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作者阴暗爬行》今我弗思

46、碎瓷片

　　宁初很久没有唱歌了。

　　他的嗓音很好，身为歌唱家的母亲，在他幼时便有意培养他的歌唱才能。

　　然而，因为天赋卓绝，所以受其负累，宁初对唱歌深恶痛绝。

　　别说唱歌了，他连话都不想说。

　　可是，听完了阿单的故事之后，他也不知怎么想的，走出了两公里硬是折了回去，找了酒吧老板，拿到卡萨恩为数不多的旧唱片。

　　随后，独自一人留在空荡荡的酒吧，他手里握着麦克风，万籁俱寂。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什么，也不可能找来不知是死是活的卡萨恩，让两人“再续前缘”。

　　但是，他确实想为阿单做点什么。

　　所以，他用一个夜晚的时间，去学他不感兴趣的六首歌。

　　区区六首，白日里镇定自若的吟唱，完美掩盖住他夜里颤抖的手，与沙哑的嗓。

　　歌声原来能与回忆一起，令人黯然神伤。

　　……

　　那七天，除了每天晚上来听阿单讲故事，白天他也没有停下游览X城的行动路线。

　　x城历代流传着一个碎瓷片的故事：
　　古代乱朝时有一名相，名号叫彩云道人。相传是得了仙人衣钵，在凡间济世，隐于市井而穷困潦倒。
　　彼时乡野之中崛起一名有才德的人，便是千古仁帝玄明帝。玄明帝准备起兵之时，在市井遇见哼哧哼哧砸锅的彩云道人，觉得他举止很奇怪，便问道：“砸了锅，卖了铁，你用什么家伙吃饭呢？”彩云道人说，“砸了锅，就有铁给士兵铸武器铠甲。”玄明帝便知这是贤人，一点也没嫌弃对方的邋里邋遢，待为上宾，欲尊为军师。彩云道人拒绝了三次，玄明帝依旧执意如此，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彩云道人的帮助下，玄明帝最终逐鹿天下，成为四海共主。正分封众人，论功行赏之时，彩云道人却站出来，告老还乡。

　　玄明帝自然是不愿放这位贤人离开的，挽留道：“天下百姓还需要先生。”

　　彩云道人拿起了宴席上的瓷器，倒满美酒，然后一把摔到地上。玄明帝惊愕地看着瓷片四分五裂，不解其意。彩云道人说：“将帅君臣譬如陶器，美酒则为功名，权力即位臣之手掌。未居高位时，将相相合，同心戮力，方能成就伟业。而今陛下已为天下之主，臣其器已不堪威压，所以自请归乡。臣不愿作万户侯，但求闲云野鹤，淡泊明志。”

　　玄明帝无法不同意。之后，众大臣便看着彩云道人一步一步走出大殿，忽的化为一只野鹤飞走了。

　　这道传言便落实了彩云道人的神仙之名，后来玄明帝依旧尊他为相。

　　彩云道人或许历史上确有其人，只是这传说已经不可信了。宁初更相信玄明帝暗中把人给杀了。

　　不过这都是猜测了，没有证据，也就留给后人一个想头。

　　现在，X城的历史博物馆就陈列着这枚碎瓷片。

　　上面还刻着彩云道人亲自刻下的几行字。

　　【自绿江南岸，微风期许，窗枝几点鸦。
　　程程年岁，悠悠山水，天地飞絮飘乎所以。
　　醉倾银河，帆远空山。
　　忽梦旧日，不知吾乡黍高几何。】

　　……也许，他到死都想再回家一次吧。

　　只是不知道，对于易散的彩云来说，何处才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