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记》云在青天水

46、尾声

　　回家前，王路严一度担心将病毒带回，酿成祸事。结果发现，老家基本上应阳尽阳了。
　　与此同时，年过六十的长辈，在国家宣布解除疫情管控的同时，纷纷闭门不出。很多人连年货都没买，大门紧锁，坚壁清野。他们依靠自家一亩三分地的产出，自给自足，闭关自守。
　　放开管控这一年，过年走亲戚自发绝迹了。亲戚是不受欢迎的。年味比之前还要淡。好在，烟火爆竹没有禁止。
　　除夕。王路严三番五次删改，终于将拜年消息发给李楠。窗外是深沉的夜。片刻后，他收到几张照片。照片是模糊的，像素是低的，一如藏在心底的旧时光。
　　咆哮的虎跳峡，两人站在红色老虎旁，背景是陡峭的山石和东去的金沙江。灯火辉煌的洪崖洞，两人并肩而立，还是男大的王路严羞涩而幸福，伸出两根手指极不熟练地比划成Y。玉龙雪山之巅挤满了人…
　　还有一张，李楠在北洋大学求是亭边，湖面浮光跃金。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呢？
　　突然蹦出一张清晰的半裸照，是刚从浴室出来的李楠。这位博士赤裸上身，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李楠道：愿新年，胜旧年。
　　王路严：阖家欢乐！
　　新冠康复后三个月，王路严各项指标恢复正常，口腹之欲上涨，酸甜苦辣，吃嘛嘛香。
　　李楠想买房了。
　　大疫结束、结婚率降低、人口负增长、领军的房企要么暴雷要么在暴雷的边缘疯狂试探…一夜之间，自媒体的口风都向变了，房价不再是一个只涨不跌的数字。
　　卖房的着急，那买房的就不着急了。为了更好地匹配需求，李楠拜访王路严，美其名曰“取经”——学习电器和家具购置经验，探讨装修风格。
　　参观了一圈，李楠笑吟吟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另一种取经？”王路严解读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李楠修长的手指蜻蜓点水般在边缘试探，在奔跑与沉睡的边缘、在放纵与克制的边缘、在沉重的呼吸与轻灵的躯体的边缘、在过去和未来的边缘。
　　李楠的温热的呼吸钻进王路严耳朵中：“你尝试过…吗？”
　　断掉的故事，继续往前。
　　东风渐暖。毛毛虫一样的杨树花躺在地上，一派懒散；轻盈的柳絮一团团、逐队成毬。两人漫步在黄昏的海边，一直走到太阳落山。远远近近的灯光次第亮起。
　　李楠突然转过头，认真地说：“路严同志，就算波浪离开大海，我对你的爱，也不会离开。”
　　恋人长长的睫毛，是刺向胸口的荆棘。王路严却吊儿郎当说道：“我知道，如果我是女生，你早就娶我了。”在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李楠摇头说道：“不是的。这些年，我百分百确认，我之所以想你、念你，尤其是在临睡前想你，至少有一半的原因归咎于你宽阔的胸膛和、坦的小腹，你的…脐下三寸。你如果是女生，我就不爱你了、更不会娶你。”
　　王路严突然想吻他，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两人在长椅上并肩而坐，王路严低头道：“你的鞋带开了。”他蹲下身，帮李楠系好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