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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惊鸿一见 ...

  •   孩童时期,清河便因宴三华的毒性而变得体弱,虽然有幸遇见当时仍在芫华堂就医的乌桕子,但其肺部受损需要长久的疗养,他能去的地方根本就不多,只能尽可能地静卧家府。

      有段时期清府来了一些客人,府中满席长宴,只因他犯了咳疾实在不能出房门,可心中又生奇便瞒着管家姥爷跑了出去。

      清河还记得,那是每年的中秋晚宴,宴席上满庭飞月桂,红罗绸缎拥栖百灯,夜空无云漫天孔明,而庭中有个与他一般大的孩子,在月下舞剑。

      那孩子的剑法干脆利落,不思不挂,他仿佛擒住了明月光,让白玉色为他所用,剑刃浮光,瞳镶明月。

      “谁。”

      小少年的剑刃忽然停了下来,将剑端指向了清河所在的红梁柱,清河微微吃惊一会,才从红梁柱后探出了身子,以嘶哑的声音弱弱地开口道:“你、你好……”

      清河的穿着不是正装,更是披肩散发,舞剑的小少年光是看到清河的样貌,就小声地吃惊了一下:“女孩子?”

      小少年名叫叶晓,好像他就是下人口中提到过的府上贵客带来的孩子。

      叶晓旋即匆忙地收回剑刃,将其背过身去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抱、抱歉……本大…我的剑法粗糙。”

      叶晓又在心里叫恨:早知道就多用点功了啊,脸丢大发了。

      “不是,不是,你很厉害咳……咳……”

      清河的咳喘劲又上来了,他扶着红梁柱根本就停不下来,满脸通红。

      叶晓见势不对忙道:“额你……你没事吧?”

      少年长久习武自是身强体健,打记事起他连个普通风寒都未有过,他还以为所有孩子都该水火不侵。

      清河勉强调整了下呼吸,扯了扯笑脸便又出声道:“不要紧,我一直都这样,过会会好的……能不能教我……舞剑?”

      “……啊?”

      叶晓以为自己是听茬了,他那半桶水的剑法还能教人?奈何此话堵在了喉咙中,他挠了挠腮帮,抬头看天心虚道:“教、教你是没问题啦……”

      清河以为他是答应了,喜形于色地凑了过去直笑:“真、真的?”

      叶晓离近了才瞧清楚,这个比花苞还娇嫩的“小小姐”面色苍白如雪,整个人更似扶风杨柳一样弱不经风,哪怕他轻轻一扫臂膀都能令其翻倒在地,遂只能边退边应下:“当,当然。”

      “……咳,清河,你……名字?”

      清河轻微张了张嘴,只能言语寥寥,他的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似的,唇间有形无声。

      “叶晓——”

      “咳、咳咳……”

      话音未落,清河的咳嗽声便愈加强烈,甚至强烈到盖过了小少年想要说话的声音,他直接软瘫在地上,好像整个胸口被贯穿了似的,宛如被绵延烈火灼烧,让人干涸皲裂。

      “咳、咳咳……”

      “你、你怎么样。”

      叶晓马上放下剑去扶人,却被清河身上滚烫的温度吓得一激灵,一时间竟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直到不远处传来几声"少爷"他才醒过神,于是朝着门口拔腿就跑还喊道:“在这,在这!”

      叶晓奔出去的瞬间才想通,听人说清家府邸上只有一位身体羸弱的小少爷,而不是什么玉软花柔的小小姐,今日是爹娘初次带他上门做客,两家自有渊源,所以富甲一方的商人才会在中秋节与江湖走镖的镖头一聚。

      待寻来管家和仆人,被抱起来的清河才有余力看一眼那个小少年,月光如注满庭霜华,他如清风明月,如高山流水,如天涯知音。

      此刻的叶晓在清河心中就是那般的人。

      清河垂下一只小手伸向叶晓,眼中万般渴望。

      叶晓轻轻牵过那只小手又分开,匆匆一眼,便足以叫人动容,久久不忘。

      ……

      那年中秋宴席上,因府上小公子病急,清老爷与夫人对客人赔笑几回便早早离了席,叶晓握着小剑柄心事重重地从后院走了出来,失了魂似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的月亮明明如水盈盈,流光万丈,可惜是缺憾的。

      叶晓抱着剑柄从后院门那心不在焉地迈出来,不啻如此,甚至唉声叹气得似是要透出几缕魂魄来,一个半大小子好像比佝偻的花甲老人还悲凉。

      他自顾自地念叨一句道:“怎么搞成这样呢,哎……”

      这一幕恰巧被叶涯撞见,自家小混球竟难得地摆出个哭丧脸,便打趣道:“哎怎么,臭小子也有触霉头的一天?”

      少年听罢竟直接哼上一声,踩着轻功变作小猿猴似的,顺畅且迅速地跃上了屋顶,当即身子一斜躺了下去。

      “臭老爹闭嘴!”

      ……

      ——

      俩人曾在儿时相识几载,却也仅此而已,十年之间叶晓销声匿迹,清河也因久毒未尽频繁生病高热,让脑子留下了些许的后遗症,往日淡忘,本就不浓烈的孩童之谊,只剩下那把单薄的雕木扇。

      但这十年的空白,又如何及得上那铁石心肠的一刀。

      翌日清晨,早已从板凳上滚到地上的叶晓睁眼醒来,陡然间想明白了一切。

      他登时爬将起来随便拍了拍尘土,毅然决然地向清河所在的小院落赶过去。

      叶晓必须要认错。

      他行步如风,寻到地方便马不停蹄地往堂门内冲,吱呀打开门直道:“清河我有事找你——”

      可是当他推开门的一刻顿时哑然,清河上身并未着衣,一头墨发散开着像是刚醒不久,而阿镜也正要伺候人穿衣。

      纵使他身上有伤也仍见温雅的气质,不像叶晓,蓬头垢面一身邋遢,跟从鸡窝里钻出来的没甚两样。

      清河撇了撇头,不耐烦道:“出去。”

      叶晓满脸挂笑,哼哼啊啊地怎么来的就怎么关上了门,更是原地返回并切实地淋了半个时辰的澡,换了身干净得体的衣裳,梳头束发,好出门见人。

      前脚刚出院门,有个青衣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直道:“大、大当家的……钟大夫,回来了……”

      “在哪?!”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叶晓正好找不到理由去见清河,只见青衣卒缓了下又答道:“已、已经过去了。”

      叶晓却是一个猴急模样,青衣卒刚说到这他就没了影,青衣卒拉都拉不住,“欸欸欸大当——”

      “哎……您自求多福吧。”

      钟南星寻常不见颜色,不是他温和好说话,而是他公私有别坚守原则,叶晓是答应过要放人下山,谁曾想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侄儿倒有他爹几分“聪明”,真让人佩服。

      叶晓意气风发地刚踏入小院落,便听到钟南星在屋内大骂道:“这个臭小子!回头我一定好好收拾他,大哥留下的鞭子正好用上——”

      “大哥”,便是叶涯,叶晓从小不听管教时,就是鞭子伺候。

      叶晓听到这便从进来时的意气风发,变成了蹑手蹑脚地往后撤。

      “不过公子的伤——”

      他刚撤了几步听言又只好摸了回去,贴在窗棂旁,侧耳倾听。

      “……静养数日,实在不宜出门远行,如若家中尚无要紧之事,最好还是差人捎封书信回去才好,等公子痊愈时,钟某会一并随同上府赔礼道歉。”

      “钟大夫言重了……”

      “不不,这事钟某本就有错在先,侄儿有错又在后,这责任如何也推卸不掉。”

      钟南星带着罂之花的两名医侍去深山寻药,因为灰麻雀歪打正着采回了烟霞花,以为会有第二朵,可惜并无所获可就被叶晓派去的人叫回,一听事情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他风尘仆仆地刚赶回来,也是一身疲惫。

      寨上的大夫难寻,一般人顶多能治个跌打损伤,杀鸡杀鸭倒是挺多人会,但是给人拔刀缝针开方子,也就钟南星一人。

      钟南星忽而道:“臭小子,还待在外头干什么,我难道还看不见你吗?”

      叶晓正听着突然好下激灵,只好推开窗,与钟南星寒暄道:“哈哈,二叔,这么巧你也还在啊。”说完便轻身越过窗台,落地无声。

      钟南星即刻疾言厉色道:“你对你的所作所为有何要说的吗?”

      叶晓认错的态度倒是十分诚恳,立马供认不讳,“全凭叔叔发落,毫无怨言。”

      钟南星微微吃惊,往日可没这般听话过。

      “这可是你说的,那从现在起,直到清公子痊愈,你都给我好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但凡有任何差池,我用你爹的鞭子问候。”

      “额……”

      “嗯?”

      “是是是!叔叔说的都对,我一定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做牛做马说一不二,嘿嘿嘿~”

      叶晓信誓旦旦言之凿凿,连钟南星都快要相信这个侄儿是在真心认错悔过,可清河的面容并无甚变化,他也丝毫不在意叶晓所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前车之鉴已有。

      不过倒叫清河意外的是,钟南星竟然是叶晓的叔叔。

      接着,钟南星先是查看一番从阿镜那得来的,清河往日的用药方子,然后又从怀中摸出两张叠好的方子,其中一张递给叶晓:“打杂的活就交给你了。”

      尔后又将另一张新药方交给阿镜,退回了得来的旧方子。

      叶晓身体力行地过去偷看阿镜的方子,道:“为啥我是打杂的?熬药我也会。”

      钟南星的声音一沉:“怎么,刚刚你还说一不二,现在就变卦了。”

      “不不不,我爱打杂必须打杂哪里需要哪里搬,三十六行行行行。”

      叶晓方才几乎已看见钟南星手起鞭落,手起鞭落,手起鞭落,其过程惨不忍睹。

      随即他又撇过脸对着清河直笑。

      钟南星对清河道:“公子先好生休息,钟某先去配药,配完药便每日叫人送过来。”

      清河的脸色颇有些发白,但他依旧尽量坐正坐直,此刻他微蹙眉头道:“有劳,钟大夫……”

      “嗯?公子有何事尽管说。”

      屋内有阵短暂的沉寂,随后清河浅笑道:“并无何事,只是担忧这伤势好得太慢,耽误太久会让家母忧心。”

      钟南星随即道:“公子这大可放心,寨上别的没有,医治外伤之物都是难能可贵,寻常地方很少有,多则半月,少则十天必能痊愈。”

      “……如此甚好,清河这便无事了。”

      “那公子且先休息吧。”

      说完钟南星这正起身欲走,可见了叶晓接着就横眉冷竖,道:“臭小子你跟我出来。”

      “哦……”

      ——

      祠堂内青烟袅袅,窗门落光,微尘迂浮,素净与深厚的帷布高悬而缄默,高耸的梁柱无言且冰冷。

      堂上供了三个牌位,一个便是“父叶涯之位”,身居叶涯旁的另两个一大一小的牌位,却是无字。

      钟南星在小香炉中续上一支香,便对门外的叶晓道:“进来。”

      吱——

      呀——

      “跪下。”

      叶晓便在一张圆垫上缓缓跪下。

      “你看着你爹,想想你都做了什么事。”

      叶晓陡然生惧,连原本挺立的身形都颓败了几分,钟南星几乎少有的怒气,威严而凌冽。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你只知道早日与那雷老贼同归于尽,拼他个玉石俱焚,两年前,甚至好几年前我就劝你,劝你,现在倒好,内伤至今仍未痊愈,前阵子还差点走火入魔了是吧,大哥把你生得好啊,和他一副德行!那时候我也劝他不要去不要去,结果真就落得那般下场,愚钝,愚钝,何其愚钝!”

      钟南星对峙祠堂,长袖激舞,恨不得将数年的懊悔与苦楚撒扯个一清二楚,他无时无刻不在只恨当年,未有为兄以命相谏。

      叶晓早已缄口不言,心中苦闷亦难出。

      “前日你若真动了他,把舟安行清家推出去,那就是大闹天下,我看这仇顷刻间便能得报……那还不如不报。”

      为了报仇,叶晓能对昔日好友痛下杀手,便亦能对一朝一夕相处的亲人朋友,恩义效忠的下属,甚至无冤无仇的无辜之人心狠手辣,他步步为营,不择手段,即便夙愿能了又如何,死了一个雷烈,他就是下一个,借往日之少年而苟延复生。

      叶晓确实从未如此细想过,仇恨的逼仄,早已叫他喘不过气。

      钟南星气急之甚,当即便取出牌位后的长鞭子来,道:“把衣服给我脱了。”

      叶晓一声不吭的照做,毫不犹豫地剥开衣裳敞开前胸后背,并挺直腰板斩钉截铁道:“叔叔,你打吧,用点力,好将我打清醒不要再错。”

      “你——”

      他是一身傲骨,更是一身新伤旧痕,刀宽剑利器不长眼,浑身都是,钟南星从医多年,也从未见过第二个像他这般年纪的身体如此伤痕累累,叫人触目惊心。

      钟南星持鞭的手臂良久不落,只好道:“……伸手。”

      他重重挥鞭三下,匆匆收鞭了事。

      可憎,竟然还打不得。

      钟南星随即背身一掸袖,“哼!”

      ……

      祠堂内一时寂然无声,长香灰泪落下半柱,钟南星才长叹一口气,道:“把衣裳穿上吧,祠堂寒气太重。”

      他身为叶晓的亲叔叔,更为一名大夫,自来心软,耗费心神地气过一场,便就过了。

      见叶晓穿戴差不多时,钟南星看向牌位又说道:“给你爹上柱香吧。”

      “是,二叔。”

      “上完继续跪着。”

      “好的二叔……”

      祠堂上放了三位牌位,香炉内却只供叶涯的有字牌,从来如此。

      叶晓上完一炷香旋即跪好,动作倒是利索。钟南星这才再次道:“之前我一直忽略了清公子的身份,要不是你弄出这回事,是不是打算一直将我蒙在鼓里了?”

      叶晓被此一问竟不知如何作答,清河的身份早就派人查过,也无人刻意隐瞒,只是钟南星并未深思熟虑也并未细究过,一来二去的,自然不知。叶晓喃喃开口道:“我以为……二叔你早知道了?”

      “你——混账,我要是早知道了还放任你去作孽?”

      叶晓只好噤声不言。

      “当年你爹娘与清家结下渊源,我想你是知道的,只不过后来叶家罹难,这些年剩下的人四处东躲西藏,早就未有联系过了,哎……那时候我还在芫华堂学医,与他们并未打过照面,又怎会认出来,你娘与人豪爽,怀有身孕时幸好没有草率定下娃娃亲……”

      钟南星若有所思,遥想当年平安欢乐,连他脸上纹路都舒展了几分,可随即又话锋一转令色道:“你就在这跪着,在你爹面前好好忏悔,跪完了就来我那给人家送药,他要是写家信,你得找个最快且保险的方法给人家送回去,别再耽搁了。”

      “好的二叔。”

      说罢钟南星便要走出祠堂开门出去,临到门处时又停下,“对了,我来时那伙人已经走了,不用藏着掖着了。”

      吱呀——

      钟南星拉开祠堂门便离开了。

      “那伙人”就是昨日被关在寨子内,假扮猎商之行的京华堂镖师们,这些镖师主要是为了探路,身手实在一般,也幸好身手一般,否则若是个个身手敏捷还演不好这场戏。

      他们也并不是自己走,而是窦原以留云寨寨主的身份押送而去,更要一路带着“奄奄一息”的窦仙儿,招摇过市求医问药,人人皆知。

      计划原本就该如此稳当,可叶晓悬着的心却未曾放下来,缘何他就那么心急,非要一步登天不可,竟然想将清河推出去……如果他成功了,也是两败俱伤罢了,如若没有成功——

      叶晓心猿意马,就再也跪不下去。

      ——

      ……

      自钟大夫探望过清河之后,他又足足卧了半日,虽然双目紧闭却毫无睡意。

      他面容憔悴,气若游丝,更是无论如何都起不来身,食物一口未进,清河趴在床榻上,只有瞧见他微微浮动的胸膛才确定其生死与否。

      阿镜端着一碗往日里清河最爱喝的粥,恳求道:“少爷,您吃一口吧,要是今晚还痛得睡不着觉……”

      哐——

      叶晓当即推开门急道:“你说什么?”

      他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脸色极其不好看,俨然即刻就要吃人不吐骨头。

      阿镜就此不说话了。

      “他怎么了?”

      “少爷他……”

      “阿镜——”

      阿镜只好又噤声,垂首不言。

      他作为奴仆,主子有令当不得不遵从,可他侍候在侧,却又不忍少爷诸如此时的苦痛与折磨。

      少年旋即跪下,一五一十道:“大当家的,其实少爷从昨夜开始就一直睡不着觉——”

      “阿镜……”

      “今日起来只是为了让钟大夫觉得他没那么严重,其实早在那之前就已经痛得发冷汗,粥也不喝水也不进,其他就更加吃不下了,他又不听我的,大当家的请你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我怕、我怕少爷……会一命呜呼的。”

      清河:“……”

      阿镜从未叫人失望,接下来他一边声泪俱下,一边危言耸听,随便挑几句清河就几乎已成不治之症。

      清河是欲哭无泪,要不是有伤在身,他能气得笑出声。

      这时忽然伸来一只手,落在了清河的额头,他先是微微一惊,尔后不悦道:“别碰我。”

      叶晓在床边坐下并探了探清河额间的温度,触感有些湿凉,确实是发过冷汗的,他又引颈而下摸到背部的伤口处,清河登时一颤,更是蹙眉握拳紧抿唇沿。

      “抱歉……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但昨日你为何不说。”

      话到此处,叶晓已是心明了,清河对他唯恐避之不及,怎会提出只言片语。

      叶晓只好转而对阿镜道:“用过药没有?”

      阿镜咕噜噜地摇头,“大当家你不知道,因为少爷体子弱本来就用过很多药,从前大夫就嘱咐过,止痛的药最好不要经常用,不然就会不起作用……而且,少爷也不让我告诉钟大夫,说是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叶晓听罢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扶额无语,他瞪了满脸凄惨的阿镜一眼,又看了看忍着疼痛一言难发的清河,“……你管这叫忍忍就好了?”

      阿镜忽闪了几下大眼睛,正想辩驳几句又咽了回去,叶晓此时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孔,若再辩驳,没准要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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