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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雪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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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铭屿没有走正门,他带着祁烜从一扇小门进了谢府,至于为什么要这样他没说,祁烜也没有问。
今天的谢铭屿尤其奇怪,他的沉默让祁烜觉得有些可怕,他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的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感。
谢铭屿将他送回院门口,嘱咐他好好休息,然后转身离开。
祁烜和君澈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好一会。
君澈:“你不想去看看他要做什么去?”
看那人转身离开的方向,绝对不是回自己的院子。
君澈化成人形,伸手揉搓揉搓祁烜的脸:“担心就去看看,我陪你。”
于是一蛟一狐再次变成人形上了屋顶,追随谢铭屿的方向而去。
谢铭屿一路走向谢府大门,他站在大门前静默许久,而后背过身坐下,双手抱着膝盖,后背靠着大门,眼睛里没有焦点,空茫一片。
“门口有人在。”君澈道。
“是那个二皇子。”祁烜从屋顶上游过,转个圈盘在屋檐上“再靠近一点点。”
“你在这里对吧?”门外的鄢桓双手撑着门“我知道你已经回来了,能不能开个门,我想跟你说句话。”
开始下雪了。
好冷!
谢铭屿伸手去接从空间中飘落的细雪,看着它们在自己手里融化,什么都留不住。
“铭屿,我很害怕,你不要这样不理我。”鄢桓敲了敲门“他下旨要我娶她,我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你给我点时间,我去求他收回旨意。”
谢铭屿头磕在门板上,眼神空洞麻木--他觉得很冷,身体很冷,心也很冷。
再也变不回去,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鄢桓听到了那边轻微的响动声,眼睛亮了亮:“你果然在,你听到我的话了对吧,你开一下门好不好?”
结果只是一片沉默。
“铭屿……”
“二皇子可算找到您了。”一道冷冽的声音传过来“您怎么能私自出宫,身边一个侍卫都不带,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鄢桓猛地僵住:“本王心里有数,不需要你来担忧。”
“皇上很担心您,还请随属下回宫。”
“晚些本王自会去寻父皇请罪,现在你可以滚了。”
那侍卫显然不会听他的话,非要把鄢桓带回去不可。
鄢桓跟他僵持了起来。
“你走吧。”谢铭屿的声音从门后传过来“我不会见你。”当断不断,最后谁都很痛苦。
“铭屿!”鄢桓声调拔高“你开开门,我想看看你。”
“我回去就去求父王,我不会娶丞相之女。”
“铭屿,我不会背叛你,你能不能见我一面。”
“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能不能不要放弃我?”
“开门,我求求你,让我看看你……”
鄢桓的声音里充满了渴求和悲怆,他心痛得发冷,也很害怕谢铭屿会就此跟他一刀两断,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二皇子,皇上有命不许你见谢太傅,请跟属下回宫。”来接鄢桓的人态度强硬,大有一番要直接把鄢桓绑回去的意思。
“滚!”鄢桓猛甩袖子“本王不回去。”
“皇上有命……”
“你回去禀告父皇,本王不愿回宫,也不娶王妃。”
“二皇子莫要为难属下。”
谢铭屿木然抬头,看到了不远处屋顶上两个白色的影子。
或许是觉得周围都是雪,是很好的掩护色,狐蛟有些肆意张狂,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白跟雪是不一样的。
谢铭屿盯着那两个白色的影子看了一会,忽而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转瞬即逝:“鄢桓。”他想自己的确不能再拖下去,有些东西留不住。
鄢桓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眼睛都亮了几分:“我在。”
“三天后,老地方,我等你。”
“可是……”
“现在你该回去了,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
谢铭屿这是在逼他回宫。
鄢桓拳头攥紧又松开:“好!我回去,明日我便去向父皇求情,你等我。”
谢铭屿沉默。
“二皇子,该走了。”来接鄢桓人不断催促。
最后他还是走了,他没有留下来的办法,谢铭屿不愿意开门,而皇帝派来的人又是一副不走也要给他打晕扛回去的姿态,鄢桓没有选择。
谢铭屿的大雪里坐了一夜,狐蛟悄悄在屋顶陪了他一夜,顺便玩雪。
天快要亮了,君澈看在门槛上坐了一夜的谢铭屿终于站起来,身体有些摇晃,忽然想起一件事:“听说凡人受冻是会生病的。”
祁烜并不知道这件事,很是诧异。
君澈其实也不太确定:“我也不知道真假,要去看看他吗?”
祁烜从屋顶上跳下来,化回人形,接住一跃而下的狐狸。
谢铭屿一夜未眠,还不怎么清醒就去为祁烜准备早膳。
祁烜抱着狐狸要过去给他帮忙。
谢铭屿不拒绝。
祁烜总觉得有什么在悄悄改变,但他不知道是什么,而谢铭屿也不会跟他说。
用完早膳,谢铭屿询问祁烜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他可以陪他一块去。
祁烜摇摇头拒绝了:“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要去看大夫吗?”
“不用,我没事。”
祁烜:“那你休息休息?”没记错的话,凡人晚上都是要休息了,他们似乎缺一天休息精神状态就会变得很差,长久的不休息甚至会死。
谢铭屿默默看着他。
祁烜伸手去扶他:“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吧,我看你状态很差,晚些若还是不舒服的话,我们一块去看大夫。”
“好。”
……
“凡人果然都是奇怪的生物。”君澈变回人形,蹲在院子里堆雪玩“小白蛟,给我捏个眼睛。”
祁烜捞起一把雪,搓成一个圆溜溜的珠子递给他:“这样可以吗?他们容易想得多吧!我看不懂他们的心思,但人间是真的很热闹。”
“妖界也很热闹。”君澈接过珠子瞧了瞧“要是再透亮些就好了,狐族的领地也很热闹,有空我带你去瞧瞧,你们蛟族都喜欢窝水里,当然不够热闹。”
“之前怎么不带我去?”
“我自己也没怎么回过狐宫啊!况且之前喊你你又不肯跟我走。”
之前还没化形,祁烜一点都不想以蛟身混迹在狐狸堆里。
祁烜看他还拿着那个雪珠子研究,便道:“能不能把池水冻上,那就很透亮了。”
“我不会呀!你会吗?”
“我也不会。”
祁烜思考思考,又团了一个雪珠子,跑到池边去过水,他速度够快,很迅速地让雪珠子落水又捞起来,很快就弄出来一颗通透的冰珠:“你看这个怎样?”
君澈接过珠子,眼睛都亮:“再来三个。”
“好。”
一直忙活到傍晚,君澈的大作完成了--是正在嬉戏的狐狸和蛟,蛟身卷在狐狸身上,正朝狐狸吐信子,狐狸伸出双爪在半空。
祁烜蹲在那雪雕下面,抬头仰望着那个冰雪雕成的自己,不得不说,这只狐狸堆得还挺像。
祁烜一边欣赏雪雕一边问:“你觉得谢公子为什么要将时间定在三天后?那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不知道。”君澈摇了摇头“想知道的话去问问不就好了?”
“问了他会说?”
那自然是不会的。
君澈站在祁烜身后,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要是能把这个雪雕搬回家去就好了。”
祁烜:“我记得大长老有一个宝物,可以用来存放冰块,保证不融化,或许可以试试。”
君澈:“可是大长老现在不在这儿。”
是哦!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祁烜沉默片刻:“我想父王母后了。”
君澈顿住,他站起身抱住祁烜,轻拍他的后背安慰他:“好啦,等谢公子的事情了结,我们就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很不安的感受。”
“嗯?”君澈歪了歪脑袋“是你想太多了吧!年纪不大,想得倒多。”
祁烜:“……”说得好像自己多大年纪了一样!
“什么算是了结?”祁烜问。
“等他不再做噩梦?”君澈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凡人寿命这么短暂,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孤单吧?不然我们给他找个伴侣?”
“……”祁烜拍了他一把,把他推开“你别乱出主意。”
君澈:“才不是乱出,我觉得真的可行。”
祁烜:“……”明明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祁烜突然抬头,往院外看过去。
“怎么了?”
“那边好像有人。”
狐蛟一块跑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君澈:“你的错觉吧?明明什么都没有。”
“是吗?”真的是错觉?
……
谢铭屿定了一个三日之期,接下来的几日,他一直陪着祁烜,陪他一块去看神都的繁华光景。
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这两天谢铭屿没有再做噩梦,祁烜和君澈夜里守着他,总觉得有些心慌。
第三天早上,谢铭屿悄悄离开了谢府,没有告知祁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