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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高一13班宋某,身着睡衣在学校内跑闹,骚扰过路同学,干扰同学们正常上学,甚至闯入高一4班教室,严重影响班级学生正常上课,造成恶劣影响...我校决定给予宋某警告处分......”

      大课间,张玉凤站在主席台宣读对宋夏的违纪处理书。

      “我们以为你那天也就是迟到被批评,想不到你玩这么大。”宿舍长崔来星就站宋夏旁边,低声说着,“你这开学还不到一周,就记过了,你挺狠啊。”说罢,还伸出大拇指以示敬意,顿了顿又感慨:“母老虎也挺狠啊。”
      宋夏低头不语,脚尖碾过草坪上的草茎,暗想:“不算狠,多亏没通报我猥|亵|女教师。”

      散会后,大家陆续回班级,宋夏快走几步,赶上了庄言所在的班级,4班的同学现在都觉得宋夏是个长得不错但是脑袋有病的人,纷纷让开。庄言看见他,脸色也有点难看,但是还是礼貌地没躲开他。

      “庄言,对不起啊,我这给你添麻烦了。”宋夏想抓一下头发,结果发现自己那艺术家气息的发丝已经没了。
      “没关系的。”庄言总是礼貌又温柔,嘴角挂着客气的笑。

      宋夏毕竟和庄言相处多年,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疏离,不过站在15岁的庄言视角,现在的宋夏就是个疯疯癫癫的癞头。宋夏心里有数,也不好意思再纠缠,悻悻告辞了。

      回到班级,竟然是上物理课,宋夏趴在桌上发呆。他上高中学习本来就不好,现在顶着28岁的脑壳回来,每一节课都像在听天书,于是拿起笔在演草纸上画画。
      物理老师的课件上有一张马德堡半球实验的插图,画得扭曲又拙劣,丑得宋夏眼睛疼,于是自己在演草纸上临摹,只不过把所有不合理的丑地方都改过来,勾勒出恰当的轮廓。

      正低头排线,突然听见同桌的小声惊呼:“宋夏,你画的这......”
      宋夏画得正专注,被吓了一跳,看了她一眼,同桌陶艺榛是班级里公认的大神。

      宋夏所在的13班虽说都是艺术生,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醉心于艺术的,很多人和宋夏一样,是因为文化课成绩不怎么样而选择了走艺术道路,所以从开学分班后,班级就隐隐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宋夏为首的“为了升学临时抱佛脚”的学困生,另一派则是和陶艺榛这样的从小学画的正统艺术生,陶艺榛更是其中的翘楚。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双方都是泾渭分明,少有来往,加之陶艺榛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两人虽然是同桌,但是宋夏之前并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隐约记得她高中没毕业就出国深造了。

      现在之前她突然和宋夏说话,宋夏觉得像是玩游戏突然刷到了奇怪的副本,蹦出了个既定程序以外的NPC,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陶艺榛抢过他的演草纸,冷淡的眸子亮了一些,声音也放大了:“......宋夏!这是你画的?”陶艺榛的声音很响亮,同学们好奇地转头看着他俩,物理老师也慢慢朝这边走来。

      宋夏忍不住闭眼扶额,怎么28岁的自己比15岁的时候违纪次数还多。

      果不其然,两人被请去班主任办公室喝茶。班主任是一个很年轻的女老师,有些苦恼地看着两人,眼睛锁定在宋夏身上:“宋夏,开学还不到一周,你这是要干什么?”
      宋夏低头不语,不愿反驳,反正虱子多了不愁,他多挨一次骂而已,一个人受着就行。陶艺榛却抢声说:“对不起老师,是我的问题,是我声音太大了,影响了课堂秩序。”

      宋夏有些感激地转头看她,心中暗赞这个小姑娘真是有义气。
      陶艺榛翻出口袋里的画,展开放在班主任的桌子上:“老师,我上课不小心看到了宋夏的画,太惊讶了没控制住,影响了课堂秩序,对不起,不过您看......”
      班主任皱着眉很费解,低头一看,有些愕然,眉头渐渐舒展,继而拿起来仔细端详,眼神中闪过一抹亮色:“真是不错,构图舒服,排线干净......”她低声道。

      “您是阳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一定比我更懂。”陶艺榛的声音铿锵有力,“老师,我觉得宋夏是画画的天才。”

      宋夏没想到陶艺榛来这么一出,被夸得面红耳赤,28岁的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赞美,更何况画画这么多年,第一次被夸是天才,虽然是个小丫头的夸赞,但也让他喜不自胜。

      宋夏混迹多年,只是个三流插画师,一开始也在搞原创艺术,可惜搞来搞去都没有什么火花,偏偏宋夏在画画上有些不愿折节的执拗,坚决不愿意从事商业性质的美术设计。后来还是哥哥宋凝给他介绍了一家出版社,让他做了个外聘的插画师,虽然收入不丰,但是好歹不会饿死,而且出版社领导看着宋凝的面子,让宋夏拥有一定的创作自主,维持了他虚无飘渺的艺术自尊。

      不过平庸的工作还是或多或少抹去了他曾经的锋芒,艺术没有锋芒就是庸常,多年浑浑噩噩下来,原来的爱好变成了工作,就只剩下交稿拿钱,再也没有夸赞与鲜花。重回高中,似乎让他曾经的锋芒与追寻又有机会展露,毕竟他现在的画技,肯定能唬住这些青涩的小屁孩,正当他飘飘然时,听见陶艺榛的声音:
      “下周‘蔻青杯’的比赛,我想让宋夏和我一起参加。”陶艺榛沉声请求。

      宋夏慢慢转头,脑袋像是没上发条的旧玩偶,呆呆地看向陶艺榛,嘴巴都合不上。

      -
      “就是这样喽,我下周开始要和那个小丫头参加比赛去了。”宋夏手撑着脑袋,把事情的经过讲给商序和宗耀楣听。
      “多好的事情,恭喜你呀,小夏!”宗耀楣发自内心地祝贺他。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和庄言......”话说到一半,宋夏就停住了,他现在比较只是刚认识庄言,很多话还说不得。
      商序一听庄言的名字,挑挑眉,对着宋夏硬邦邦来了一句:“食不言,闭嘴吃饭。”转头又和宗耀楣说:“别管他,他心里美得要命,巴不得明天就去,就是在这嘴硬。”

      宋夏不吱声,商序说的对,不管是28岁的他,还是15岁的他,都对这样的机会心动不已。他现在得到了15岁的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机会。
      “蔻青杯”是含金量颇高的省级比赛,算是国赛的初筛,而每年国赛的前五十名可以直接保送阳美、齐美等国内一流的美术院校。能去参加“蔻青杯”算是踩到角逐圈的线上了。

      “蔻青杯”采用的推荐制参赛方式虽然一直饱受诟病,但是每年筛选出来的学生基本上都能在全国比赛中取得很不错的成绩,所以本省的美术生们还是争颇脑袋地想参赛,而主办方给每个学校的名额却很少。
      之前这样的机会是绝对轮不上宋夏的,若不是陶艺榛——这个老师的心头宝帮他争取一下,他就算穿越一百次也不一定能得到这个机会。

      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在做一个很长的梦,还是真的重生回过去。
      宋夏昨晚在宿舍的铁床上辗转难眠,反复纠结。

      他想,他可能是在梦中,只不过这个梦很长很真实,如果是梦,那梦总是会醒,那他想在梦中和庄言多待一会,特训要两周,而且是在山里进行封闭式训练,这就意味着自己要小半个月见不到庄言,宋夏对此有些叹惋,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庄言好像很烦自己......

      当然,他也可能是喝酒喝死了,老天爷觉得他命不该绝,真的让他回到了过去,那他想,很多事情也许就能改变......

      “宗耀楣,这些比赛是不是很重要?”宋夏突然很认真地问。
      宗耀楣第一次听到他这样正经地叫自己,有些愣,但是还是笑着说:“是啊,当然很重要了,能参加肯定要参加的。”
      “好,这可是你说的。”宋夏笑了,搂过宗耀楣,顺便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那我这次去参加,以后你有重要比赛可不能不去噢。”
      “你怎么这么幼稚,你比赛是为了你自己。而且不需要你说,有重要的比赛我肯定去。”宗耀楣挣扎了一下,但还是被宋夏锁在怀里。

      餐桌对面的商序似乎是吃到了花椒,面色微僵,朝着宋夏毫不客气地说:“你还吃不吃饭了?”
      宋夏拿筷子戳了戳餐盘里的鸡块,15岁的他会很喜欢吃,但是现在28岁的口味,看着这些炸物总觉得有些油腻,“不想吃了。”他把餐盘往前一推。

      “啊,不要浪费的。”宗耀楣皱着眉看了眼宋夏的餐盘,很心痛,“我看你的鸡块没有动,我可以吃掉吗?”
      宋夏求之不得,感激地点头,宗耀楣正要动筷子,商序也伸手一夹,正好夹走了被宋夏戳得千疮百孔的那一块。
      商序平时很少吃炸物,宋夏挑眉看他一眼,商序神色如常地咬了一口,“你不吃了,正好我尝尝。”

      少年们的勤俭节约让快三十的宋夏有点羞愧。

      餐后几人往教学楼走,中午的这段时间比较自由,学生们可以去自习室自习,也可以回宿舍休息。宋夏跟着两个学神,肯定是要回教学楼的,从前高中三年皆是如此。

      商序和宗耀楣去二楼的自习室,宋夏准备去五楼的画室练练手,宗耀楣进自习室前又拉着宋夏,嘱咐他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一定要去比赛。
      宋夏点点头,宗耀楣虽然和他们年岁相当,但是非常会照顾人,又喜欢温声劝诫人,宋夏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长兄如母”的诡异感觉。

      宋夏告别两人正往楼上走着,又听见商序叫住自己。

      宗耀楣已经先进自习室了,商序迎上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苹果塞到他手里,又掏出一个面包,又摸出一瓶牛奶。
      宋夏看着他像变魔术一样往外掏东西,笑着打趣他:“怎么,你来这自习室是要野餐吗?带这么多吃的。”
      商序没有理会他,统统塞给他:“你中午吃那点鸟食,饿不死你。”
      宋夏心里一暖,青春期的商序还是好可爱啊,嘴硬心软的,让人忍不住逗逗他,“哎呦,知道心疼哥哥啦,谢谢啦。”

      商序脸颊微红,没有说话,宋夏的恶趣味又来了,把牛奶挑出来塞回去:“牛奶我就不喝了,我这个身高也不用喝,小朋友喝,小朋友需要长高高。”
      宋夏站在高两层的台阶上,抿嘴俯看商序红红白白的脸,心里笑得花枝乱颤,商序往上走了一个台阶,抬头看着他,气势却不弱:“你等着,我肯定会比你高的。”

      宋夏低头看他,确切来说,他第一次有机会这样仔细观察商序的脸,细窄的面庞,眼睛虽是单眼皮,但是很有神,薄薄的眼皮隐隐透出青色,左眼下有颗泪痣,不过却不显阴柔,大约是因为鼻子生得极好,整个人都有一股清冷的英气。宋夏以资深艺术男同的眼光来看,真的相当不错,虽然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是商序确实算清俊得一表人才。

      不过现在漂亮的小商序抬头一本正经跟他强调身高,真的很好玩,宋夏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你加油!”

      他心情很好地转身上楼,商序却跟了一句:“你最近有点奇怪。”

      宋夏不由得一惊,回头看他,商序还在原地未动,抬头看着他,问道:“是因为头发没了吗?”

      宋夏摸了摸自己短短发茬,28岁的他并不会他在意这些。不过自己最近奇怪的表现用这个借口掩饰也不错,于是他闭嘴默认。
      商序想了一下,生硬地说:“你别难过,好不好看不在发型。”说罢就像是机器人一眼,同手同脚且又行动迅速地往自习室走去。

      宋夏走到画室门口才反应过来刚刚商序好像在夸自己,心情很好地吹了下口哨,推开画室的门。陶艺榛在里面画画,旁若无人,宋夏走过去,摘掉她的耳机,她才反应过来有人进来。
      “小心我举报你带手机。”宋夏开玩笑威胁道。
      “老师知道。”陶艺榛有恃无恐。
      “切,老师就是偏心你们这些人。”
      “以后也会偏心你。”
      宋夏沉默了,过了一会,他问:“如果我没有天赋,只是练很久呢?”

      他很感谢陶艺榛,感谢陶艺榛赞美他,推荐他,但是只有他知道自己画得好的原因,他比这些高中生多画了十多年画,并不是他真是什么天才,只是手熟罢了。因为自己虚张的阅历而妄得一个天才的称号,实在是让他难安。

      陶艺榛笑了:“谁练得不久?从我三岁开始,我每一天都在画画,我比绝大多数人训练得都久。”
      陶艺榛拿起铅笔,继续排开线条,慢慢道,“但我从不因为我自己的刻苦就否定我的天赋,我的努力本身就是一种天赋,而且我色感从小就很突出,初学画画的时候,我就能把结构神形抓得很准。我就是努力的天才,我就是天生的艺术家。”

      陶艺榛的话很傲慢,但是却不让人反感。

      陶艺榛停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宋夏:“我觉得你也是,你的画很特别,不是机械训练的结果。”

      宋夏有些感动,像是被鼓励到的热血少年,兴冲冲地坐到一个画架后面。

      “不过,我感觉不一定准,省赛见分晓吧。”热血还没持续几秒,一盆冷水又浇了下来。

      宋夏愤愤回头,却见陶艺榛已经戴上耳机沉浸作画了。

      -
      陶艺榛是个标准的卷王,带动着宋夏也每天泡在画室里,完全没有心思和时间去找庄言。

      “大姐,别卷了,卷不动了!”宋夏看着窗外的暮色,呐喊道。
      “什么卷?”陶艺榛经常听不懂宋夏说话,不过搞艺术的疯子很多,她并不在意。
      “卷——就是过分努力的意思!”宋夏站起来,指着窗外的天,“今天都周五了,高一的所有学生都回家了!姐姐诶!中午也画半夜也画,现在周末你都不回家,你就一屁股坐着画画画画,不怕得痔疮啊!”
      陶艺榛耸耸肩,全然不放在心上,“你要是想回家你就先走。”
      宋夏又不想走,他就是那种左右摇摆的墙头草,别人卷他也卷,别人躺平他才会躺平,于是又闷声坐下。

      突然画室被敲了几下门,宋夏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大呼“请进。”别管是谁,现在能来一个人就好。
      宗耀楣挤进来,商序跟在后面。

      “宋夏,不回家吗?”宗耀楣背着巨大的书包,走过去看宋夏的画:“呀,这是你画的呀,好厉害。”
      陶艺榛听后不屑撇嘴:“他今天画的什么狗屁玩意,心浮气躁,线条都是乱的。”

      宗耀楣被挤兑了也不恼,点点头又细看了一下,温声道:“我这门外汉也看不出来。”转身去看了眼陶艺眼的画,不由得瞪大了眼,“好厉害,这个是真厉害!”

      真诚的夸赞让陶艺榛心情很好,抬头看了眼宗耀楣,宗耀楣挂着淳朴又和善的笑,自我介绍道:“你好陶艺榛,久仰大名。我是宋夏的朋友,宗耀楣。”又指了指门口站着的商序,“那位是商序。”
      陶艺榛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噢?你就是那个理化天才,看不出来。”宗耀楣有点脸红,点点头。

      宋夏则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向商序,抬臂压上商序的肩膀,哀怨道:“小序,我好想回家,画画太黑暗了,你带哥哥我走吧!”
      商序感受到身上的重量,但也没有躲开,侧头问:“那为什么不走?我俩在楼下等你半天了。”
      宋夏指了指陶艺榛:“可是她不走啊!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在这偷偷卷,我嫉妒!我害怕她超越我!”
      “你现在跟我比可差远了。”陶艺榛翻了个白眼,想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画笔,“好了好了,我也走。反正下周就比赛了,稍微休息调整一下状态也好。”

      宋夏如得大赦,飞速收拾了画具,生怕陶艺榛反悔。

      四人往校门口走着,宋夏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大喊着:“庄言——”,宗耀楣闻言也朝着庄言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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