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昭昭》想要翅膀

8、无黎城

　　梦境外也昭也是额间爆汗，双手一个向沈时一个向墨烟离施法使其稳定，说到底也昭才是个修炼500年的小妖，又是第一次大力施展法术还要一同稳住两个人，实在吃力

　　木河泽也是焦急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去湿了条手绢给也昭擦汗

　　也昭此刻额头都爆出青筋，面部狰狞发挥全力对抗，他发觉有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和他对抗，正在保护黎姬的梦，也昭越发吃力发出低吼“啊——！”

　　木河泽苦劝：“不行就算了吧，我们可以重来的”

　　也昭反驳：“不行！小时哥哥用蛊越多越危险！我一定要成功！”后面两个字是吼出来的，红色法术光芒越发耀眼

　　木河泽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跟你抢沈时了，看来你还挺有用的还这么在乎沈时他又叹气不知道想到什么

　　耀眼光芒到达极限，也昭嘴角流血他还在硬拼随后光芒爆炸带反噬性击飞施法者

　　也昭被击飞到外堂，猩红的鲜血从口中吐出，他捂着心脏颤颤坐起，木河泽飞奔过来语气急切又害怕：“怎…怎么样？”

　　也昭没说话看着沈时墨烟离没有苏醒的意思，声音微哑道：“可…以”

　　图雅王送来的沉香很耐烧，半天过去了长短还如刚点燃一般

　　…………

　　梦境

　　大地恢复如初，两人脱力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沈时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有些恐惧，他知道这是梦也知道这是假的，可他在月亮上是就如同挂在地裂边缘一般，他恐惧无尽的深渊，看不见光亮的夜晚

　　墨烟离喘气开口：“也昭这家伙关键时刻还挺有用”

　　沈时也在喘气点点头认同墨烟离

　　两人现在不惹黎姬了，找了个客栈停停脚从长计议

　　两人坐在客栈桌上点了一盘花生和两个凉菜以及一壶酒，沈时喝了一杯酒，没味又放下了

　　沈时又试探性问墨烟离为什么在汇雅轩那么生气

　　墨烟离这次到没有乱发飙，抬手抿了一口酒后道：“你仔细听黎姬的唱词”

　　沈时回想，记不多清楚边想边道：“好像是什么战场，琵琶，心愿什么的”

　　墨烟离依旧酒杯搁嘴边：“对，这是一个少女希望初见的少年回来找她并相守到老的唱词”

　　沈时直言道：“这有什么问题，这不是每个少女的愿望吗？”

　　墨烟离摇头：“是少女们的愿望，可是你想啊，这是梦梦是相反”

　　沈时想不太通：“那么，唱词里的少年有没有回来找她？”

　　墨烟离叹气道：“拿不准，不过肯定是有人来找她的，不然也不会困在梦里”

　　沈时又想：“会不会是皇帝？”

　　墨烟离：“肯定有一定关系”

　　沈时叹气：“我们盲猜不中，还是得找黎姬啊”

　　两人又去了汇雅轩，汇雅轩这次出奇的安静，楼内客人寥寥无几舞女们各个悲面

　　门口站着一个绿衣中年女子见他们二人前来，迎上表情并不是欢迎沉声道：“你们可以叫我晚娘，城主想请你们上去坐坐”

　　两人对视一眼，是福不是祸

　　两人跟着晚娘走上错横交叉看着池塘里娇艳欲滴的荷花以及长条油绿的柳叶或黄叶的木桥走到巨柳前面，巨柳有了凋谢的意思不停的飘落绿叶或者黄叶。

　　有随着晚娘绕到巨柳后面，恍然大悟树是因为空心的所以他们一转身黎姬就不见了。

　　内部是旋转式的楼梯，沈时向上看很高的地方才有亮光，他们走在只能容纳一人宽度的树心里，走到一半只觉的心里堵塞难受

　　走到顶，看见这里是露天的，往后看才能看见黎姬坐在楼边面朝大海抱着琵琶弹奏孤曲，眼神失落的夜色衬得她的红妆徒增些许可怜

　　此曲与她的唱词同调她嘴里喃喃“心牵连，眼不转，思思脸红泛。欲再见君细细谈，妾身心意愿。昨日期，今日盼，思君君不见。想饮清酒过余欢，白……”

　　晚娘欠身道：“城主，人带来了”

　　黎姬眼神不变还是失神落寞与舞台上判若两人，黎姬叹气：“晚姨，说多很多次了，叫我阿黎就好”语气似乎是撒娇一般

　　晚娘还是欠欠身：“我知道了，阿黎”

　　黎姬听着她没什么感情的话吩咐道：“晚姨先去忙吧”

　　晚娘又欠身下去了

　　黎姬又开始拨弄她的琵琶道：“为什么赶不走你们呢？”

　　两人没说话，都看着黎姬孤独的背影，月光银白楼下的灯火照不上高楼，他们第一次觉得有些冷

　　黎姬苦笑：“她是晚娘是我娘的故人，我娘也是汇雅轩的舞女，那是的汇雅轩不是这里这样的，那是的汇雅轩实实在在的花楼，开在……开在中州北部”时间过去太远，她都要忘却家何方了

　　手的琵琶音色越来的孤寂，越来越苦涩她说：“中州北部又很靠近双北战场的地方，那里是我的家是晚娘给了我新家，不过我一直很任性，我重来都不听话的”

　　黎姬说话混乱东一出西一出：“我母亲是宣轻衣是晚娘的故人……这句我好像说了”她笑了笑，冷月照在她流泪的脸上，吹起了风

　　沈时想劝开口：“黎姬，都过去了”

　　黎姬停了琵琶回头看他，沈时才发现黎姬原来是个可爱的姑娘，脸型属于鹅蛋脸她眼睛很大也很亮，小巧的鼻子稍稍有点不足，红唇半张是惊愕的表情，她笑了阴暗里有些吓人

　　转过头，微斜又去抚琵琶：“我叫宣黎，我娘给我取的她说黎明是希望的意思，她说我就是她的希望”

　　“可我总是很任性，我娘是汇雅轩的舞女也当过花魁，当时的……”她顿了顿“这句说，说句没说过的”

　　宣黎想了想：“哦，我娘是在汇雅轩里怀孕了，汇雅轩的妈妈不愿要她，因为我娘愿意要我，我娘就带着我住在村子里，村子里那些人都说我娘是青楼女人很脏，总是骂她贱，连带骂我是野种经常找我们麻烦”

　　“后来我们也在山里住过，我娘有一把古琴名叫梧桐，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梧桐，这句诗是她听别人说的不知道什么意思，我娘很会弹琴呢”宣黎最后笑了笑眼眸深垂也也藏不住深情，那是她快乐的时光

　　“我娘也会教我弹琴，我觉得古琴弦太多太难了从来都不认真学，后来我娘也不教了她病了老病根了，山里嘛，有病捱，捱不过就过去了”

　　“她还是没捱过，那是一年冬天她死在我的怀里，我那时小不懂死不懂离别，我抱着我娘我娘渐渐变冷，我也冷我暖不热我娘，我摇她她不理我，寂静的茅屋外寒风呼啸，我哭了”

　　“油然而生的寂静我怕极了，我想起我娘的遗言她让我带着梧桐走，去中州去找汇雅轩的晚娘”

　　“雪地里我走了不知道多久，寒风灌进我的衣衫我浑身麻木我见太阳下山了，我也要下山了，我倒在雪地里，我听到了狼嚎，我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我都没有任何动作，倒在雪里似乎有人把我抱起”

　　“在醒来是我在一张软塌上，温暖极了，我摸着厚被软软的，在我看来只有我娘是软软的，我有些想他了，抱着杯子哭起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晚娘她身着绿裙跟我娘差不多大，我见她漂亮极了，我刚哭过盯着她，她微微笑了很像我娘”

　　“后来才知道，我是被卖到这里的，我娘说我是她的希望那就意味着我也是幸运的，我幸运的被卖到晚姨的手里”

　　“晚姨给了我另一个家，在这里我不愁吃穿，每天还有人巴结我，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待遇”

　　“随着我一天天长大，野惯了的我再也呆不住了，我想四处玩，晚姨又担心我，于是说只要我会弹我娘的成名曲就让我出去玩”

　　“我可开心了，可是古琴太难了太端庄大气我学不来，于是我学了琵琶，琵琶简单我用了半年多就可以熟练弹奏我娘的成名曲，我给晚姨演奏的时候她都惊了，她说在我身上看见了衣姐姐的影子”

　　“我调笑那是因为我就是她女儿，晚姨也笑，晚姨说话算话为了安全给我找了个道士，法号叫访梦”

　　沈时抬抬眉，是他师傅

　　“我劝晚姨道士都是骗人的，何必花这冤枉钱，她说她愿意花钱买个平安也好啊，呵，一点都不平安”

　　“这道士起初还是很称职，很听我的话带我去了好多地方，我觉得新鲜极了，半年多后他说该回家了，我不愿意躺地上撒泼打滚，他看我没办法跟着我一起在地上打滚”

　　“那道士挺有趣的，我还挺喜欢他，他打滚时恰好一颗飞行划过，那道士跑的比兔子还快在也没回来”

　　沈时想：“飞星？多半是自己托生那一刻，距今十一快十二年了”

　　“这时我想我要是听访梦的话回家了，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

　　过了许久她都没说话，手里琵琶还在弹

　　墨烟离问：“然后呢”

　　“然后就和唱词里一样啊，
　　天地大，我走遍，交战处初见

　　晚风拂柳琵琶残，夕阳山外山

　　心牵连，眼不转，思思脸红泛

　　欲再见君细细谈，妾身心意愿

　　昨日期，今日盼，思君君不见

　　想饮清酒过余欢，白头在人间”

　　宣黎又唱了一遍词，不是台上那般也不是刚上来那般，她声音又悲凉了很多，大厅里巨柳正在大片大片落叶，池塘里看不见荷花看不见水面他们都被掩埋在水下

　　“……心牵连，眼不转，思思脸红泛

　　欲再见君细细谈，妾身心意愿

　　昨日期，今日盼，思君君不见

　　想饮清酒过余欢，白……头……在……人间”

　　墨烟离问：“你等到那个人了吗？”

　　宣黎斜头看琴弦热泪划过脸颊落在琵琶上：“等到了”

　　宣黎抬头看天“你猜这里有太阳吗？”

　　两人被问住了，这么长时间确实没见到太阳

　　沈时问：“现在不是晚上吗？”

　　宣黎木讷回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我在这里这么就都没见过太阳，这里有很多东西很多我渴忘期盼的东西，我见晚姨还是家人，看你们来了之后她变得像个陌生人甚至是仆人，我说什么是什么，她不论对错都不反驳，可是晚姨最怕我走弯路，当年也是她极力反对我进宫”

　　“这里是无黎城，我是城主宣黎，无黎我不知道是没有黎明还是没有我，或许都没有因为这是一场梦”

　　墨烟离总结字眼：反对，入宫，她知道这是梦，还有黎的意思

　　宣黎闭闭眼大颗泪水陡然滑落，琵琶不绝“

　　天地大，我走遍，交战处初见

　　晚风拂柳琵琶残，夕阳山外山

　　心牵连，眼不转，思思脸红泛

　　欲再见君细细谈，妾身心意愿

　　昨日期，今日盼，思君君不见

　　想饮清酒过余欢，白头在人间”

　　词汇在墨烟离脑子里来回切换反复颠倒

　　是梦！是幻想！！

　　这样的发现让墨烟离激动她厉声喝道：“是幻想！那什么是真的！唱词的下段是什么！”

　　她的喝声像是油锅里倒水一般炸开又盖上锅盖把爆炸的声音隔绝在里面

　　墨烟离用力怕打面前的结界，结界外墨烟离还是紧紧闭眼她抽泣她悲鸣都不会有人听见，如同她听不见墨烟离的话一般，墨烟离眼前闪光白色覆盖全部

　　她惊醒喝道：“词的下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