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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章 ● 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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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块一个月!有钱人就是有钱,出手真阔绰。
她还以为报酬最多几百块呢。
她那么用力地活着,不就是为了钱么。早说吗,有钱能使鬼推磨,许宁初的觉悟难道会比不上鬼。
“我做!”立即改变主意。
“那你就先教一个月!”
“才一个月?”
余睿很高兴许宁初这样的反问。裴少屿这样难伺候的少爷,既然有人愿意要,那就拿去。“你想教几个月?好吧,你想教多久都行,我乐意把少爷拱手相然。数理化生,基础的就可以,他接受能力有限。不过最好还是能让他有所提高。要不然,他爸爸那边我不好交代。”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行,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我跟裴少屿说,希望他同意。”麻烦的当然要放在后面搞定。
“什么?他不知道你的决定?”搞了半天,这事还不一定成呢。钱还没有装进兜里那都不是自己的钱。不知道裴少屿那大叔会同意吗。
接到了余睿哥电话半个小时以后,裴少屿骑着他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敞篷加观景多功能超环保的脚踏车到了鱼乐居。看到许宁初穿梭在门口的露天席作上,心想这大妈不知道是有多缺钱,各处打零工。
余睿客气地把请他请进店内,又给他介绍吕颂如和这家餐厅。吕颂如是第一次见到裴家少爷,她上下打量他一番。恩,不错不错,干净帅气,如花美男,果然名不虚传啊。
“请你吃夜宵,然后顺便问一下你刚才电话里面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给我换老师么?OK,我无所谓。”随便换,爱谁谁,反正他裴少屿有办法让人家哭天喊地,叫苦不迭。
Perfect!“这人你也应该认识的。就是那天给你上过课的许宁初。”
“啊,不要!”很干脆。
在邻桌上菜的许宁初也听到了。哎,果然,人不同意。
反复得也太快了,余睿和吕颂如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啦,你是有什么顾虑吗?许宁初真的挺好的,她虽然年纪小,可是……”
“我们认识的。”裴少屿突然说话。“大妈这个人吧,成绩是很好,我不是怀疑她的资格,只是吧……”他咽下半句话。
“只是什么?”吕颂如问,又回头招呼许宁初。“你别忙了,先把手头的事交给别人,过来和我们一起吃。”
许宁初失落地坐下。不自觉地嘟着嘴,早就应该知道,容易赚钱的机会都不会属于我。没这么好的命。
“只是我太挑剔了,又有很多要求,大妈只怕做不到。”
听到有转机,许宁初觉得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什么要求”
“第一么,大妈,上次那样帮你,你好像还没有回报吧?”
“什么,上次?你帮我?”
“大妈记忆力这么不好,那就提醒一下你。那天在超市里,你买了两包那什么,结果……”
结果还差一块钱,是裴少屿付的。因为当时颂如姐急着要用姨妈巾,慌忙的跑了,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她忘了。
“哦。”她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是的,还没还给你——多谢你大恩大德!”
余睿和吕颂如面面相觑,这俩家伙在说什么呀。
“那这顿就余睿哥就别请了,你来请吧。”
“好,没问题。”
“第二个要求,手机号码先给我。”
许宁初没有手机,不过寝室倒是有电话。便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按下了寝室的号码。
“要随叫随到,不可以跟我说不字。不可以拒绝我的要求。不能翘班,不能请假。还有所有解释权全在我这里。”
这是什么鬼条例?意思就是让我当忠犬?好吧,为了钱不先答应了再说。“嗯”,许宁初重重点头。
“最后一个条件。”裴少屿整个身子前倾,把他的脸凑了过来。“就是希望你的记忆力好一点。大妈,给你的恩惠都要记得。”
“会的会的,一定铭记于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好啊,那就从明天开始吧。中午十二点四十到恩驰的图书馆二楼咖啡厅来找我。”
“好,没问题。我也有一个条件,就是你要配合我,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总之学习态度要端正。”
“你能做到我的条件,我自然能做到你的条件,大妈。”
这么愉快地就达成一致了。甩掉这么一个包袱倍,余睿感轻松。“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俩可都别让裴老爷子知道。就是他爸爸。还有,从此希望你们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共同提高。”
吕颂如瞟了一眼余睿,你到底是那个年代的人啊,苍天!
“好好好!”许宁初赶紧回应,再说下去只怕余睿哥要说“相亲相爱。”
四个人吃夜宵到快十点。
周祈言都下了晚自习,来接许宁初。除了互不理睬的那段时间,周祈言每天都会来接她,一定要把送她上公交车,才安心回家。
“那我就先走了,余睿哥再见,颂如姐再见。对了,颂如姐,这顿饭钱就在我工资里面扣吧!”她背上自己的背包。雀跃地超周祈言跑去。
“大妈!”裴少屿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我又想到了一个条件。永远都不要无视你的雇主。如果视而不见,就扣钱罗。”
哦,真是的,扣钱,扣钱,又拿钱来压榨人,地主老财的毛病又犯了。“明天见,我的雇主!”许宁初回头努力地咧着嘴笑。
颂如姐在她身后跟余睿嘀咕。“从她工资里面扣?这丫头,一个月才六百,这顿饭多少钱啊,绝对上两百了,再扣就没了。”
裴少屿看着他们俩在路灯下渐远的身影,心里有一丝莫名的落寞。他们俩走这么近,他甚至来接她,看来大妈孜孜不舍的追求,还是成功了。
不过很快,那些落寞被他像佛灰尘一样佛去。大妈怎样跟我没关系。
等车的间隙,许宁初把今天所做的决定告诉了周祈言。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给他补课的话就可以赚不少的外快。钱挺多的。到时候每个月拿一部分出来,还给他。虽然说羊毛出在羊身上,可那些是我劳动所得。”
“好啊。”周祈言用宠溺的眼神看她。
“你说的什么我都记得,你说的什么我都会放在心上。骗来的钱我会还给他的。只是到时候找个好点的借口,神不知鬼不觉,不动声色的还给他。”
车来了。他们道别。
晚上回到寝室,从翻出自己高一的书。稍稍准备了一下明天要讲的内容,还选了一些习题。
第二天中午,许宁初第一次去恩驰。还好有恩驰学生的帮忙,要不然真的找不到图书馆。学校实在太大了。
有钱人的学校就是不一样,图书馆居然还有咖啡厅。
上到二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裴少屿还有他照片里的那个女生。没办法,长得好看,两个人都忒惹眼。
女生穿着v领深蓝色针织衫加格子裙,浓浓的英伦学院风,虽说是校服,穿在她身上真的是特别好看。主要是她人长得好看,有一种特别大方的气质,让人觉得很舒服。
许宁初穿着傻不拉几的三中校服,还有一双白球鞋。鞋面上是各种洗不掉的污迹。自惭形秽,她真想把自己藏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发现这大厅里哪儿能躲啊。
“你好,我叫肖潇。”
“我叫许宁初。”
“你都好了吗?”
“啊?”许宁初一时半会儿没有明白。
“我是说你身上的伤。我家裴少屿告诉我,他曾撞伤过你。”
“哦,早好了。谢谢关心。”
“那我去屋房练芭蕾了,那你好好学,不要偷懒哦。”她跟裴少屿说话,又对着许宁初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便翩然地走了。
“大妈,你迟到了。”
怪校园太大了,她在这里面瞎转了许久。
“我的手表已经四十三了。迟到要惩罚的。”
“啊”
“啊什么啊?”
“可你昨天没说迟到了会有惩罚。”
“可是我昨天也说了解释权在我这里。”他一副很认真地在想到底要有什么惩罚的样子。
好吧,惩罚就惩罚吧。只要不是扣薪水。
“想不到啊。要不就先记着这笔帐吧。先上课罗。”
其实裴少屿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给自己讲课,他就听得进去呢。最关键的是。许宁初的逻辑真的很清晰,讲解也易懂。
可是他总是很可恶地装不懂。“没明白。再说一遍。”
要不就是“慢一点!”又或者“跟不上你的思维了,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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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1月,许宁初忙得飞起来,像只完全停不下来的陀螺。因为太忙,她终于把许恕抛到了脑后。可是许恕怎么会忘了他还有个宝贝女儿呢。
尤其是当他兜里空空,腹中饥饿从赌场里走出来的时候。
距离他第一次去找许宁初已经是好几个星期以后了。
猝不及防,许宁初看到他的那一眼,吓得点跌坐在地上。她正在绣线菊的花丛旁喂猫。不知情的猫猫吃得正香,察觉不到许宁初的异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越走越近了。
她真的只想躲起来。可是该来的都会来的,一切都躲不掉,也逃不脱的。
许恕让她去打工,无非是要一点钱。许恕是她的父亲,和她一样,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便是钱。而她现在一个月能赚三千块钱。是的,许宁初你不要怕,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虽然腿发软,她还是站起来,跑到学校门口。叫他。“爸!”
哎呀。这贱蹄子,穿着个校服,还真的在学校。
“他妈的,你还敢骗老子你打工去了!不要脸的贱货。走,跟老子回去。”
“我要读书!” 她咬着牙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恐惧。
“你最好乖乖跟我走,别让我在大马路上动粗啊!”
许宁初还是站着不动。
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行啊,你有种啊。长本事了!”因为长期吸烟肺不好,又咳起来了。
“你读书的钱呢。偷的还是骗的?老子让你去骗钱你不干,你他妈自己……”
“就算是偷的骗的,你要怎么样!我就是要读书!”她鼓起勇气大叫一声,可是实际上怕得很,心马上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
“他妈的贱货不要脸。你不要逼我啊,自己心里清楚。你是不是要我去跟你老师说啊,说了以后你以为你还有书读吗?”
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当父亲的会骂自己女儿是不要脸的贱货,可是许恕会,这就是她的父亲。
“你去啊,你以为你有证据吗?你以为学校会信你的吗?”
“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伎俩,老子是谁,老子是你老子。去找那个姓裴的问一下就清楚你的钱怎么来的了。他们家住象贤郡是吧,那你就在这儿等着啊……”
“我每个月给你三千块!”虽然浑身发抖好像身处寒极,可是还是坚强地用颤抖的声音说。
许宁初深知当初做决定时是多么不容易。要继续学业,读完了高中读大学,找好工作出人头地,为此,她再一次沦落为女骗子。
既然做了读书的决定,她便拒绝被湮灭在宿命里。这条路一定要走下去,不管前方有多少荆棘,滚也要滚过去,爬也要爬过去。不管是人是魔还是佛,通通别想阻拦她!都别想!
许恕一听到钱就来气,今天一天又借了不少钱,结果都输掉了,一个月三千块哪够啊!
“他妈的,老子当初介绍你去夜总会上班,你寻死觅活地不肯,你要是去那里的话,哪止这么点钱。老子生你养你,让你给老子赚钱你不肯!老子生了你,养你到这么大,”
他上前去拖她,她死死地抱着路边的树。
“我就是要读书!”
他是真的火了,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只手不解气,还用上了两只手。
许宁初完全不能呼吸了。她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如果不能读书,那就死了算了。屠夫既然要屠戮,那就伸长脖子让他砍。要杀要剐都随便。
她脑子里出现了很多幻像,有一个模糊的背影,那么温柔,好像自己的妈妈。这是马上要去见自己的妈妈了么?也好。
突然间,许恕松开了手。
周末有空,周祈言带着课本来学校找许宁初,准备和她一起温习功课。学院路快到学校的地方,居然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他急忙地上前死死地钳住许恕的手,狠命将他甩出去两米远。
她撑着那棵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到周祈言走到她的前面,伸开手臂护住自己。他的侧脸映在他的眸子里,是天上最坚定的星子的光。
她这艘千疮百孔马上要四分五裂的小船居然看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
曾经多少次,周祈言也是这样护住她,说叔叔不要打了。
“xx的,你别管闲事啊!”
“我不管就让那边的保安来管。”周祈言指了指学校大门口的保安。
许宁初赶紧补充道:“我一个月给你三千块,只求你安心让我在这里读书。想我听你的,或者去学校揭发我,都随便!不过我告诉你,那样的话,你一分钱也得不到!信不信你试试看!”
算了吧,就这样吧!有点钱也比没有的好。许恕终于妥协。
“钱呢!”
“我等下就去取钱,然后转交给万阿姨。你明天就可以去问万阿姨要。”
“好,兔崽子,老子明天要是拿不到钱,老子让你去死!”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以后别再来学校找我。我会把钱转交给万阿姨,你就去她那儿取。”
许恕走了。终于走了。
刚刚弦绷得太紧,一下子松下来,她便摇摇欲坠。
周祈言赶紧捉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摔下去。看到她的眼眸盈满了泪水,心疼得无法言喻。
许宁初拼命地克制,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孤注一掷,这一仗自己她居然赢了!
他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以为是她害怕。她受过多少伤,遭过多少罪,这些都只有他懂。“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她那里是因为害怕,她是因为感激。周祈言,你不要对我太好了,对我太好了,真不知道怎样还。
两个人又马不停蹄地去银行取钱。
“你真的要每个月拿这么多钱出来给你爸?”
“恩。就算是换一时安稳宁静也是好的。”
“可是你的钱不是要用来还……”
“没关系啊,我银行卡里还有钱。而且我还有两份兼职呢,很快就能赚回一万一千五的。”
“可是许恕是怎么知道你在学校的?”
她缄默不语。
“是我妈对吧?”不用脑子都能想得到。他不说,她绝不可能说,就只有她妈了。
他不回答,只说:“不好意思,实在不想面对许恕,以后都不想看到他。就想到你妈妈了,麻烦你妈妈代为转交。”
华灯初上时分,两个人终于到了他家。
“哎呀,去哪儿了啦,快来吃饭!都要凉了。”可当万素芳看到宝贝儿子跟许宁初一起回来时,眼珠子都要掉到了自己的碗里。
这,这,不能啊。儿子明明跟自己保证说跟许宁初再不往来了。
“阿姨,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明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小妖精,不知道又玩了什么把戏。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以为儿子大彻大悟,终于弃暗投明,可是她太高估她儿子了,或者说她不了解年轻人。赌气的话怎么能够当真呢。自己当时可还是很自信地说“要是再理你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我今天来就是有件事情想要麻烦阿姨。从这个月开始,以后每个月我都要给我爸三千块钱。我希望阿姨能帮我转交。这是这个月的。”
她不理睬许宁初。“周祈言,给我过来。你娘我忙了一天,累了一天,没看见你来看我,你倒好了,竟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一起,你对得起你老娘我吗?”
唉,心累啊!她把儿子拉进门,嘭地把们给关上了。
“你不要被她迷得团团转了。”
“妈,许宁初又怎么惹您了?”
“你是我儿子吗?”
门吱呀又开了。周祈言走出来。“钱给我吧,我来跟我妈说,保证送到。你就放心吧。”
万素芳一张脸老泪纵横,指着许宁初破口道: “许宁初,你这个祸害精,看我们吵架你满意吗?”
“那我先走了,我晚上还有兼职。”
房间里面,除了吵架声,隐约还能听到杯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许宁初就站在屋外,看着那暖黄色的灯光内心凄惶。小的时候,曾经多少次啊,默默地走到这儿,靠着这黄色的灯光取暖。其实现在也还是这样。
是啊,她满意吗?一度想要报复万素芳。可是现在万素芳气得抽搐着一张脸,跟祈言大吵大闹,自己却又开心不起来了。
吵了一个多小时,两个人终于都平静下来了。
“不管怎么样,这钱啊,还是得靠你转交。不管怎么说,是你把许宁初的情况告诉他爸爸的。”
“可是许宁初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啊。她绝对偷了别人的钱,不是偷的就是骗的。你不要否认,也别自欺欺人。她就这样。”
“就算是,你可以报警,你跟他爸说?这么多年了,他爸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
“哎呀,一时脑静不清醒吗,就随口说了。”
“随口说。你知道吗,他爸爸今天差点掐死她,就在大马路上。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就算你觉得她是垃圾,是老鼠,又肮脏又龌龊,可他爸是怎样的人呢?你就当可怜她成吗?我知道我妈心肠最好了。妈。”
万素芳叹着气,把那叠钱攥在手里。
“一个月给三千?她哪来那么多钱?”
“她现在给别人补习功课,一个月的报酬就这么多。”
儿子都这样说了,也只能照办了。谁让投鼠忌器,投鼠忌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