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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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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班、军训、新同学、新老师,之前担心的事情貌似都得到了好结果,除了枕槐安的辣椒苗再一次全灭。
“这是什么?”沈语秋端着枕槐安刚刚给他的剪开的矿泉水瓶,瓶里放了颗深紫色的小球,顶上冒着绿尖尖,底部是一缕缕白色的根。
“风信子。”声音从敞开的入户门外传来,枕槐安正蹲在那往花盆里倒土,“顺手买的,我也不知道什么颜色。”
两人对视一眼,沈语秋往门口走两步,懒得换鞋,跪在地毯边上,一手拽着鞋柜,上半身探出去,伸直了胳膊拿着瓶子在枕槐安眼前晃晃:“店长,这种东西很好活的,你要不试试?”
枕槐安不知道是时刻谨记养孩子要一碗水端平,还是路上穿的用的全都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看多了,偶尔给他们带点小玩意回来,永远都是双份。即使不至于像大多数双胞胎家长那样,从颜色到大小全部复制粘贴,但只要是给他们的,绝对是双数。像今天这种情况,最可能的就是,他自己心血来潮买了,走到半路又怕自己养不活,不,说不定走到楼下了才想起来。但凡走出来的不远他都得回去再买俩,仨人一起,自己养死一个就死了,只要俩小孩不掉链子,那就还有三分之二的成活率呢。
“不了。”枕槐安摸摸鼻子,他确实不是走到半路想起来自己可能养不活,也不是走到楼下,是到家看见自己全灭的辣椒苗,突然想起来奚流以前貌似给他讲过一段传奇事迹,“我可能跟奚流呆久了,多少让他传染上了。”
辣椒养殖户,括号,正在钻研版,目前只想专注于辣椒,那颗风信子本来是想买给奚流的。他没有特地要某一个颜色,只听商贩说那一片有白色、红色、紫色,也有一两个黄色的,就随便拿了一颗,让奚流自己碰运气去。
沈语秋光听了“奚流”俩字,没注意后半句话:“为什么不给奚流?”
楼道里传来鞋子踏在台阶上的声响,听脚步声感觉那人心情貌似不错,很轻快,颠着步子跃着往上爬。
脚步声越来越近,枕槐安怕自己挡道,往墙边靠了靠:“他除了自己,养什么死什么,仙人掌都能让他养死。”
是了,奚大少爷的传奇事迹,自己在家闲出屁来鼓捣花草,鼓捣了仨月,别管贵的便宜的,成品盆栽平均寿命俩礼拜不到,从种子开始的没一个发芽,发霉的倒是有。一气之下,少爷养了一屋子仙人掌,一个月过后,直到他去上大学,家中少爷常出没地再也没有出现过花盆。还记得他亲妈带回第一盆芍药的那天,特地嘱咐他离花远点,从此阳台门口多了个牌:狗可入内,奚流不得靠近。
枕槐安低头拿小铲子翻着营养土,丝毫没注意失去活力的脚步声停在身后:“本来是买来送他的,到家了才想起来。给他他也养不活,没戏,你俩玩吧。”
“给我什么?什么就养不活?你还没给我呢就说我没戏,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戏没戏?”早就彻底认命对植物失去兴趣,当初被亲妈挂牌点名不如四脚兽还能开玩笑说要抱只小狗来放阳台的奚大少,此时因为一个跟他八字不合的小小礼物,咬着嘴唇一脸幽怨。
想把没到自己手里就被转送出去的礼物要回来,把他成天就会兜着大圈子悄摸欺负自己的男朋友按在墙上,亲到他腿软,亲到他哭出来,再质问他还敢不敢随便把属于自己的礼物给别人。
想归想,人家都说了还没跟他确认关系,一夜情的后劲儿过去,再按着人家亲那叫耍流氓,还是当着未成年人的面,脑子里过过瘾得了。
耍流氓的冲动被没名分这一桶冰雹砸下去,礼物被截胡的委屈生气可没东西砸。
什么就没戏,什么就不行,怎么到自己这就什么都不行。
要一句我爱你不给,要一个名分不给,现在就想要个小盆栽也不给!而且这盆栽本来就是要给他的礼物!他的礼物为什么也不给他!
奚流死盯着那半截塑料瓶,好像他一错开眼神,端着瓶子的沈语秋就要连塑料带种球活着水一口吞了。
虽说不至于娇生惯养,但奚少爷长这么大也算要什么有什么,当年一茬又一茬落入魔掌被他霍霍的花草里虽说没什么特别名贵的,但大几千一盆的也不是没有。不管是养死了还是被拿走了从来就没心疼过。此时却因为一棵随处可见的小花,顿感自己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他自认不是什么特别要脸的人,可跟高中生抢别人送的花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丢人现眼,问了句风信子是什么颜色,留下堪称警告的眼神和一句:“我马上就回来!花不许动!谁都不许动!”,转身拽着栏杆一步两级飞下楼了。
枕槐安顺着楼梯缝隙往下看,感觉大三期末考试他俩睡过头迟到那次奚流跑得都没有这么快。回想着刚才转头看到那人脸上的表情,总感觉眼眶里好像都憋着水,枕槐安表示非常不理解:不就几块钱一棵的小花,至于吗?那么想要明明让自己再去给他买一棵就是了。
沈语秋端着花,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枕槐安倒是又专心伺候起了他的小辣椒种子。
奚流说不许动,那还是端着吧。沈语秋做好决定,把塑料瓶握得更紧了点,生怕一不小心洒了翻了,他伸出空着的手指指楼梯,问枕槐安:“你不哄哄他?”
“不用,他犯病自己会哄,一会儿就好。”
确实是不用。
半小时后,沈语秋早因为手酸把花放到了飘窗上,和未出土的小辣椒肩并肩。房门被敲响,枕槐安碰巧洗完手出来,打开门,果然是刚刚飞出去哄自己的
“病人”。
“你不是有……”枕槐安本想问他为什么不直接进来,看清他手里端着什么,不禁笑出了声,往对方脸上弹了把水珠,侧身让出过道。
“喏,跟我换,花瓶都给你俩配好了,塑料瓶子也给我。”奚流把两棵装在水培花瓶里的风信子种球递到俩小孩面前,脸上还带着点得意,把另一只手上的第三个花瓶和塑料袋放在飘窗上,对着枕槐安说:“这仨给你玩,暂时没那么多花瓶,你先拿个什么就活一下,明天就给你送来。”
沈语秋其实想说,他并不是很想养花,他哥哥应该也不是很想。而且双胞胎真的不是什么都非得要双份的。
但还是收下了。
奚流抱着明恋对象买给自己的花,直接原地转了两圈,转到枕槐安旁边,没站稳似的,身子一斜,又在贴到人之前堪堪停住。两人脸对脸不过十几厘米,枕槐安没躲,还抬手扶了他一下。奚流要是有尾巴,此时估计已经摇成螺旋桨了。不存在的螺旋桨带着他,又飘下楼去,说是要去请教小妈,养不活自己都不能养不活这风信子。下楼的步子听起来比第一次上楼时还轻快,但没再颠儿颠儿的,双手捧着那小破塑料瓶,不知道的还以为护的是什么名贵瓷器。
沈语秋打量着面前简洁但精致的小花瓶,明显是单独配的。不过奚流这端水水平显然也是跟枕槐安学的,花瓶别说款式颜色了,材质都不一样。沈语秋拿起其中一个,陶瓷花瓶底色纯白,血红水墨自下而上晕开。
抛去爱情滤镜,奚流这是做了个实打实的亏本买卖。哪怕不看容器,单看他留下的种球,相比之下也是更加饱满,皮色鲜明、质地结实,顶上冒出的芽也都比刚拿走那棵高了一截。
“太迅速了吧?”沈语秋放下花瓶,看了眼时间,“半个小时连去带回,咱这附近有卖花的吗?”
“卖花的倒是见到过,从学校再往前……往乐老师家那边走。”枕槐安说,“花瓶……他估计嫌店里的花瓶丑,找他小妈要的,我看乐老师家里挺多花花草草的。”
“从这去乐老师家开车也要十几分钟的吧,还要上下楼。”沈语秋想到半小时前那道残影,“他不会都跟下楼似的飞着走的吧。”
枕槐安:“也可能是使唤乐老师给他送下楼。”
确实是找乐了了要的,也确实是让乐了了送下来的,甚至是让乐了了给送到花店门口的。对此,为崽子的爱情之路而委屈自己家花枝暂时泡在小水桶里才终于腾出来仨合适的花瓶的乐了了表示:老娘可以当你的爱情守护者,但不能当你的花瓶供应商。
枕槐安剪了两个空的矿泉水瓶,沈闻枫看着沈语秋,顺着弟弟的视线,落在那红白的瓷瓶上,落在被淡忘的过去上。
“小时候有一年,应该是十二月的时候吧……她突然买了两棵风信子回来。”沈闻枫说,“那段时间她心情很好,那两棵风信子一直养到了所有小花都落掉,过年的时候还买了烟花……当时用的花瓶和这个差不多。”
“那两个花瓶,应该还在柜子里。”沈语秋说。
视线在瓷瓶上交融,带着双生子从未宣之于口的渴望。
沈闻枫问:“要去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