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佳境》会喜

31、31

　　绚丽的烟花转瞬即逝，日夜轮转，开学已经一月有余。

　　陶诗惠临时有事接不了钟灿，她打算像以前那样坐公交去医院。

　　“钟灿？”姗姗而来的周咎在后面叫她。

　　“嗯？”钟灿回过头。

　　周咎走近：“去医院？”

　　钟灿：“嗯。”

　　周咎：“我陪你一起吧。”

　　钟灿眨巴了几下眼，眼神里有几分疑惑和犹疑，周咎静静的看着她。

　　“好。”最终钟灿这么说道。

　　两人到了医院，钟灿轻车熟路的领着周咎往病房走，医院里永远都有那么多人，大家互不认识，神情各异，有老有幼，互相擦肩而过。

　　病房门开着，钟灿和周咎走了进去。

　　爷爷还是躺在床上，而这间病房里的其他几个病友却是已经换了人。

　　“姑姑呢？”钟灿走过去问道。

　　爷爷歪着头看她：“刚出去了，一会儿回来。”

　　“哦。”钟灿抬手指指旁边的人，“他是我同学，跟我一块儿来医院看看你。”

　　爷爷笑起来，露出黄牙：“哦，这个小伙子我记得，不就是那次带我去你们班的那个小伙子吗？”

　　周咎往钟灿身边走了两步，说话声音比往常大：“爷爷好。”

　　“哎你好你好。”爷爷笑着回应，又问道，“你们吃饭没有？”

　　“吃过了。”钟灿讲。

　　爷爷：“哦，行，行。”

　　病房门被人关上，姑姑走了进来，周咎又是一番自我介绍。

　　姑姑拿起放在爷爷床头的水果给周咎：“吃点儿水果吧，主要这在医院，也没法拿别的给你吃。”

　　“谢谢。”周咎接过礼貌道谢。

　　姑姑在凳子上坐下，又挑了个苹果削起来，然后道：“你妈给我说，小佳发烧了，所以这周过不来，你奶奶下周再接过来。”

　　“嗯。”钟灿点点头，“她也跟我说了。”

　　姑姑手上的苹果削了一半：“行，对了你们吃饭没？”

　　钟灿：“先吃了饭才来的医院。”

　　其实以前钟灿自己一个人来医院的时候，是不吃午饭的，后来陶诗惠来接她，往往也是先去医院看过爷爷后再带她出去吃饭，但今天钟灿先带着周咎在医院附近的饭馆吃了饭才又过来。

　　又待了半个多小时，钟灿跟周咎出了病房。

　　出了电梯，两人边走边聊：“你今天不用回家了吗？”

　　周咎：“嗯，不回了，反正明天也能回。”

　　钟灿目视着前方看路，避开路人，他们要转到另一栋楼去坐电梯才能到达大厅。

　　穿过走廊准备转弯时，钟灿猛的停下脚步，看着前方。

　　周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李延和她妈妈就站在不远处。

　　李延也看到了他们，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像是觉得有意思，忽的笑了。

　　而他身后上方的牌子，挂着的是心理医学科门诊。

　　“走吧。”周咎站到钟灿面前，挡住李延看过来的视线。

　　钟灿收回目光：“嗯。”

　　自从李延虐猫事件被公之于众之后，他就被带回家没来过学校，随着时间的推移，学校里关于他的议论逐渐减少。

　　直到钟灿在餐厅又见到他。

　　那时距离她跟周咎在医院见到他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她甚至以为李延不会再回校了。

　　钟灿拿着餐盘和齐悠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后周咎和齐砚过来坐在她们对面。

　　李延一个人一张桌子正不紧不慢的吃着饭，没有人敢跟他坐同一桌，却以他为中心，周围被围成了一个圆。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可李延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钟灿低头吃着自己的饭，余光里却突然感受到异样的视线，等抬起头去看的时候，就发现李延在盯着她看，面无表情的看。

　　见钟灿也注意到他，李延用口型说了句“好久不见。”

　　钟灿心里感到一阵厌恶，却又看见他将视线转移到背对着他的周咎身上。

　　钟灿去看周咎，对方看她一眼问：“怎么了？”

　　钟灿：“李延在看你。”

　　“不用管。”周咎神色毫无波澜，“快吃吧。”

　　直到他们吃完起身收拾餐盘，李延才收回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李延，钟灿心里就隐隐有一股不好的感觉，她猜想可能是之前李延留给他太多不好的阴影了吧。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钟灿和齐悠从小卖部回来，在一楼花坛旁见到一个人影，因为对方站在黑暗里瞧不清楚，所以难以分辨出是谁，只能隐约感觉到他对面也站了个人，好像正在说话。

　　“可以。”

　　钟灿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她顿了下步子，回头看了一眼，方才站在那儿的人影却已不在原地。

　　回教室后周咎正坐在位置上，往外掏课本，钟灿走过去问：“我刚才在楼下好像看到你了，在一楼花坛旁，是你吗？”

　　不料周咎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摇摇头：“不是我，我刚从厕所回来，怎么了？”

　　难道是我认错了？

　　“哦，没事，应该是我看错了。”钟灿回去坐下。

　　晚自习结束，以往等钟灿齐悠一起走的周咎却突然不见了人影。

　　齐悠也觉得奇怪：“他今天怎么走这么快？不跟我们一起了？”

　　钟灿心里也有几分疑惑，不过还是道：“可能有什么事吧。”

　　一楼的楼梯上如鱼群外涌，一波又一波学生争先恐后的出来。

　　人群推搡间有人突然往钟灿手里塞了个纸条，等她想要去看清是谁时，却发现那人早已没有踪迹。

　　钟灿正欲打开纸条看，齐悠苦着脸捂着肚子道：“灿啊，我先走一步，我憋不住了。”

　　“哦，那你快去。”钟灿连忙道。

　　身边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周围终于有了空间，钟灿打开纸条，讶异的睁大了眼。

　　我在后操场等你——周咎。

　　纸条竟然是周咎给的？

　　可是周咎如果有什么事干嘛不亲口告诉她呢？

　　钟灿又反复确认了一下纸条，她看过周咎的字，纸条上的字跟他的如出一辙，应该就是他写的。

　　可是……

　　算了，去看看怎么回事。

　　钟灿最终还是去了后操场，学校平时举办运动会就是在这里，那里除了看台外，旁边还有一个小的台子，供运动会时播音员们在那里念稿子。

　　操场上有路灯，昏黄的灯光照在塑胶跑道上晕出钟灿的身影。

　　钟灿穿过草坪上了那个小看台，果然看见周咎站在那里。

　　那一瞬间钟灿的心情很奇妙，惊讶、好奇和激动。

　　周咎为什么会一声不吭把她约来这里呢？

　　他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

　　短短几秒钟灿将所有电视剧里的桥段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可没想到周咎却皱了皱眉，罕见的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灿懵了一瞬，手里还拿着纸条：“不是你约我来这里的吗？”

　　周咎朝她走过来，把她手里的纸条拿起一看，周身突然就出现了低气压，钟灿感觉很不对劲儿，便问道：“怎么了周咎？这纸条不是你写的是吗？”

　　“不是。”周咎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拉起钟灿就走。

　　顾不上什么美好的桥段，钟灿也意识到了不对，任由周咎拽着她就走，女性的直觉突然就让她心里生出几分不安。

　　下一秒，一道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强烈的灯光让她眼睛感觉到不适，钟灿下意识就拿手挡住了脸。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教导主任雄亮的声音响起，在空荡的操场上显得尤为吓人。

　　教学楼的灯光已经关闭，唯独一楼走廊尽头的教导处里还有着光亮。

　　教导主任坐在办公椅上，钟灿同周咎站在他面前。

　　“放学了不回家你们两个去后操场干什么？”教导主任看着他们两个，镜片反射出光芒，眼神中满是审视。

　　钟灿脑子还有些乱，教导主任啪的一拍桌子，她冷不丁就被吓了一跳，这副模样在主任眼里看起来却更加有鬼。

　　“问你们话呢？赶紧给我从实招来。”主任怒视着他们。

　　“有人约我去的。”钟灿和周咎同时开口。

　　“谁？”主任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眼，最后看向钟灿，指了指周咎，“是不是他约你去的？”

　　不想钟灿却摇摇头：“不是。”

　　主任又转向周咎：“你呢？你说说是谁约你的？”

　　周咎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把手里的纸条举到主任眼前给他看。

　　主任接过打开，然后把上面的字迹摊开看着他们：“这上面写的这么清楚，你们还想撒什么谎？”

　　“是李延约我去的。”周咎突然开口，声音冷静的吓人。

　　钟灿和主任同时看向他，眼里都是震惊。

　　钟灿很快就明白了什么，而主任愣了一下却感到有些好笑：“这纸条上的署名是你，你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周咎平静的开口：“署名是我，但纸条不是我写的。是李延模仿了我的字迹，如果不信可以拿我的笔记进行比对。”

　　对啊，就算李延模仿的再像，可只要拿周咎本人的字迹进行比对，就一定能发现纸条是伪造的不是吗？

　　思及此，钟灿也赶忙道：“对，是有人把这张纸条塞给了我，我才去的。”

　　教导主任举着的手放下，纸条被他扔到了桌子上，本以为主任相信了他们的话，不料他却突然又抬起头：“第一，你怎么证明纸条是李延伪造的？你有没有证据？”

　　“第二。”主任说着又把视线转向钟灿，“你又为什么要去呢？”

　　钟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为什么？”

　　主任：“你一开始就知道纸条是伪造的吗？”

　　钟灿摇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知道还去的话不是更奇怪吗？

　　主任却接着问：“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以为纸条是周咎写的，所以才去了后操场？”

　　轰的一下，钟灿脑子有点儿运转不过来。

　　她知道主任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越想解释越无从开口。

　　“不是……”钟灿想辩驳，但主任没给她机会，而是又转向周咎问：“现在你来告诉我，你说是李延约的你，他约你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