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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云安清夜壹 ...

  •   清夜国附近。
      正要走去一间客栈的君景烛望向后,无奈极了,“甄帝荻……你干什么一直跟着我?” 甄帝荻一身黑衣跟随在后,忽然道:“我知道了。” 君景烛愣了愣,“什么?” 甄帝荻道:“寻七十二秘宝。”
      君景烛望着他,“你——也想去寻宝?” “我得跟着你。” “你不会把庚尧的下落告诉我父亲吧?” 甄帝荻瞄他一眼,“我只负责保护你。” 意思是他并不会通报山主。君景烛信任他,也知道他是个木脑袋、一根筋,于是松了口气,“那你随意。”
      一间客栈。
      “秦……”见到的第一个人又是秦婧,想当然—— “啊——!”秦婧一把扔下木盆,转身跑了。君景烛叹了口气,“她怎么还是那么怕我?”他蹲下身捡起木盆。甄帝荻顺手拿过,“走吧。” 君景烛站起身,“嗯。”然后走进房里。
      年无获坐在木轮椅上,而秦婧则躲在他身后。年无获双眼同样被遮上了,他微偏头一听,“是衡哥哥和……甄帝荻吗?” “对,是……”只见君景烛一靠近,秦婧就小跑绕过他跑出去了。
      ……她到底是怕什么?
      年无获笑了笑,“阿婧也许有些怕你,坐。” 君景烛拿过一把木椅坐下,他望向后,甄帝荻没坐下,于是他又站了起来。
      年无获与甄帝荻并没有正面交谈过。君景烛忽然感觉到站在他身后的甄帝荻眼神紧盯着年无获,有些不善,而年无获歪了歪头,忽地一笑,是他的招牌笑容,不那么开心,微寒了些,但不缺温度,亲近又疏离,把握得刚好,就像他对持殷霸天一样。
      君景烛顿时正了正身板,这俩人……忽然有些后悔让甄帝荻上来……他得缓和气氛。还不待君景烛说什么,年无获笑了笑,先唤了他,“衡哥哥。” “嗯?”君景烛连忙回应。年无获问:“你决定会去了吗?”
      君景烛点点头,“嗯,当历练一番。” “那……”年无获微偏头,“那位……甄兄?你知道待会儿我们会去哪里,会做什么吗?”
      甄帝荻平静地答,“寻七十二秘宝。” 年无获的声音骤然一降,“谁让你跟来的呢?” 君景烛满脸是汗,感觉战争一触即发……
      甄帝荻似乎不会看脸色,木着脸道:“山主。” 年无获保持微笑,忽然下一秒笑容尽失,冷冷道:“请。”他微摊手向大门,完全不给脸了。君景烛连忙道:“庚尧,甄兄他……”他说不下去,回望甄帝荻。
      甄帝荻皱了一下眉,而后才道:“此事甄某未曾禀告山主,甄某的职责是跟随保护二公子,却从不将二公子的行程告知山主。” 君景烛应和着点点头,“对。” 年无获不语,空气冷寂一秒。
      下一瞬,年无获展颜一笑,“甄兄武功高强,若能随行是必佳,年某自是欢迎至极。” 那提起的一大口气才呼了出来,可真是……
      君景烛笑了笑,“谢了庚尧。” 年无获收起了对甄帝荻的“招牌笑容”,反对君景烛开心地一笑,“衡哥哥你我不用客气的。”
      君景烛笑了笑,他觉得自己鲁莽了,不过他的确该把甄帝荻带来一间客栈的,毕竟甄帝荻都知道这事……虽然很是不妥,这终归得感谢年无获,“那我们现在去哪?”
      “这里,清夜国,是第一站。”
      轻轻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阿婧,”年无获认了出来连忙叫住她,“进来。” 外面传来秦婧唯唯诺诺的声音,“我怕……” “我们以后要同行的,你总得习惯些,好吗?”年无获放轻声道。
      没了声,忽然门一开,她扔了个东西进来,门砰地一关,蹬蹬蹬的脚步声,她又跑了。“……” 也许不是什么都得轻易习惯的。甄帝荻走上前,将秦婧扔的东西拿起来,那是一张寻人启事,画上有个美丽的女子,启事上写她是清夜国王后——裴如焰。
      甄帝荻转身回去递给君景烛,“皇榜。” “哦……”君景烛接了过去,他忽然反应过来,“等等,皇榜?秦姑娘她撕了皇榜?” 年无获笑了笑,“不要紧,待会儿我们拿这个入王宫。”
      君景烛看了看,“清夜国王后——裴如焰,一周前于寝殿失踪,寻得王后者,三千银两。”君景烛微皱了眉,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年无获点点头,“那可以启程了。”他望向甄帝荻,“我记得你似乎会易容术,对吧?”
      甄帝荻点点头,自觉行动。脸上一抹,他们仨的模样又变得十分普通,是那种在人流中看了也压根儿记不得的模样。“啊!我想到了!”君景烛忽然一击手掌,恍然大悟自己对于裴如焰的熟悉感。
      “什么?”年无获问。“她,王后裴如焰,我在君家族谱见过,第十三代唯一的女生,君如愿——我的姑姑!”
      君如愿失踪了十五年,当年玄仙山与铸器派联姻,要将如愿嫁过去,可是君如愿逃了婚,至今不知所踪。“可是,我不太确定……”君景烛死盯着画上人,“我好久没见到姑姑,也忘了她的模样……”
      “待我们寻得裴如焰不就知道了吗?我们现在就前往清夜王宫吧。” 君景烛望着他,那是张陌生的脸……但却是熟悉的笑容,“嗯。”他点点头,倏而问:“怎么把庚尧易容成老爷爷啊?”
      那漂亮的明眸被那下垂的眼皮遮住了…… 甄帝荻沉默了片刻,“他要的。” 这样也不必掩饰瞎了,光也不会照到双眸,倒是个好方法?
      年无获笑了笑,“衡哥哥,你帮我去床榻下拿那木制义肢和拐杖,好吗?” 君景烛点点头,走去床边,床榻下果然有一支拐杖和两条似是木偶的双脚,却是大得跟人腿似的。于是年无获撑着拐杖,将两条木腿绑着与腰同系,长摆一遮,拿着傀儡线熟练地一绑上,手指一拉一放,果真动得了。
      “天蚕银丝?”甄帝荻问一句,他作为一名持有秘宝者,自然对秘宝也有些了解。“见识多广。”年无获此时换了声,俨然就是个老头子了,不得不说他的声音多变。
      天蚕银丝是七十二秘宝之一,与傀儡术同源,它不会断,亦是容易操控物体,不必花太大力气。如若缝作衣物,便是防刀枪剑棍、难以刮断,为防护衣中质量最佳。
      一路行去宫殿,君景烛一直看着年无获,不会跌倒吗……?“站住!”一个守卫拦下他们。但他们拿着皇榜说了几下就可以进去了。因为是小国吗……?真随性,别国还需通报呢。
      “草民拜见王上。”
      “平身。”
      “谢王上。”
      清夜王夜步深年过而立,冷峻的面容与甄帝荻有的一比,不同的是他的气质较似涉世已深的模样。“你们……”夜步深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们——一个老弱病残,其他两人不知深浅却极为平凡,“能找回朕的王后?”
      年无获演得极为传神,哆哆嗦嗦地从袖口中掏出个似是星盘的东西。那大约是金属做的,中间镂空,没有那乾坤八卦图。“陛下可知……”年无获用那粗哑老态的声音问,“这,是何物?”
      夜步深盯了许久,“不知。” 也倒是实在。年无获又道:“可否借王后一物?” “何物?” 年无获低眉似是顺从的模样,“王后触过之物,至于何物,皆随意。” 夜步深微凝了眉,望向年无获一群许久,才摆手示意一个宫女走去后宫。
      许久,那宫女才回来,弯下腰,伸手递给年无获一把梳子。年无获将梳子放在那不知名星盘的圆坑上,那东西亮起了白光,“陛下,此物失落已久,早已不知其名,但草民会唤此为日寻盘。”
      “何故?”夜步深微前倾了身子,挑起眉头。“此物在白日才可用为寻人或物。”年无获顿了顿,“只要有要寻之人所触过的,拥有此人的气息,无论何在,皆可寻。”年无获随即对日寻盘唤了一声,“裴如焰。”
      白光倏一暗。
      “坏了?”君景烛下意识脱口而出。年无获用手指轻磕了磕,“此物是七十二秘宝之一。” 所以不可能坏。年无获一瞄夜步深,“此物寻魂,王后真的唤裴如焰?”
      夜步深脸色一青,下一秒却是原来的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他摆一摆手,示意所有人离去。“……朕信尔等所言。”夜步深走下高座,步向他们。“朕有触过类此物,气息相似。” 夜步深在一个不近却也不远的地顿着,“此物……真只寻魂?”
      年无获点点头。夜步深沉默片刻,才开口,“她名唤云裳天。” 嗯?不是裴如焰亦不是君如愿?君景烛一愣。年无获对着日寻盘又唤了声,“云裳天。”
      清夜国有两城之大,可从前却只有一城大,另一城属于云安国,而云姓,属于云安国王室之姓。日寻盘亮起了白光,白光凝聚成一枚指针,摇摇晃晃地指向一处,“陛下,草民失礼。” 下一刻,三人皆离去,瞬间消失在夜步深面前。
      “三日内可归。”只留下粗哑却又莫名空灵遥远的声响在空中回荡。
      清夜国两面环山,一面面海,环着清夜国的山,是一个小门派,冰岩派的所驻地,而面向的海唤为云清海。云清海上有个山崖,极高,名唤云清崖。
      而云裳天,便在此处。
      云清崖边,画上的女人真实地出现,却是狼狈不堪、带着伤痕累累、衣着破败,染了一身灰,而两个身穿劲装的男人围堵着她,黑布遮了下半脸,还带了个面具,完全看不清模样。
      云裳天看见两名男子,手推着轮椅来。轮椅上坐了个老者,她似乎认为那也是那俩男儿的同伙,眼神满是绝望,于是向后倒去。她这是不愿死在他们手上!
      忽然腰上一紧,在她错愕之时,大转一圈,她又回到了陆地。那后头来的男子,一个现在救了她,一个与那追杀她的俩男打了起来。“走!”其中一个劲装男子一说,两个人就直接跑了。
      而救了她的男子就是君景烛,他脱下外衣为云裳天遮身,望着她。云裳天脑子还有点懵,呆滞地望着他。“我——姓君?”君景烛试探性地道。云裳天呆呆地点头,“哦……”
      君景烛盯着她,不是君如愿……可是画上的君如愿和她真的太像了……
      云裳天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就连忙道:“啊不是,谢谢君公子,谢谢你们!” 君景烛笑着摇了摇头,“不用。” 而甄帝荻却呆站在原地。年无获操控双脚有点累,所以从缩纳囊拿出了轮椅坐。
      缩纳囊,顾名思义可收缩可收纳的锦囊,在修真界几乎所有人都有。
      君景烛望向甄帝荻,“怎么了?” “他们修为武功与我不分上下……甚至是高我一些,为何……?”甄帝荻不解。年无获摆摆手,“不必纠结,我可能知道是谁了……”他转而望向云裳天,“王后,我等是替陛下带娘娘回宫的。” 云裳天一愣,皱了皱眉,“不回”
      “为何?”年无获用着平静而温和的声音缓缓问。云裳天盯着脚尖,沉默不语。年无获笑了笑,“那王后如今……可先移步到一间客栈?” 云裳天的脸瞬间红透,拉紧君景烛的外衣并拢了拢,干巴巴地道声好。
      将云裳天安置在地字一号房后,君景烛走了小道想去找秦婧。但秦婧那么怕他,所以还是先去找庚尧……
      一间客栈是个特别的地方。对普通人来说吧,他们以为掌柜的住天字号房,而最高的那层就是天字号房。但其实天字号房不是掌柜的住的,还还是得听风华楼的话,由风华楼安排谁住那,而且一共有四间房,对他们来说是刚好的。
      当君景烛要敲门时,听到里头传来些声响。“不用……”那是年无获的声音,微有模模糊糊的,带着局促。“别躲啊!”是秦婧的声音。“我自己来就行,好吗?”
      君景烛好奇了一下,便抬手敲敲门。里头传来庚尧有些急促的声音,“谁?是哥哥吗?” “对。” “请进!”
      他俩在做什么?
      于是君景烛开门走入,只见庚尧坐在轮椅上,此时却掀开了下半身,双脚齐断,可是这应是旧伤了,为什么现在在流血?而秦婧手拿着白布,上头染了点点鲜血,还好只有一点,没引得什么凶兽,躲在庚尧身后。“那个,秦婧……”
      年无获连忙望向秦婧,“阿婧,你瞧,衡哥哥他来了,他能帮我的……” 秦婧转过身,将白布和一盒膏药哆哆嗦嗦地放在床上,不敢去望君景烛的脸,“这、这可可抹、抹抹抹抹抹……” 年无获叹了叹,“阿婧,衡哥哥懂的,你先出去,好吗?”
      秦婧猛点头,而后要跑出去。君景烛连忙唤住她,还伸手去拦住了她,“秦——” “啊啊啊啊!”秦婧跌跌撞撞向后跑去,一把抱住年无获,“尧儿哥哥!尧儿哥哥!我怕!我怕!呜——!” 甄帝荻连忙跑上来,“你们……怎么回事?”
      君景烛也是被她吓到了,连忙道歉,“抱歉秦婧,我不是……我只是想让你去地字一号房……”他一垂眸,“去照看云裳天而已……” 年无获小心安抚着秦婧,顺手拿了被子一遮下身,他望向君景烛,“衡哥哥,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君景烛点点头,走了出去,甄帝荻也顺势出了去,并问:“她哭什么?” 君景烛耸耸肩,“她怕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许久,秦婧才抽抽搭搭地走出来,直接跑走了。甄帝荻望着她的背影,“我去保护她们,待会儿那两人又来就不好。”
      “嗯。”君景烛则走入房内。年无获望着君景烛,“哥哥?” 君景烛走到床边拿起染血的白布和药膏,而后蹲下身,轻轻掀开一点被角,还是遮住了庚尧的命根子,拿了白布浸水,轻轻擦了擦断腿处的血迹。那应该是木腿连接上,走路时磨蹭伤的。
      年无获开口说了话,“阿婧她……从小与我同是青篱村的。” 也许是因为空旷的地,他的声音显得幽幽的,好像来自遥远的从前,“她小时候又聪明又好看,她父母是村里唯一会医术的,而她也医术精湛,大家都很疼她。那时村里的小男孩都喜欢她,想娶她……”他笑了笑,“包括我。”
      君景烛抬头望着他。“可是有一天青篱村被毁了……大家都死的死、散的散,我再次见到她,她在药人房里。”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他皱起了眉,“衣着被撕毁、浑身脏乱,一群恶心的男人,在摸她的脸、摸她的身体,说什么反正都是要死,倒不如……”
      君景烛轻握着他的手,安抚他。年无获才发现自己的手握成了拳头,还刺伤了自己,他松了松手,又继续道,“她傻傻地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后来我才发现,她受了很大的刺激与伤害,记忆全失、智力倒退,所以现在才会这样……”
      君景烛点点头,也替他包扎好了,坐在床边听着。年无获大叹了口气,才道:“阿婧她不是怕你,是怕你的脸。” 君景烛不解,“……脸?” 年无获点头,“嗯,你的模样与她真正害怕的人有那么点四五分相似,所以——” 所以反而在赤鬼教里易了容,才没那么怕吗?不易容了反而……
      君景烛沉默了下,又扬起嘴角,“我知道了,我会试着让她不那么怕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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