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到暴躁小叔了》梅二两

7、第 7 章

　　孙昱哲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睁开眼摸过手机的时候已经过了上午十点。他从床上坐起来，睁着眼睛瞅了瞅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房门底下透了丝光线进来。

　　这就是没窗的坏处，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客厅里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孙昱哲伸着懒腰叫了声：“易扬？”

　　易扬从主卧里走出来看着他，手里还拿着抹布。

　　哦，变得干净整洁了。

　　“收拾一下，跟我出去。”孙昱哲说完进了卫生间。

　　易扬知道他这是要带自己去学校了，心里头莫名就有点开心。父母没出事前他就是在这里读的书，一直到四年级，后来才转到了长青。

　　四年级之前的生活太遥远，他已经有点记不清了，但带给他的感受是快乐的，舒服的，所以现在他对去学校不再恐惧，甚至还有点期待。

　　易扬转身去房间端起水盆，抬头对着父母的照片笑了一下，像是给自己加油打气。

　　孙昱哲带着易扬在楼下简单吃了一顿饭，早餐混在中餐里一起吃的。这次没去那个贵不拉叽的小餐馆，选了一个做瓦罐汤的店，汤挺鲜，易扬也全都喝到罐底儿了。

　　两人吃完也快过了十二点，孙昱哲开着车带着易扬去学校。他常年在海上，对陆地是真不熟，基本开一小段儿就要停下来问人，折腾了快一小时才找到附近的一所中学。

　　现在还在放寒假，但初三的学生开学早，校园里还算热闹。孙昱哲跟门卫简单说明了情况后，门卫给他指了行政办公室的路。

　　“几岁了？”招生老师坐在椅子上问，眼神隔着金丝方边眼镜看过来，带着一股审视的目光。

　　孙昱哲看了看易扬。

　　“十二岁，进十三。“易扬答。

　　“满了十二周岁是吧，”招生老师向易扬招手，易扬走过去后他把双手按在易扬的肩膀上，“之前读到了初一还是初二？”

　　“初二。”易扬的声音小了些。

　　“嗯，年龄差不多。”招生老师放下了按在易扬肩膀上的手，转向孙昱哲，“之前在哪儿读的？为什么转到这儿？”

　　孙昱哲皱了皱眉，他不想当着易扬面儿反复地说易思过世的事情，于是对着易扬说：“易扬，想上厕所吗？”

　　易扬可能是紧张了，点了点头。

　　招生老师看着他们，沉默不语。

　　“你沿着门口这条路走到尽头就到了，自己去。”孙昱哲说。他刚刚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路尽头的厕所标识。

　　易扬点点头出门了。

　　“你跟孩子是什么关系啊？”招生老师看着孙昱哲问。

　　“叔侄，我是他小叔，”孙昱哲拧着眉，这么说也不太准确，“他爸妈出车祸走了，之前在长青读书，现在跟着我。”

　　“你是他的监护人？”招生老师问。

　　“啊。”孙昱哲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监护人应该是张桂容。

　　“我们学校教学资源比较紧张，像这种下半学期转来的不好做插班生，孩子这个情况也不太稳定，一般是优先本地的升学率……”招生老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推。

　　“你就告诉我，”孙昱哲烦躁地打断了他，他读书的时候成绩就不好，最讨厌老师絮絮叨叨的样子，特别是像这种来回说车轱辘话的，“能不能转。”

　　招生老师被打断后也没有生气，抬手扶了下金丝眼镜：“抱歉，不太符合入学规定。”

　　孙昱哲没有半点犹豫地出了门。

　　他书读的不多，当时被领养回去的时候直接上了四年级，再想追上进度挤入好学生的队伍那是不可能的，勉勉强强读完了初中，后来上了个中专。

　　那个中专基本是给钱就能进，易南生当时看他年龄小，不忍心让他就这样出去打工瞒着张桂容送他去的。后来为了这个事张桂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钱花在他身上就是打水漂，养个白眼狼而已。

　　中专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打架斗殴那是常有的事儿，老师也不太爱管他们，上课迟到早退旷课眼都不带眨一下。

　　他学了一个船舶与海洋工程专业，高三下学期就去实习了，后来在船上一待就是十年，从17岁到27岁，都与一望无际的大海度过。

　　孙昱哲不禁在心里想，难道是在海上呆久了，与城里脱轨了？且不说小餐馆里的高价菜品，现在读个书门槛都这么高了？

　　易扬跟在孙昱哲的后头，看着他的背影。孙昱哲周身的气压很低，步子跨的又大又急，他能感觉到孙昱哲心情不好，是与他入学这件事有关。

　　易扬转头看了看四周，教学楼修的很气派，门口的花坛也很漂亮，可惜他没有机会来这里。

　　坐上车子后，孙昱哲靠在椅背上没有立刻启动车子，他平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扬偷偷地打量着他，看他脸色好了许多小声地问：“我们回去吗？”

　　“人家不要你，”孙昱哲突然转头看着他，笑着说，“怎么办？”

　　易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情绪还算镇定：“可以……回长青。”

　　“哟！”孙昱哲说，“是不是早想着这回事儿了？”

　　“没有。”易扬小声说，他是真的没有。

　　“不想你奶了？”孙昱哲问。

　　“想。“易扬说。

　　“是想在这儿读书还是更想你奶？”孙昱哲继续问。

　　易扬不说话了。

　　“小崽子，”孙昱哲转头启动了车子，“那就跟着我吧。”

　　孙昱哲又找了附近一所学校，条件稍微差了点，距离小区的路程也远了点。

　　这次的招生老师是个年逾四十的中年妇女，热情又爱笑。孙昱哲让易扬待在办公室门口，自己进去与女老师说明了情况，女老师说可以安排易扬进来做插班生，但像本市的居住证明和工作证明这些流程上的东西都需要交给她，孙昱哲点点头表示会在开学前提供。

　　拉开办公室的门时孙昱哲一身轻松，带着易扬准备离开，女老师走到门口摸了摸易扬的头，笑着对他说：“拜拜。”

　　易扬愣了下，也轻轻笑了起来：“拜拜。”

　　折腾了一下午，天色也暗了下来，孙昱哲拉开车门坐上了主驾驶，等易扬上车后转头问他：“饿了没？”

　　“饿。”易扬点点头。

　　“想吃什么？”孙昱哲问。

　　“鱼。”易扬说。

　　“酸菜鱼？”孙昱哲笑着说，“你还专挑贵的。”

　　“瓦罐汤。”易扬改了口。

　　“哪儿都不去，”孙昱哲转过身子，“去超市。”

　　车子停在了一家大型商超门口，现在天已经黑了，但超市门口的人却不少。街上汽车的引擎声和超市喇叭里的促销声混杂着周围人群的说话声扑面而来，易扬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热闹的氛围了，在长青这个时候，他已经应该吃完饭准备睡觉了。

　　孙昱哲边往超市走边心里琢磨着事儿，易思的房子里有冰箱，他想要不买点菜放里面自己做。

　　不过像易扬说的酸菜鱼和瓦罐汤这些想都别想了，煮个面条炒个蛋还是可以的，每顿在外面吃早晚得坐吃山空。

　　他现在深刻理解了张桂容说的吃个饭出个门都要钱是什么意思，虽然手头有点存款和那十五万的存折，但他现在没有工作，每个月还有六千的外债，加上水电费，基本是属于入不敷出的生活。

　　孙昱哲抬脚过了感应栏杆，心里盘算着两袋挂面、两板鸡蛋、葱姜蒜，再来瓶酱吧，拌拌应该味道好点儿……

　　他走了两步回头去看易扬，易扬还站超市门口看着右边工作人员码的整整齐齐的购物手推车，神情跃跃欲试。

　　孙昱哲折返回去拍了一下他的头：“你要推那个？”

　　易扬抬头看他，点了点头。

　　孙昱哲啧了一声，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块钱递给他：“快去。”

　　他每次去超市拿完东西就走，别说推车了，拿篮子也是能省就省的。他也见过一些人推着手推车来购物的，通常是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在超市里的各个角落闲逛，小孩儿坐在车里头，父母在后头边推边哄。

　　易扬拿过钱后走到推车前，把一块钱放进上面的凹槽内，感应锁应声而开，易扬后退着推了一张出来。

　　他把折叠起来的座椅打开，空间很小，他已经坐不上去了。

　　孙昱哲看见后笑了一声：“要坐进去么？”

　　“太小了。”易扬推着车子走过来。

　　“谁让你坐那儿了？”孙昱哲伸手拍了一下，折叠椅重新贴向车壁，“坐车里头。”

　　易扬疑惑地看着他，表情还有点无语加嫌弃。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孙昱哲拉了一下手推车，手推车顿时往前滑了一下，“不坐就进去。”

　　春节已经过去很多天了，超市里放的还是喜气洋洋的过年歌，孙昱哲没有笼统地听过，但此时也能跟着旋律哼出一两句歌词。

　　“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孙昱哲虚扶着手推车的前面控制着方向，后面的歌词就没唱了，他是哼出来的。

　　易扬推着推车向前，左看看右看看眼花缭乱的。

　　“会做饭么？”孙昱哲没哼了，超市切歌了他不会唱。

　　“会。”易扬说。

　　“都会些什么啊？”孙昱哲看着他。

　　“煎豆腐、煎土豆、炖豆腐、炖土豆，”易扬一一罗列着，“土豆豆腐烩粉条。”

　　孙昱哲听着土豆豆腐各种酷刑都乐了：“你只会做土豆豆腐这两个菜啊。”

　　“还有蒸鸡蛋、煮鸡蛋。”易扬补充道。

　　“我明天有事儿要出去，不带你了，你自己搞得定吗？”孙昱哲问。

　　易扬看着他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可以。”

　　“行，”孙昱哲指着货架上的调料，“去拿你要用的东西。”

　　虽说易扬自己会做饭，但孙昱哲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家自己照应自己，拿了厨房要用的姜醋油盐之后，他又带着易扬走到了零食区。

　　家里有饮水机，易扬烧个水还是会的，备点泡面给他也不用担心他饿着，而且小孩儿应该都挺喜欢吃这个的。

　　易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看着孙昱哲的表情欲言又止。

　　“不好意思啊，”孙昱哲笑着说，“那就回去了。”说着准备把手推车掉个头。

　　“没有，”易扬低着头抓住了小推车，嗫嚅了一声，“谢谢。”

　　“谢谢谁啊？”孙昱哲卸了力气，“我发现你好像没叫过我呢。”

　　易扬抬头看他，嘴唇微颤着，那两个字就是说不出口。

　　孙昱哲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看他嘴皮子哆嗦着，一脸纠结，懒得逼他了，指着货架说：“去拿，早点回去，我快饿死了。”

　　易扬转身认真挑选了起来。

　　他每拿一样东西都会仔细地对照一遍价签，觉得贵了点东西就会放回去，挑了十几分钟，最后拿在手里的东西只有三样。

　　孙昱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易思这孩子过于早熟懂事，但是也不是什么坏事，男孩子嘛，娇养着那才是有问题，他可以给易扬一个遮风挡雨的环境，细心呵护着那是不可能，不过……

　　孙昱哲上前随便拿了几袋包装的花花绿绿的零食丢进手推车里，又去拿了两大袋泡面，上面还绑着两个泡面碗，简直合他心意，做完了这些后指挥着易扬推车：“结账去。”

　　一开始只打算买挂面鸡蛋的，结账完才发现两个大号塑料袋才装得下。孙昱哲皱皱眉，看着前面双手抱着塑料袋把东西搂在怀里的易扬兴致冲冲地朝门口走，他笑了笑，算了，难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