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俗归》山柰

51、屏保

　　陈楠只是八卦，她没那么爱管闲事，听到这话直接爆炸，用力地踹脚桌子，极速输出：“你是不是狂犬病啊？疯狗一条！逮个人就咬？嘴巴干净点！说话讲证据！你拿谁撒气呢？我欠你的？自个捂不住来怪别人？你嫌脸小呢？你是想要人人甩你几巴掌是吧？”
　　两人一触即发，突然涌上几个同学把人拉开，白许衡又朝着天花板破口大骂：“到底是谁他娘的这么缺德？别让我抓住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前桌的少女呜咽哭出声音。
　　白许衡稍微蔫气，烦躁地把桌子又搬起来，把书甩在桌子上泄愤。
　　王洛建往内移，问付一安：“你没事吧？”
　　他摇头，“没事。”
　　王洛建又去看陈楠，少女脸色爆红，胸膛起伏，王洛建安慰几句：“犯不着哈，别生气别生气！气到自己没好处。”
　　陈楠嘴里还在嚷嚷着，声调一点不减小：“傻叉一个，拿别人撒气还有理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王洛建瞥眼还在哭的胡雪瑶，“嘘嘘嘘。”
　　“我又没骂她，谁错骂谁，自己跟条疯狗一样张嘴就来，自己能发疯还不让别人生气了？我欠他的要受着？”
　　白许衡又气的踹脚桌子，书往前倒，几本掉在少女背上。
　　陈楠猛地站起，踹了回去，拿起书就往人身上砸，朝着后桌骂：“踹你个球啊？你腿当二蹦子使呢？看我不顺眼把你眼睛戳瞎了！这么凶来我家当看门狗好了？”
　　白许衡挡两下抄起书还要上前，付一安面无表情堵在前头，把人往后推拦下。
　　“她没说错什么，别找事！别拿人女生撒气！你敢踹我桌子么？”
　　付一安直勾勾看着白许衡那双气愤的眼睛，黑眸丝毫不闪躲，只步步紧逼，压迫感十足。
　　众人纷纷来拦白许衡，几个女生把陈楠护在身后。
　　“行了行了，白许衡，你消消气。别闹大了，差不多得了。”
　　“陈楠你也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潘哥走进教室，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连忙站到几人中间双手打开，“干什么干什么？？？都散开，往后退！！！”
　　付一安往座位里退，靠着窗台火气有点儿大，白许衡欺软怕硬……
　　“马上上课了！！！散了散了！！！都回自己座位！！！”
　　“白许衡，你出去站走廊去冷静冷静！其他人都各回各位，看热闹的也别看了，多看看题吧！！！”
　　白许衡气冲冲地走出教室，倚着墙站在门外。
　　第二节晚课上到一半，胡雪瑶就被家里人接走了。
　　第三节课白许衡也被接回去了。
　　晚三选座位，胡雪瑶先回去了没选，白许衡刚发生完冲突自然不会选付一安同桌。
　　陈楠提了几名选到付一安同桌，王洛建又坐回到前桌去了，三人一齐搬到四大组。
　　座位搬完还有几分钟下课呢，前桌和同桌脑袋凑到一起讨论。
　　王洛建看着少女那气鼓鼓的脸打趣：“陈楠，你还没消气呢？”
　　陈楠撇了撇嘴：“这个死疯子，把我气的够呛。”
　　“真别气了，犯不上。”
　　“让两个平时腻腻歪歪的，这下真被举报了。”
　　“被谈话停课了，不会分了吧？”
　　“停课一周的程度应该还挺严重的，估计家里人知道一定会分的。”
　　“班上肯定这会在猜人呢。”
　　“想都不用想，你抬头看看全是围成一堆八卦的。”
　　王洛建扫了眼撑着头看书打发时间等下课的少年，“除了他了吧？”
　　陈楠也瞥了眼，跟着点头。
　　陈楠坐在旁边才注意到少年右耳上多了两个圆钉，少女有些惊讶：“你打耳洞了啊？打耳骨痛不？”
　　付一安回：“不痛，就一下的事。”
　　“还挺酷的，陈鸣也是两个，他那个应该没你这个痛，他打的也是右耳，耳垂那，没打耳骨。”
　　付一安迟疑道：“他打的左耳吧。”
　　陈楠脑袋歪了一下，有点怀疑自己：“是吗？我怎么记得右耳呢？也可能我记错了，我今天还看他戴耳钉了，在家真是要把镜子照破了！自恋到爆表！”
　　少年嘴角微抿，点头确认：“是左耳。”
　　陈楠吐槽：“哦，他那小耳钉买回来又不戴出去，隔三差五穿新衣服就戴耳朵上照照镜子傻乐，拿布擦一擦又放回去，当个宝似的，还专门买个小盒子单独供着，我是真服气，知道的是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钻石黄金呢，我摸一下都吵吵个半死。”
　　少年露出淡淡笑意，呢喃反问：“是吗？有这么喜欢？”
　　陈楠抿了抿唇，翻了个白眼，干笑两声：“他说就只有这一副，戴出去要看良辰吉日？要沐浴更衣？我的天啊，傻叉一个！我是真不懂他脑子一天天在想什么了？一天一个样，今天伤心明天笑嘻嘻后头疯疯癫癫的大后天又耷拉个臭脸。”
　　付一安被陈楠的话呛了两声，嘴角咧开：“笨蛋一个，像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陈楠跟着附和：“是吧？你也觉得他是个笨蛋吧。”
　　少年点头，笑意浓烈：“是，他是笨蛋。”
　　付一安裤兜震动，他偷偷看两眼，笨蛋来信息了。
　　笨蛋说：付一安，放学要不要蹭我车？给你这个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就没有了，且行且珍惜！！！
　　付一安眼眸噙笑，单手在裤子侧边摁动。
　　——二楼等我。
　　笨蛋说：好的好的！！！我写作业等你哦～
　　打放学铃，付一安坐着看了十五分钟的书，班上人都散了他才准备走。
　　付琴又回来拿东西，视线落在少年耳朵上。
　　女人拉开讲台抽屉翻翻找找，没有抬头，“换座位的时候都没时间问你，今天出门的时候还没有，怎么突然就打了耳洞了？”
　　付一安提溜着护理的小袋子起身，直接道：“想打就打了。”
　　付琴皱眉：“太扎眼了，你心血来潮的话还是堵了吧。”
　　付一安拒绝：“不堵，挺好看的。”
　　“那随你。”付琴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文件夹，看了眼少年，“不影响学习就行。”
　　“不影响学习。”
　　付琴又叮嘱：“对了，期中考试上心点，这学期成绩保持挺好的，争取国奖校奖都拿了，拿着当零花钱。”
　　付一安点点头，“好，我先回去了。”
　　“你早点回去休息，我晚点还要去查寝。”
　　付琴先行一步从前门走出去，少年关掉灯带上门。
　　付一安下到二楼，按往常一样站在后门往后窗看，没人，视线流转，人坐讲台旁边去了，正垂着头认真写作业呢。
　　少年嘴角勾起弧度，放轻步子，猫到陈鸣身后。
　　陈鸣手机掩在书堆里，一只手臂曲着遮挡，在屏幕点点对面发来的解题图片。
　　付一安咬了咬嘴唇，开始使坏。他瞅准角度迅速把手机抽出，陈鸣猛地一惊在座位上咯噔了一下。
　　陈鸣心跳骤停，慌得没边，怎么死都想好了，无论如何也要把手机从班主任那里磨回来。
　　陈鸣转身，张着嘴准备认错，回头看见笑意满满的少年，他嘴角撇开，有些无奈。
　　他轻轻叹息：“付一安！我都要吓死了！我的心脏受不住这么玩的。”
　　少年收起笑，轻声警告：“你胆子挺大，坐讲台上没下课还敢给我发短信呢？从后面看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手机迟早不保。”
　　陈鸣伸着手朝着少年要，“哼，你还我，我把这题写完就回家。”
　　付一安把手机放回到桌上，走到讲台上看着外头，“我给你盯着，你写吧。”
　　陈鸣看着熄屏的手机迟迟不动。
　　晚二下课一分钟他就做好图把壁纸换掉了。
　　陈鸣抬头试探：“付一安，要不这题你教我？”
　　少年垂眸，“你朋友发了步骤，你先捋清楚自己先尝试尝试，我看着你写，错了我给你纠。”
　　陈鸣还想说，手机突然就亮屏了。
　　他下意识地想捂，一霎，念头被抹杀，这种时候要淡定，要把问题抛给对方。
　　付一安微微蹙眉，他把手机调转一头，少年下意识地垂头去确定。
　　他划掉屏幕上的信息，撑着头淡定地看着付一安，反问：“看清楚了么？”
　　付一安倒吸一口凉气，愣愣地问：“这哪来的？”
　　陈鸣也不直接回答，直勾勾看着那双漆黑颤动的眸子，又问：“做屏保好看吗？”
　　少年讷讷地点头：“这谁拍的？你怎么有？”
　　陈鸣眉头轻挑：“发你？你也用上。”
　　付一安拿起手机看了又看。
　　三张拼接起来的长图像是电影落幕。
　　这种镜头，他能一眼望到老。
　　上面那张淡淡说笑的照是懵懂青涩的暗恋。
　　中间那张错位搂肩照像稳定的情侣，陈鸣微微转头看他，伸长的臂展看上去挺有安全感的。
　　下面那张陈鸣靠着他的肩头像迟暮的老伴，守着余晖一起度过最后的时间。
　　陈鸣又催促：“要不要？”
　　付一安一怔，随后拒绝了，“你自己留着吧。”
　　任忆说的没错，付一安肯定不要。
　　“不要算了，我自己留着用。”
　　“赶紧写题回家了。”
　　陈鸣点开消息列表，付一安瞟了眼，最上边教他写题的是——条条大王
　　第二个是——单哥吃软不吃硬，不要怼太过分
　　第三个是——女中豪杰花木楠（少惹她）
　　下面几个白纸头像是他——宇宙无敌爆好爆温柔的F大帅哥
　　付一安嘴角轻扬，心跳加速，有点不可置信，陈鸣对他有什么误解吗？
　　他看着陈鸣把题写完，才开口问：“你这备注是认真的？你顶着这备注和我聊天？”
　　“我加上你微信我就这么备注的。”少年点了点头，不满意地质疑：“你难道给我的备注一直只是个名字？”
　　“呃…”付一安说不出话来。
　　陈鸣追着问：“真只是名字？我们这么生疏？连名带姓？”
　　“……”付一安尴尬地笑，话锋一转，“你猜我微信名为什么叫F？猜对有奖，再送你几对耳钉。”
　　虽然话题转得生硬，但对陈鸣百用不厌。
　　陈鸣眼睛闪亮，“真的？送我？”
　　倚着讲台的少年点点头，“嗯，你先猜猜。”
　　陈鸣嘟囔：“F，不就是你名字首字母缩写嘛，还有就是读音和付很像……”
　　“嗯……”付一安轻轻应声，“还有一点，对了送你三对。”
　　“还有？”陈鸣挠了挠头，绞尽脑汁，“想不出了，两点两对？”
　　付一安催促：“再想想。”
　　陈鸣还是毫无头绪。
　　少年轻轻叹息：“你思维不是很跳跃吗？”
　　陈鸣拽两下少年袖口，眨巴眼睛道：“你直接告诉我呗。”
　　付一安移开手，轻描淡写地说：“你把我名字倒过来念念？”
　　陈鸣轻声嘟囔而后越念越快：“安…一付…安一付…艾一拂…F？”
　　付一安点点头“答案不就在谜面上吗？”
　　陈鸣嘴角抿直，干笑道：“你的幽默真的很无趣……”
　　付一安脸色沉下，迈开步子，“收拾东西，回家。”
　　陈鸣起身关灯关门：“我俩都没背书包，收拾什么？直接撤退！”
　　夜黑风高，昏黄路灯下两个身影高挑挺拔，发丝飘凌，衣摆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