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溏心蛋》鸽巢

39、第 39 章

　　什么？

　　于白沙疑心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他手抖了一下，手机倒扣着跌在了床垫上。

　　他的心跳声在一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情绪，于白沙不可置信地点亮手机屏幕，再次点开那一条语音。

　　“白沙哥哥，我也想你了。”

　　是澈然的声音。

　　他无意识地打出了几个字，很快删除掉，又犹豫不决地打出另外一行，按删除键的速度快得更多，于白沙深吸了一口气，用右手试探了一下脸颊的温度，烫得吓人。

　　他的头发被自己揉成了一团鸟窝，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

　　澈然迟迟不见回复，他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

　　澈然：人呢？

　　于白沙捞过手机。

　　于白沙：没

　　于白沙：［引用消息］我们不是刚见过么？

　　他仿佛察觉不出一点儿其他意思，完全不解风情的样子。

　　澈然微微笑了一下，咬牙打字。

　　澈然：干嘛？

　　澈然：允许澈明朗想你，不允许我想你吗？

　　澈然：白沙哥哥，你也太双标了。

　　于白沙遭不住了，他腾一下坐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打字：我没。

　　于白沙：别叫我这个了

　　于白沙：我比你大么？

　　他通读一番，觉得语气好像有点生硬，又欲盖弥彰似的发了个可爱荷包蛋表情包，试图调节一下气氛。

　　澈然：比你小九天。

　　澈然：［图片］

　　澈然发来了一张身份证照片，出生日期印得非常清楚，生日是1月10日。

　　于白沙的注意力被轻而易举地转移了，他细细看了澈然的证件照，这大概是初中的时候拍的，眉眼比现在要圆钝，下颌角很柔润，与澈明朗很相像。

　　他下意识将这张照片保存了一下，忽地意识到了不对劲，打字比思考的速度快得多。

　　于白沙：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澈然：帮楠姐整资料，看到了一眼。

　　这话就很能引人遐想了，即便是整理资料，为什么能注意到其他人的生日，还能够牢牢记到现在。那么这是于白沙本人独有的待遇吗？还是澈然确实过目不忘，把所有人生日都记了七七八八？

　　他想了很多，却什么都没说出口。于白沙揉了揉太阳穴，暗暗唾弃自己想太多有的没的，简单地应了一声，又一次点开了澈然发来的语音，反复听了好几遍。

　　“白沙哥哥，我也想你了。”

　　他把这条语音收藏，澈然的下一条信息崩了出来，于白沙吓一跳，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澈然：不早了，快休息吧。

　　于白沙：晚安［zzz］

　　于白沙捞过来被子，脑中思绪繁杂，很罕见地没有在睡前看一会儿习题。澈然的声音搅得他方寸大乱，他揣摩不出澈然的意思，忽然不太笑得出来了。

　　于白沙第一次起了疑心，自己的喜欢是不是已经被察觉到了？

　　旁人也许看不出这些暧昧的情绪，但是亲历者本人或多或少是能够察觉到的，而澈然那么敏锐聪明，他说这些话是在试探自己吗？

　　如果不是试探，那又是什么？

　　于白沙这一晚跌落进无数片梦境，他在睁眼的一瞬间忘了大半，只是胸膛起伏的幅度非常大，喘息声突兀地打破了沉静的夜色，他的胸口和额发间满是汗水。

　　他的梦境碎了大片，细循下去记忆缺失了许多，他只是肯定这些有关于澈然，有关于澈然不同的态度和事情走向，没有好的结局，坏的结局倒是各式各样。

　　于白沙攥紧了被子。

　　他心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没有拉严窗帘，窗外有很弱的光线射进来，于白沙的眼睛被映得很亮，眼底似乎有一片水色，看不分明。

　　-

　　周五上午是运动会开幕式，这届运动会沿袭了往届的传统，每一班要排成方块走方阵，为了观赏性更强，学校并没有严格规定服装，各个班级可以私下进行选择来租合心意的服装。

　　楠姐事先进行了投票，当然没有人想穿校服，最后决定派出两位学生去选购服装，租赁费用从班费中扣除。

　　何圆圆和陈越宇接过了这个担子，他们合理地请下了半天假，两人去服装市场亲自挑选。

　　他们敲定的衣服很令人满意，女生水蓝色上衣，白色裙裤，男生白色衬衫，墨蓝色西裤，清爽干净，不仅迎合了校领导的审美，穿着美观大方，更有少年人朝气蓬勃的活泼气质。

　　周四上午，楠姐派出了几个男生将四十套服装取回来，按尺码分发了下去，让大家都试穿一下是否合身。

　　女孩子都去厕所换衣服，男生不太计较这些，一群人拉起窗帘留在教室就把衣服试了。

　　于白沙的位置在澈然身边，他隐隐地不太自在，迟疑着束手束脚，直到看见其他男生毫不计较地大咧咧把衣服一脱，鬼叫声响成一片，才好笑地跟着大部队一起换衣服。

　　陈越宇作为四肢发达的代名词，身材也是倍儿棒，腹部有着浅浅的六块肌肉，他展示了一下，引得一片鬼手摸来摸去。

　　这片混乱得不行，于白沙乐得找个清净角落隐身，看着贺知混进去摸了几下陈越宇的腹肌，忍住了拿手机拍下来的欲望。

　　但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换好了吗？”澈然冷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于白沙扭过头去，本意是确认这番话在对谁讲，可他的目光一落在澈然身上，就没有办法移开了。

　　澈然已经换好了衣服，白衬衫的扣子开了两颗，脖颈修长，喉结随着话音滚动了一下，衣衫下摆散漫地落在外面，墨蓝色的西裤衬得他的腿很长很直，恰好窗帘折过了所有光线，他的眉眼洇没在了一片暗色中。

　　于白沙很浅地眨了一下眼睛。

　　澈然的速度太快，于白沙只换好了白衬衫，他从澈然的声音听出了冰凉的意味，料想是自己动作磨蹭，于是加快了换衣服的动作。

　　“快了。”

　　澈然好整以暇，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了于白沙身上，于白沙的手指搭在了校裤边缘，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动作很快地把裤子褪下去。

　　澈然的眸色暗了几分。

　　于白沙将西裤打直，站着曲起左腿伸进去，澈然的目光落在了于白沙的腿上，白得晃了他的眼睛。

　　于白沙不自在极了，右腿穿进西裤时重心不稳，不小心踩到了裤脚，整个人趔趄了一下，差点歪掉了一边的椅子上。

　　澈然动作很快地扶了一下，于白沙好歹没有摔得结结实实，不过此刻的动作和情形都太尴尬暧昧了，于白沙的脸颊红了一片，他感受到面上蒸腾的温度，想死的心都有了。

　　总算把这该死的裤子穿好，于白沙已经出了一身汗，他喘了一口气，咬牙笑了一下：“谢了。”

　　澈然没出声。

　　为了方便穿脱，刚刚于白沙将衬衫的扣子悉数系上，留了锁骨到胸口的三颗解开，这样刚好能够从头部套进去。于是这衬衫被他穿得颇有几分浪荡的滋味，露出锁骨和大片胸前的皮肤。

　　澈然看着很不顺心，他阻止了于白沙想要离开这片方寸之地的动作，将于白沙摆弄成了面向自己的姿势。

　　于白沙：？

　　澈然没说话，只是将于白沙的扣子从下向上一颗一颗系好，直到衣领卡在了于白沙的脖子出，露不出一丝一毫其他的部位，他才满意的收手。

　　澈然退开一步，端详片刻：“好看。”

　　于白沙的耳朵尖就没褪色过。

　　其他男生零零落落地换好了衣服，前座的同学按下了大灯的开关，逡巡一圈确认所有男生的衣服都好好地穿在身上，派了人把女生叫回来。

　　这衣服确实很帅，比起挫挫的校服好看不少，每个人都被衬得个高腿长，大家互相打量嬉笑了片刻，女孩子换好衣服就扒在门沿悄悄地来看了。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探头探脑的一溜儿女生，大家都鬼叫着把女生迎进来。有些女孩很腼腆，穿了短裙很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不肯进班，何圆圆第一个豪迈地走进了，叉腰转了一圈：“好看吗？”

　　七班的夸奖向来十分给力，男生鬼叫得非常厉害，每进一个女生就热烈地鼓一片掌，夹杂着拍桌子和吹口哨的声音。

　　门口有一个仓皇的女孩，脸颊肉肉的，非常可爱，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会在意身材是不是不够好，自卑的心思起得很轻易，夏婉梦听见班里那么热闹的起哄声，眼泪都要出来了，想扭头回厕所把衣服换掉。

　　她的去路被拦住了。

　　贺知截在门口，用手腕轻轻地截住了女孩的肩膀，很认真地端详了一下：“好美啊，快进班吧，让大家看看你多漂亮。”

　　眉毛哥正杵在门口，听见了贺知和夏婉梦的声音，探出来了半个身子，作出夸张的神情：“我天，梦姐真无敌了，好看得一批！”

　　夏婉梦被两个男生连哄带拽地拉进了班，男生给予了非常热情的反馈，胡闹的声音很快把王主任引来了，看在马上运动会的份儿上，他只笑骂了一句：“安静点！”

　　于白沙眼睛非常尖，在何圆圆进班那一刻，他身边的陈越宇就如同木头人被定在了原地。刚刚那么多男生在他身上乱摸，这人都能处变不惊；而何圆圆转了个圈，陈越宇脸红得就跟猴屁股一样，说话都结巴了。

　　王主任勒令七班一众滚回位置，何圆圆如同一朵鲜妍的花束经过这侧过道，陈越宇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眼睛都要直了。

　　于白沙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出息。”

　　陈越宇：“……嗯嗯？”

　　恰好何圆圆在这时回头了，她看了于白沙片刻，又看了一眼澈然，忽然笑得非常诡异，对他们比了个大拇指：“你们穿得真帅。”

　　于白沙呆了。

　　他感受到身侧陈越宇冰冷的眼神，并不想殒命在此，干巴巴地应了一句：“谢谢，你也很漂亮。”

　　“那是。”何圆圆一抬下巴。

　　她终于注意到了陈越宇不自然的神情，扭头把马尾甩在另一侧，裸露在外的白嫩手臂伸到了陈越宇的桌子上，她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干嘛？”

　　陈越宇语塞。

　　何圆圆笑得非常开心：“我好看吗？”

　　陈越宇深吸一口气：“……”

　　他有些妥协地抓了一下何圆圆的手腕：“……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