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后醒》烤饼子

46、第 46 章

　　临近高考，两个高三人收了心，自从上次一起聚过后六人组就没再凑在一起过了。南山也不跑出去找人打球了，每天就窝在座位上捧着一本包着白色书皮的书看得津津有味。宋随问过他好几次在看什么书，南山都像捂宝贝似的捂着不让看，宋随忙着学习也就没再问了。

　　经过那晚之后，宋随发现南山又多了个毛病，喜欢在没人的时候抓着他手指亲，每次南山手覆上来，他都会联想起一些令人脸红耳赤的画面，抽手抽不开，还会被人变本加厉地在指尖上咬上两口。

　　温慧淑前脚刚走，南山后脚就从后门蹿了出去，手里抓着两包零食往高三那走，美其名曰去给高三狗送温暖。

　　宋随嘴里嚼着南山剥好的核桃，目光落在了某人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神秘书”上。

　　私自翻看别人的书不好吧？

　　你俩都什么关系了还分彼此呢？

　　不管什么关系也都该留有私人空间。

　　恋人之间还不应该有秘密呢，坦诚相待很重要的好嘛。

　　脑子里的两个小人争执不下，各有各的理。宋随目光落在那本书上，仿佛看见它浑身都在散发着金光，在空中摇晃着两条胳膊念念叨叨地重复着一句话：“来嘛来嘛来看看我嘛。”

　　最终，宋随环顾了一圈没发现南山的影子后，把手伸向了那本书。

　　书上包着一层白色封皮，书页都被磨得起了毛边，显然是被人翻看过很多遍了。宋随心里实在好奇，小心翼翼地去拆封皮，好在封皮并不难拆，拆开的一瞬间，花花绿绿的插图和又大又醒目的标题直击宋随眼底。

　　只见封面上用花里胡哨的字体写着：《偏执疯批霸道总裁之老婆再爱我一次》

　　……宋随闭了闭眼，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

　　“在看什么呢，宋随。”一只大手压在他欲放回的书上，头顶上传来一阵拖着长调的声音，偷看的人被这一声扬着尾音的“宋随”叫麻了身子，被南山抓了个现行。

　　宋随装得一脸平静，拨开南山的手，拍拍书上本来就不存在的灰尘，说：“哦，你书掉地上了，我刚给你捡起来。”

　　“是吗？”南山半信半疑，在他旁边坐下凑过去用低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老婆再爱我一次？”

　　“……”宋随红着耳朵推开他，“你看点正常点的书。”

　　“哪不正常了？我催了张依依好几天，她才看完借给我看的。”南山拆了盒他搜刮来的饼干塞宋随手里，一脸真诚，“你是不知道啊，这一书难求啊。”

　　宋随瞟了他一眼没说话，见南山正了正脸色，换了个话题：“晚上要不要去趟医院，徐六被车撞了正住院呢。”

　　“什么？”宋随一惊，饼干也不吃了，他看南山还在跟没事人一样吃个不停，抢了他嘴里的饼干让他也别吃了，先把话说明白，“撞得什么样，严不严重？”

　　“玫瑰说没事都是皮外伤，具体怎么样也不清楚。本来都不知道的，徐六那狗也没说，这还是玫瑰给黎河打电话说晚上不能来接她了，黎河问了缘由才知道的。”

　　宋随微微放下心来，把饼干重新塞回了南山嘴里，“那我们晚上要不要带点东西去看他，空着手看病人不太好吧。”

　　“空着手确实不太好。”南山一脸凝重地点点头，手指点开某外卖软件在屏幕上划了两道，最终点开了附近一家评分很不错的店铺，指给宋随看，“就这个，徐六就爱吃他家的麻辣小龙虾。”

　　“病人应该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吧……”

　　“谁说给他吃的。”南山头也不抬地还在浏览他家别的菜，“喏，这不还有白粥吗，给他带一碗就行了。”

　　下了晚自习，四人在校门口碰头，浩浩荡荡地直奔医院。

　　按照玫瑰给的病房号来到门口，两人间内只有徐六一个人在。

　　病床上的人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头发被剃了个干净缠了层绷带，露在外面的胳膊腿上也缠了几层，压根看不出具体伤的什么样。

　　墙上挂着的电视正在播放着某部综艺，听见房门响了，徐六被逗笑的嘴还没收回去，看见来者是他们几个，用唯一没缠着绷带拿着苹果的左手冲他们打了个招呼，笑得分外开心，“嗨！”

　　手里拎着各种外卖袋子的四人嘴角齐齐抽了抽，关好门一窝蜂地全都涌进来，南山和易同看见他这副样子先弯着腰笑够了才想起探望病人的普遍流程来。

　　南山：“怎么回事，谁撞的你？”

　　易同：“撞你那人呢，报警了没？”

　　宋随：“伤到骨头了吗？”

　　黎河：“你这是剃成光头了吗？玫瑰怎么没在？”

　　普遍流程走完，徐六还没从一串连珠炮中回过神来，就见四人开始倒腾那几个外卖袋子，封好的袋子一打开，各种食物的香味直往徐六鼻子里钻。

　　被玫瑰盯着晚饭只喝了一碗淡的没味的青菜粥的徐六咽了咽口水，看着南山把床尾的小桌板架好，什么炸串烤冷面铁板土豆统统摆上桌，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意，在此刻终于感受到了十几年来虚无到几乎没有的兄弟情。

　　“兄弟啊……真不愧是我的兄弟啊，知道你哥没捞着吃好的是吧，我就说嘛，兄弟如手足啊……”

　　伸向炸串的魔爪在即将触到那一串沾满了辣椒粉和孜然粉的鱼豆腐上时，“啪”一下被易同毫不留情地拍了回去，在徐六疑惑、震惊、不敢相信的目光中，易同从黎河手里接过一碗白的没有一点杂质的大米粥放在桌子中间，宋随适时补上了一小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咸菜。

　　易同望着徐六几近扭曲的面容，面带微笑道：“亲，这是您的病号餐，请慢慢享用，毕竟我们几个还想活的时间长一点。”

　　“……”徐六盯着面前的白粥，面如死灰。

　　南山咬着一串烤串，朝着笑不出一点来的某人扬了扬下巴，“别打岔啊，快说说你这怎么回事啊。”

　　徐六俨然是放弃了挣扎，重新躺回去，眼望着天花板简洁概括：“也没啥，就在路上被一摩托车撞了，我想躲没躲利索就这个样了。没报警，报了警也没用，那巷子一没监控二没人，那人戴着头盔看不见脸，车也没挂牌，撞了我就跑了，停都没停。”

　　“这也太玄乎了吧，直奔你去的？”易同问。

　　徐六：“看模样像。”

　　南山：“是不是你之前惹的人现在来找你报仇了？”

　　“呵。”徐六满不在乎道，“那我之前惹得可多了去了，鬼知道这是哪个这么记仇的，我都为善两年了现在才想起来报复我。”

　　黎河听他们说完，又问了一遍：“玫瑰呢？”

　　“在你们来之前接了个电话刚出去。”徐六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应该是去拿外卖了吧。”

　　话刚落地，房门再次被人打开，玫瑰拎着一家粥店的外卖袋出现在了门口。

　　宋随离门口近，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玫瑰目光从桌上的一堆“垃圾食品”中缓缓移过，最后落在了病号徐某的脸上，后者在她如某冷血动物般审视的眼神中头摇得像拨浪鼓：“没吃，一口也没吃。”

　　玫瑰应了声，从保温袋里拿出一碗不见荤腥的蔬菜粥放在徐六面前，听易同说：“玫瑰，要不然晚上我在这儿陪床，你跟黎河回去睡吧，你忙了一天了晚上我在这儿陪着他就行。”

　　“就是，”徐六用唯一没被包起来的左手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粥，跟着附和，“这都没地方睡，你晚上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儿也行。”

　　玫瑰瞥了他一眼，这人好似忘了他刚刚上厕所都是用的尿壶，徐六一接收到她的眼神就知道玫瑰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回忆起刚刚那令人窘迫的一幕，顿时垂下眼皮喝粥不说话了。

　　玫瑰拆了盒烧卖放他面前，徐六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抓，临近了被人轻拍了爪子，手心里塞了双筷子进来。

　　“我在这儿陪着他就行，你们该上学的上学，临近高考别分心。”玫瑰说。

　　四人没在医院待太久，看徐六没什么事也就放心了，跟易同和黎河分别后，南山骑着小电驴载着宋随慢悠悠往家晃。

　　“宋随，”想起前两天他妈妈打来的电话，南山突然开口，语气闷闷的好像有点不太乐意，“暑假我要去趟我妈那。”

　　头抵在南山背上的人摇摇晃晃的快要睡着了，听到他说这话，宋随阖着的眼皮抬了抬。

　　南山继续道：“大概从前年开始吧，暑假我都会去她那待一阵子，说是怕我自己在家里作妖，今年我本想不去的，但我妈说她找了个医生要再给我复查复查，不过我跟她说好了，最多待十天半个月的就回来，你等我回来就去找你。”

　　背上的重量消失了，宋随压了压南山被风吹起来的衣服，说：“不用赶着回来，多陪陪阿姨吧。我暑假要回榆城，等开学才能回来。”

　　“那……”

　　那我去找你。

　　“你不要来找我。”宋随像知道南山要说什么，在他说完前抢了先。

　　未说完的话在嘴边滚了两下又吞了回去，南山蹙着眉问：“为什么？”

　　宋随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从声音中就能知道这人此刻的心情应该不太好，他双手从后面环住南山的腰，那一丁点的重量又靠回了背上。南山耐着性子等了等，等耳边的风声小到几乎听不见，就在他以为身后的人睡着了时，才听到宋随模模糊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似在小声呢喃。

　　“因为...如果你来了的话，我会待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