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了死对头后》郁佳城

13、意外

　　转眼到了正月初八，蒋洁和市医院的大夫约好带蒋老太去检查。
　　一大早，蒋洁收拾了两个大包，馋着蒋老太出门。

　　许垣正靠在墙边抽烟，见她们出来把烟掐灭，拉开副驾车门，接她手上的东西。

　　本以为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蒋洁错愕了一瞬，避开他的手，“不用了，安越轩送我们去。”
　　许垣的手停在半空。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商务车开了过来。
　　安越轩下车走过来，一身清爽的休闲装十分帅气，朝许垣微点下头算是打招呼，自然而然接过蒋洁手上的包，“等很久了吧？”

　　“没有，刚出来。”
　　这时，司机也下了车。
　　“这是吴叔。”安越轩介绍道。

　　蒋洁叫了声“吴叔”，猜测这司机大概是安家的，不禁有些纳闷，既然安越轩不是安家的儿子，又被赶了出来，怎么会请得动安家的司机呢，不过安越轩从来没跟她提过家里的事，蒋洁也懒得问。

　　把蒋老太扶上车，蒋洁跟了上去，临走前下意识望窗外看了眼，许垣已经离开了。

　　她这边还在失落，安越轩已经开始自我介绍了，“奶奶您好，我叫安越轩，是蒋洁的同学。”

　　蒋老太脑袋有些迷糊，“啊，安什么，你不是小阿垣吗？”
　　此言一出，安越轩和蒋洁皆是一怔。

　　“我奶奶得了阿尔茨海默症，脑子不太清楚。”蒋洁解释。
　　安越轩点点头，重复了一遍，“奶奶，我叫安越轩，是蒋洁的同学。”

　　蒋老太“哦”了一声，突然冒出一句：“你跟我家妮儿搞对象呢？”
　　听到这话，两人又是一噎。

　　“对，奶奶，我喜欢蒋洁，她也喜欢我，我们在谈恋爱。”安越视线凝在蒋洁脸上，换来女孩一记白眼。
　　蒋老太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听到这话，浑浊的眼神立刻变得精明而犀利：“你是谁家的孩子？”

　　“刘金娥家。”
　　刘金娥是安越轩母亲的名字。

　　他母亲在镇上名声不好，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镇上几乎算家喻户晓了。
　　显然蒋老太也是听说过的，没再提他母亲的事，转而问道：“你以后打算娶我家蒋洁吗？”

　　蒋洁被这直截了当的问话呛得直咳嗽，“奶奶，你说什么呢！我才十三岁，说结婚什么的太早了吧！”

　　“不以结婚为目的搞对象都是耍流氓！”蒋老太盯着安越轩：“你家里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看你今天这排场，应该没跟省城那个家断了联系，既然你想跟我孙女在一起，我总得问个清楚。”

　　安越轩忙点头称“是”，瞟了司机一眼，“奶奶，安家的事我不方便说太多，不过我可以跟您保证，我确实是安家的人，如果蒋洁愿意一直跟着我，大学毕业我们就会结婚，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蒋洁蹙起眉，她当初追安越轩只是一时冲动，即便后来在一起了，也没想过结婚那么远，见安越轩回答得郑重其事，还扯出了“一辈子”这种话，顿时有些烦躁，“奶奶，别再问了，我俩之间谈结婚还太早，也背不起这么重的承诺。”

　　车内安静下来，三人各怀心事，一个小时后到达市医院。

　　有安越轩帮忙，就医十分顺利，蒋老太的腰肌劳损已经非常严重，医生建议手术治疗，但手术费要三千，蒋老太死活不愿意，只好选择保守治疗，开了些止痛药，配合定期针灸。

　　从医院出来那一刻，蒋洁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奶奶手术，晚上去许垣家算账时，向他提出预支半年的工资。
　　“那你学费怎么办？”许垣问。

　　蒋洁无言，许垣进屋拿了三千块钱出来，“先用着，不够再说。”
　　“不用。”蒋洁莫名觉得烦躁，也不知道哪来的火，蹭地站起来，“安越轩的钱我都不要，为什么要你的？”

　　此言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蒋洁咬了咬嘴唇，“算了，我自己想办法。”说完就往外走。

　　许垣一把拉住她胳膊，把钱塞她手里，“我说不行了么，下半年的工资，拿着。”
　　蒋洁看着手里的一沓人民币，又陷入了纠结。

　　她给许垣算了半个月账，知道他虽然赚的不少，但手里需要大笔现钱周转，都给了她，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那你还有钱吃饭吗？”女孩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许垣忍住笑意，耸了耸肩，“没了，所以你得负责我的晚饭。”
　　“啊？”

　　“我回来得太晚，晚饭一直将就，以后你给我做，就当利息了。”
　　给他做饭？

　　蒋洁凉凉道：“行，不过我做饭可不好吃，比你女朋友家差远了。”
　　许垣道：“你不嫌麻烦就行，我没什么要求。”

　　接下来的一个月，蒋洁在镇上的餐馆找个了洗碗的小时工，晚上回家给许垣做饭，她本来也要做晚饭的，不过是多一个人的量，对她来说没什么麻烦的。

　　开学前一晚，蒋洁照例做好饭等许垣回来，可隔壁迟迟没动静，直到凌晨才传来汽车引擎声。
　　蒋洁端着餐盘过去，许垣下车，绕到副驾拉开门，“下来。”

　　一个女孩从车上慢吞吞地下来。
　　蒋洁吓了一跳，“她是谁？”

　　“不知道。”许垣说，“路上突然冲到我车前面，要不是刹车及时，就撞上了。”
　　蒋洁又是一惊，这是要自杀呀？

　　她把餐盘交给许垣，小跑过去，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
　　十三四岁年纪，清瘦、白净、漂亮，就是头发有些凌乱，眼神有些呆滞，衣服上还蹭脏了一大块。

　　“怎么不送警局，带回来干什么？”蒋洁问。
　　“她死活不去，问她家庭地址也不说，问她想去哪还是不说，一问三不知。”许垣叹道。

　　蒋洁对车祸有很深的心理阴影，本能排斥这种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自杀式行为，对这女孩自然没什么好感。
　　“你叫什么，为什么要自杀？”

　　女孩低着头，一言不发。

　　“嘿，我这暴脾气！”蒋洁凑到女孩耳边神神秘秘地说：“不说是吧，那你就在这待着吧，我跟你说，这里一到凌晨就有山村老尸出没，很恐怖的，你自己小心点啊！”说完拉着许垣进院。

　　胆小是女人的天性。
　　这小姑娘也不例外，被蒋洁三言两语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快步追上去，可惜晚了一步，院门被紧紧关上。

　　“给你三分钟，老老实实交代，我就放你进来，过时不候。”
　　外面漆黑一片，阴风阵阵，女孩一秒钟也不想多待，咬了咬牙，“好，我说，你快开门。”

　　女孩被放进来，蒋洁拉过椅子让她坐下，倒了杯水塞到她手里，“说吧。”
　　女孩双手无意识地转动杯子，盯着地面失神，半分钟后才缓缓开口。

　　“我叫宋雪，家在永宁市区，三天前我听说城里开了家酒吧，就瞒着父母和同学去玩，同学去厕所的时候，有一个很帅的男生过来跟我搭讪，说请我喝酒，我没有防备就喝了，后来就晕了过去。”

　　说到这里，宋雪哽咽了一下，眼神慢慢爬上恐慌，“我醒来时，被脱光绑在一张大床上，一个男人从浴室出来，走到床边盯着我看，我害怕，求他放了我，可他……可他……”

　　女孩说不下去了，也不必再说下去。

　　宋雪被男人侵犯，再次晕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发现自己被仍在荒郊野地，忍着疼痛走了三个小时，才上了省道。

　　那时她昏昏沉沉，意识涣散，根本无暇注意来往车流，听到一阵刺耳的汽笛声，才突然惊醒，发现自己正站在路中央。

　　被她逼停的倒霉司机正是许垣。

　　她不敢报警，也不想回家让父母看到她这副样子，又没别的地方可去，许垣总不能把人扔在路边不管，就带了回来。

　　“谢谢你。”宋雪站起身，朝许垣鞠了一躬。
　　许垣偏过头，“明天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宋雪拼命摇头，眼眶积满了泪水，无声垂落。

　　蒋洁到底是个女生，同情她的遭遇，“你别怕，遇见这种事，你不想报警我能理解，但父母是瞒不住的，他们找不到你该有多着急，你既然不是想不开轻生，就早点回家吧。”

　　见宋雪仍是怔怔地流泪，蒋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那人长什么样子？”许垣拿出速写本，问道。

　　宋雪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蒋洁猜到他要干什么，对宋雪说：“他画画很好，你把你看到的详细描述一下，让他画下来，或许能根据画像找到那个人。”

　　宋雪茫然摇头，“他戴着面具，我看不到他长什么样子。”
　　“那酒吧里那个人呢？”蒋洁问。

　　“他……大概一米七五的个子，大眼睛双眼皮，皮肤很白，瓜子脸，高鼻梁，嘴唇很薄。”宋雪闭上眼回忆，“对了，他眼角有颗痣，很淡。”

　　“哪边？”
　　“嗯？”
　　许垣用铅笔指了下眼角，“痣。”
　　“哦，右边。”

　　许垣画得很快，不到五分钟，一张人物肖像完成。
　　看到画像蒋洁嘴角一抽，“你画安越轩干什么？难不成还能是他？”

　　许垣哼了声，“我只是按她描述的画，至于画成什么样，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