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饲养一只猫》醉在月中天

2、第 2 章

　　2040年

　　据相关学者近年来研究相关社会报告指出，当前，脑雾症候群的患病率已高达 67%。

　　与此同时，全民对 AI 的过度依赖引发了大脑生理结构的改变，前额叶皮层平均厚度减少了 18%。这一变化为人类生活带来了一系列严重后果，最明显的一项表现为：人们在语言表达和记忆检索方面出现了严重障碍，常常觉得自己词不达意，甚至在记忆检索时还需要借助云端备份，日常交流也高度依赖 AI 提示，甚至绝大部分人群在交流时只能从 AI 提供的几个选项中选择语句，无法自行组织语言。

　　2041 年春节

　　一位作家在社交网络上为新年祈福。贴附的照片里，作家用毛笔写下 “愿新的一年平安顺遂” 等祝福语，上面的文案是【欢迎转走我的祝福】。

　　几句文案却在评论区引发了轩然大波。众多网友并不知道 “祝福” 一词的含义，且这群人中也无人愿意查阅词典，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作家写错了字，他应该写的是 “转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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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的天空总是被一层阴霾笼罩着。

　　灰色的腥臭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打在我的碳纤维伞面上，溅起一片片小小的水花。

　　我故意绕开智能眼镜屏幕上地上闪烁着的行为引导箭头，这让我比预定时间多花了八分钟到达目的地——

　　足够让系统毫不留情地给我的数据信用评分扣除0.3个点。

　　但我就是不想听导航的，出发之前，我看到三维地图上的街边有一家汉堡店，所以特意绕了远路来。

　　尽管屏幕弹出【检测到您并未按导航路线行走......】，我看也没看，直接关掉了页面。

　　汉堡店没开门，我走进旁边的便利店。

　　门口的冷藏柜柜门弹开，发出钉宫理惠般的AI合成音：

　　"检测到您胃酸浓度异常，推荐无糖豆浆搭配记忆面包套餐。"

　　货架缝隙里的微型机械臂把这两样商品举到我面前，我没有理，径直拿起了角落货架上的一瓶黄桃罐头。

　　我走到结账台，从风衣的夹层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钞。

　　这倒让一旁那排的自助结账机安静下来了，因为它们根本扫描不了这种 “老古董”。

　　角落里，一个老式机器人收银员慢慢滑过来，发着一线蓝光的机械臂僵在半空，顿了顿才开始工作，可能是在扫描识别。

　　【系统暂不推荐使用纸币交易，是否更换电子支付？】

　　【是】

　　旁边的【否】字按钮很小，不专门去看是看不到的。

　　我还是没理，把纸币塞进它的投币口。

　　现在还保留投币口的机器人收银员已经快被淘汰完了。

　　这是我这个月第三次进行现金交易，柜台下的电子显示器里的【找零中......】进度条很快就到底了。我看到它的显示器弹出【找零成功】的弹窗，下边的出币口发出“滋滋咔咔”的吐钱声。

　　我走出便利店，天桥下蜷缩着的乞丐突然睁开义眼盯着我。我认出他是二十年前父亲的同事，当年不知因为什么事情，总之他很早前就跟父亲绝交了。

　　他早就被切断了云端记忆，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此刻，他手里握着一块风干的狗屎，趴在地上钻研五子棋。

　　按理说，以他这种情况，早就该被送去下层城市了。今天还能留在这里，大概是上层人懒得管他吧。

　　是的，这个城市分为三层，从下到上分别是戒、定、慧三座城。慧在最高层，戒在最底层，我生活在定层。

　　我把剩下的硬币丢进卷边的帆布钱包，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在这条空荡荡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我拉高衣领拐进暗巷时，风衣里层口袋里的翻盖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这是我当年买的备用机，夏普的，除了还能插卡收收短信，早就没什么用了。我也说不清楚留着它到底有什么用，可能是一种情怀吧。

　　昨天这个时候我买了什么来着？

　　记忆像蒙了层油膜，怎么都擦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