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地的毒蛇》云起一天山

8、不速之客

　　“嗡嗡——”

　　手机震动几下，祁纤尘解锁手机点进消息拦。

　　南海热帖：
　　#震惊，周家疑似上演狗血剧情
　　#周云深不是亲生
　　#周氏罪有应得

　　祁纤尘被光亮的刺眼，半眯着眼看完帖子，不算意外——这种事情在这个圈子里经常上演，只是周氏更具影响力罢了。

　　接着弹窗出一通电话。

　　祁纤尘接通：“父亲。”

　　祁力士：“嗯，今晚回老宅吃饭。”

　　祁纤尘：“好的。”

　　每逢八月，不定日会有一天是祁家人心知肚明的家庭晚聚。

　　挂断电话，可能是听到动静，卧室门被打开，温呈宣倚着门，“醒了，起来吧，我做了早饭。”

　　祁纤尘挑眉看去，意思显然是在问：你会做饭？

　　温呈宣略有些傲娇的仰起头，不忘催促：“去刷牙。”

　　祁纤尘看他转身离开，觉得这人还是不戴眼镜更好看，起身趿拉着拖鞋去刷牙。

　　不得不说温呈宣细心起来也是真细心，祁纤尘端详着洗漱台上的漱口杯上横放着已经挤好了牙膏的牙刷，心道：像个贤妻良母。

　　待到洗漱完毕，祁纤尘走到餐桌旁，扫视一圈下来，卖相还不错。

　　温呈宣看起来心情不错，说来奇怪，他对于自己爷爷的去世似乎并没有那么的难过，而祁纤尘也没有刻意去问过，所以这个话题无人提及地过去了两个月。

　　“怎么看着我，我做的早饭不够吸引你？”温呈宣单手杵着头懒洋洋笑道。

　　祁纤尘垂眸：“有些惊讶，你出国学做饭去了？”

　　说着用餐叉给鸡蛋翻到背面，糊的。

　　祁纤尘：“……”
　　温呈宣：“……”

　　温呈宣尴尬的挽着臂弯：“咳，喝粥吧，我主要拿手粥，你尝尝。”

　　祁纤尘沉默，又去喝粥，此时粥的温度刚刚好，瞧上去也不错，他喝了一小口，太甜了，估计是糖放太多，幸好还分得清糖和盐。

　　温呈宣：“好喝吧？”
　　祁纤尘点点头：“还行。”

　　俩人安静吃完早饭，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今晚你回自己家吧，我得回去一趟。”祁纤尘翻着书页，目光聚焦在温呈宣的眼镜上。

　　温呈宣百无聊赖地躺着，闻言轻微颔首，发现了祁纤尘的目光，弯唇回视。

　　祁纤尘睫毛轻颤，道：“我记得你不近视。”

　　温呈宣漫不经心道：“我喜欢装老成。”

　　祁纤尘：“你和你爷爷关系很好吧。”

　　温呈宣没问祁纤尘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整个人有些慵懒，“是啊，你不知道吗？”

　　祁纤尘：“我没看出你难过。”

　　温呈宣：“同样的，装老成。”

　　祁纤尘把书搁在腿上，认认真真盯着温呈宣。

　　温呈宣：“怎么？还不让人装一下了？我总不能抱着你哭。”

　　祁纤尘忽然有点怀念以前那个高冷话少的温呈宣了。

　　不得不说，时间真是个好东西，能改变一切。

　　*

　　祁纤尘到老宅时，其他人还没到，他是晚辈，按规矩是应该先到场。

　　祁纤尘先上楼去问候爷爷。

　　得到许可推门而入时，一股浓烈的草药味迎面袭来，祁纤尘很讨厌药味，但面上做得好，一直和煦的笑着，“爷爷。”

　　祁老爷子漫不经心掀起眼皮，目光算不上和善，敷衍着应了声，转头对管家道：“去备茶。”

　　祁纤尘走上前，像刚刚的管家一样，轻轻扇着香薰，自然道：“爷爷最近睡不好？”

　　祁老爷子点点头，问：“识香料？”

　　祁纤尘乖顺答道：“略懂，运气好猜对了。”

　　祁老爷子“哼”笑一声，优哉游哉晃着椅：“年轻人要多看点书。”

　　祁纤尘附和，恰好他二哥祁方藤到了，便先一步离开房间。

　　祁方藤比祁纤尘大3岁，虽然还年轻但祁力士着重培养他，所以现已经管控着三家子公司，且运营的不错。

　　祁力士有三个儿子，祁纤尘是最小的，至于大儿子，是个贪货，贪财好色，纵情享乐，祁力士不可能脑子昏了叫大儿子去管理公司，至于祁纤尘呢，是祁老爷子不让。

　　祁老爷子看不得祁力士娶一个身份普通的女人。

　　而祁纤尘的母亲，除了一副好皮囊，确实再无其他用处，至少对于祁家而言是没用的，一个男人，特别是权高利重的男人，可以喜欢玩，但不能真的为那虚无缥缈的东西认真。

　　当初祁力士一定要娶祁纤尘的母亲，祁老爷子气极甚至不愿意去参加婚礼，而后祁纤尘的母亲红颜薄命，早早不在了。

　　因为母亲不怎么管自己，所以祁纤尘也难免被大哥二哥排挤，毕竟不是一个母亲的孩子。

　　祁力士是带着他现在的伴侣钟筱言来的。

　　祁力士见祁纤尘坐在客厅喝茶，问：“去见过你爷爷了？”

　　祁纤尘放下茶：“见过了，现在二哥在上面。”

　　祁力士拍拍钟筱言：“你在这等着就行。”

　　钟筱言温温柔柔的应下，也不要求一定要上去，毕竟老爷子也不待见她——她同样是个普通人，甚至这么多年了也没为祁力士养育一儿半女，好在祁力士不求这些，祁老爷子也没说过什么。

　　待祁力士上去了，钟筱言坐到祁纤尘旁边，“小尘，最近怎么样啊？”

　　“我很好。”祁纤尘礼貌笑笑，“阿姨最近怎么样？”

　　钟筱言：“我也不错。”

　　对话完毕，祁纤尘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就是钟筱言还有些尴尬，她显然还没适应——祁力士不经常带她过来。

　　所以祁老爷子被搀扶着下楼时，见到钟筱言的那一刻脸色一直挂着。

　　祁力士没办法，碰了碰钟筱言的手背。

　　钟筱言也不傻，立即会意，站起身走到祁老爷子身前，“爸，我给你盛碗汤吧？”

　　祁老爷子没拒绝。

　　钟筱言心里暗喜拿过汤碗去盛了一碗滋补的鸡汤，鸡汤滚烫，钟筱言忍着痛意端到祁老爷子面前，刚要放下，被老爷子一眼刀制止。

　　祁肃：“进了祁家的门，怎么也应该学会做一个好太太，整天躲在家里，像什么样？”

　　钟筱言忍着泪，颤颤巍巍道：“爸说的是。”

　　祁肃却尤嫌不够：“一个女人，什么都没有，最大的依仗就是你的丈夫，你是力士的现任妻子，可别一不小心，成了上一任。”

　　祁力士蹙起眉，到底也不能说什么。

　　钟筱言委屈极了，没人为她撑腰，没人为她说话，因为出身不好，就要遭受这样的冷待，她却无处申诉，因为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祁老：“行了，放下吧。”

　　钟筱言坐回去，慢吞吞开始吃饭。

　　偏偏这时，来了个不速之客。

　　——温呈宣。

　　祁纤尘见来人是温呈宣时，便预感不太好。

　　祁肃是十分喜爱这个后辈的，他和温老爷子关系不错，中年时去温老那喝喝茶，也会见到温呈宣。

　　“小宣啊，怎么这么晚过来？”祁老露出今夜的第一个笑，让管家去添了碗筷。

　　温呈宣戴着无框眼镜装扮休闲，递上准备好的礼物，“回国了也没时间过来探望祁爷爷，今天特意拜访，没想到打扰了您的家宴。”

　　祁老爷子收下礼，那包装他知道，是上好的茶叶，他这人喜欢品茶，这礼物算是送到他心尖上了。

　　“既然来了，那就坐下一起吃个饭吧。”

　　温呈宣也不推脱，其他人不知道，但祁纤尘肯定他就是故意的，见温呈宣走到自己旁边坐下，却又没办法说什么。

　　温呈宣一来，原本是五个人聊聊工作，现在变成了温呈宣和祁老爷子的谈笑。

　　谈笑也就算了，祁纤尘的腿还时不时被温呈宣蹭一下，搞得他胃口都没了。

　　最后忍无可忍，祁纤尘鞋跟一抬给温呈宣来了一脚。

　　温呈宣也是真能忍，说着话呢，被踩了一脚还能面不改色继续说下去。

　　饭后，温呈宣又陪着祁老爷子聊了一会儿，才似乎意犹未尽打算离开。

　　“恰好纤尘也回去，顺路和我一程吧。”温呈宣十分好心地建议。

　　祁纤尘皮笑肉不笑，对祁老爷子：“那爷爷，我和温呈宣先走了。”

　　又和父亲还有二哥告了别，几个人对他态度都冷淡，祁纤尘习惯了，跟着温呈宣上了车。

　　车内。

　　祁纤尘系上安全带，“偏偏挑这天，还是这个时间，你怎么回事？”

　　温呈宣打开音乐，是首纯音乐，他侧过脸，轻笑出声：“你在怕什么？”

　　祁纤尘：“谁？”
　　温呈宣：“你。”
　　祁纤尘反问：“我怕什么？”

　　温呈宣直言不讳：“怕他们发现我们俩的私情。”

　　祁纤尘嗤笑一声：“要发现也是发现你性骚扰我。”

　　温呈宣调笑道：“要真是如此，他们会把你打包好送我床上。”

　　祁纤尘无波无澜，语气也不见喜怒：“他们确实愿意牺牲我。”

　　车子行驶在街道上，经过一排排银杏树。

　　祁纤尘时而也会想，怎么偏偏生得这样不凑巧，不是第一个儿子，不是最受宠爱的那个，不能像二哥那样唾手可得自己想要的，不能像大哥那样放纵，他靠不住任何人，只能靠自己。

　　但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甚至于即便步步为营，也不全然以胜利告终。

　　祁纤尘望着窗外，他再也不想被欺辱被忽略。

　　“好了。”温呈宣伸手去拍拍祁纤尘的手，打断他的思绪，难得柔声道：“我知道他们左右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