。”

　　声音闷闷的，而后是宿舍门的开合声。

　　林淮这人又菜又爱玩，胆子小但是对恐怖片爱得深沉，只能找几个同好大家一起聚众观影壮壮胆。

　　宋知之洗得很快，十五分钟就收拾好了。他速度挺快地打开电脑，代笔还是挺容易的，两个小时一篇文案，他能赚个一两千。

　　但是这都是小钱。

　　可惜大一必须住校的规定，因为这他损失多少钱了！总不能一直病假。实在不行，搞搞游戏直播？

　　宋知之心中思忖，动作不停。他已经习惯一心二用了。

　　微信铃声响起。宋知之沉浸的思绪被打断，他看了眼手机——秋月白，眼睁睁看着电话因为长期无人接通而自动挂断。宋知之没事人似的，准备续上思路。

　　又一通电话。

　　宋知之没管。

　　微信消息震个不停。

　　秋月白：“来校门口接我。”

　　微信传来金币掉落的声音，宋知之打眼一看：秋月白向你转账5000元。

　　宋知之斟酌了下，五千元一趟校门来回性价比挺高。他接收了转账，拨通了江琛白的电话。

　　他先开口：“你在哪个门？”

　　江琛白似乎喝酒了，声音黏黏糊糊的，他支吾了好一会才开口：“南门，美人松那里，好冷，你快来！”

　　宋知之套了件长到小腿的黑色羽绒服，往南门赶。江琛白霸道得很，要求宋知之不能挂断语音电话。看在5000元的份上，宋知之答应了。

　　耳机中时不时传来江琛白的呓语。

　　“好冷哦，宋知之。”

　　“我想睡觉，你快点来。”

　　“是不是下雪了——”

　　今年冬天雪格外多，好容易放晴了几天，又飘雪了。宋知之抬头看了眼飘飞的雪，加快了脚步。

　　还没走到近处，宋知之一眼认出了坐在石椅上的江琛白。江琛白没有保持姿态，腰微微弓着，整个人像是栽在了自己白色羽绒服中，像是个大白团子。

　　旁边是一盏昏暗的路灯。

　　“江琛白？”

　　江琛白慢动作抬头，眼中的星星被灯光点亮，他看着走来的宋知之，仰起头辨认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说话：“宋知之。”

　　现实中和耳机中的声音双重回响。

　　宋知之挂断通话，一只手揽过江琛白的手臂，一只手固定在江琛白腰间，提起了江琛白。

　　雪在地上薄薄盖了一层，正好映出两人歪歪扭扭挤挤挨挨的脚步。

　　“宋知之，你不想变得有钱吗？”
　　“宋知之，你好会装啊。”
　　“宋知之，你为什么不理我？”

　　越问，江琛白的语气越是委屈，到后来，他就只重复最后一句，跟念咒似的。

　　宋知之充耳不闻，啥话不说。

　　等把江琛白运到寝室，宋知之硬生生出了一身汗，他脱了自己的外套，换上宿舍里穿的家居服。

　　送佛送到西，他脱掉江琛白的羽绒服，哄着抬着把哼哼唧唧、一直嚷着不舒服的江琛白弄到了床铺上。

　　弄到床上，江琛白也不安分。拖着调子扭来扭去，就是觉得睡觉时被衣服裹着不舒服。

　　宋知之三下五除二，把江琛白扒得只剩下最后的遮羞布，而后抖开被子把人裹了进去。

　　做完，他准备跨到自己床上。

　　被拉住。

　　刚刚嚷着要睡觉的人眼睛亮亮的，他狠狠一拉，两人位置转换，江琛白压在了宋知之身上。

　　宋知之挣扎的动作稍大，床架夸张得响起来，墙上传来狠狠的砸墙声，听得出来怨气很大。

　　宋知之眉目一沉：“你没醉？”

　　江琛白反应有些迟钝，他反应了会才意识到宋知之在说什么，而后摇了摇头：“醉了。”

　　手上动作却不停，在宋知之身上游走。两只手被宋知之抓住。

　　宋知之正准备起身，发现江琛白的腿也不老实，膝盖抵在他身上反复研磨。他想扔开江琛白，动作也不能太大。

　　导致江琛白像个牛皮糖似的黏在了自己身上。他冷笑一声：“你最好是真的醉了。”

　　两人磨蹭期间，宋知之不出意外地起了。他简直咬牙切齿。他这方面的兴趣不重，自从和江琛白那一夜后，自己只弄过一次。

　　江琛白也不老实，整个头靠在宋知之的肩上头轻微抬起，伸出舌尖触了触宋知之的耳尖。

　　宋知之一颤。

　　江琛白动作不停，呼吸反复打在宋知之的侧颈耳畔：“就当是酒后乱x？”

　　“你爽一爽，我也爽一爽？”

　　宋知之动作很大，没管吱扭的床架，一把撕开江琛白，将他狠狠扔在床上，整个人把江琛白笼在自己身下。

　　他咬着牙，握住江琛白的脖子，像是狩猎的狼咬住猎物的咽喉。良久，他兀地一笑，狠狠咬上了江琛白的脖子。

　　力道大得像是想要把江琛白吃下去。

　　江琛白身子一僵，而后整个人柔软下去。他喉咙中不停闷哼，像是在笑。

　　宋知之没有抬头，只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顾自笑着的江琛白。

　　他动作很快，手摸到熟悉的地方后发现江琛白身子又是一颤，而后毫无防备，像是被铺开的云彩一样，柔柔的又轻飘飘。

　　宋知之手一顿，他抬起头。江琛白已经睡熟过去了，脸上红扑扑的。

　　他保持着注视的姿态，很久很久。

　　宿舍的隔音不怎么好。

　　林淮在宿舍门口和人道别：“这恐怖片真真实！我差点以为眼珠子要蹦我脸上了。”说着说着，意识到时间后陡然压低声音。

　　宋知之只能听到点兴奋的尾音。

　　在林淮开门前，宋知之动作矫健地下了床进了浴室，动作一气呵成，和个狩猎的豹子似的。

　　林淮趿拉着拖鞋开门，听见浴室的淋浴声音淅淅沥沥响着，他纳闷地看了眼浴室：“洗澡洗到现在了？”

　　他刚想敲门问问，余光看到江琛白的床铺上摊着个人形。刚刚看过的恐怖片从他脑后袭来，他跟个被掐住嗓子的鸭子似的，支支吾吾了好久。

　　再差一秒就要夺门而出。

　　人形动了动，头从裹紧的被子中探出来，支起半个身子，是江琛白。

　　他食指抵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淮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而后脱力般撑在自己桌子上缓了一会。这可真是生死时刻！

　　他和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地向床上的人表达自己受到的惊吓。

　　江琛白不太有精神的样子，他昏昏沉沉地看了眼林淮，拿起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而后冲着林淮扬了扬。

　　林淮会意，拿出手机。是江琛白的消息。

　　秋月白：“喝太多酒，我先睡了。”

　　看着等他回应的江琛白，林淮夸张得点了点头，而后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

　　他爬上床之后，辗转反侧许久。

　　看完恐怖片的后遗症太冲了，冲得他一闭眼就是血肉模糊的脸和阿飘。

　　闭目养神许久，林淮终于夜会周公去了，耳边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没停。

　　天蒙蒙亮时，他朦胧间睁眼看了看，只有张景州的床铺整整齐齐，他是本地人，周六周天准备回家住两天。

　　他觑了眼天色，老宋今天怎么没早起？念头刚起，抵不住睡意又睡过去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江琛白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脖子上大喇喇地挂着吻痕。

　　青的红的，看起来狰狞极了。

　　林淮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江琛白注意：“琛白，你新男友也太粗暴了吧！”

　　江琛白的性向在学校不是个秘密，他坦荡得很，即使被有些人暗骂“不知廉耻”。都二十一世纪了，这种陈词滥调听得他想笑。

　　江琛白眯眼笑起来：“不是男友哦。”

　　宋知之从卫生间走出来，鬓角的板寸上挂着水珠，刚刚洗漱完的样子。

　　林淮理智还没回笼，靠着意识出声：“老宋，你今天赖床了！？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宋知之自律得很，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六点，生物钟跟焊死了一样，即使熬夜熬到半夜三四点，依旧是六点起床。同寝室将近四个月，这是林淮第一次看宋知之晚起。

　　宋知之没正眼看他：“要不要我让你清醒清醒？”

　　江琛白伸出大半个身子，林淮看着总觉得快要栽下去。

　　他把手中的苹果朝着宋知之一砸，被宋知之眼疾手快地抓住。

　　宋知之面色不虞，眉头压得低低的，“你干嘛？”

　　“请你吃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